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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这一日,楚颜从宫中回府后,因着惦记离凤梧的脚伤,未顾上歇息片刻,便急匆匆赶来探望。
他带着一身的寒气,极尽关切的言语,又亲自为她上药,让离凤梧一时脑子发热,竟说了一句听似关心他的话语,惹得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足足有半刻钟都没有动弹。
殿内的气氛着实过于安静,离凤梧低垂着头,两只手紧握在一处,手心里早已被汗水浸透,只盼着去库房取木炭的四喜早些回来,帮她解一解围。
可殿内殿外一般的静谧,就殿门外值守的侍卫都在楚颜入殿那一刻被打发开了,而四喜更是一去不回,她也只得枯坐在窗下,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终于听得楚颜轻声说道,“夫人这是在关心我吗?”
语毕,温热的大手已覆上了离凤梧的手背,微微一紧,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野,她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那股带着浓浓寒气的清香,脑子里顿时一热,猛地抬头看向楚颜。
“公子切莫误会!我不过是自己体弱又有伤在身,怕公子万一着凉受了风寒,再传染给我罢了!公子还是速去换了才好,若当真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1离凤梧急红了脸,矢口否认那些话中带有他所谓的关心。
可楚颜却不以为意,反倒拂袖仰首而笑,“是是是!夫人说的极是!我这就去换了湿衣,以免夫人担忧1言罢,也不顾离凤梧一张脸涨的通红,竟是自顾起身往内室行去,“四喜,更衣1
他朗声一唤,四喜便已从门外掩嘴偷笑着走了进来,将手中拎着的木炭放到暖盆边,瞥了一眼离凤梧后,便含笑入了内室。
离凤梧这才恍然大悟,四喜分明早就在殿外候着了,不过是楚颜不交代,她不敢入殿罢了。
虽说他们并未有不妥之举,可便是如此离凤梧依旧颇觉尴尬,望着四喜的背影直瞪眼,只觉得自己被这小丫头出卖了一般。
趁着楚颜与四喜都不在殿中,她扶着窗棱勉强站起身来,将窗户推开了些,望着茫茫白雪,抬袖伸手摸了摸尚火一般滚烫的面颊,在心里一次次的追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会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而脸红心跳?居然会莫名其妙关心起他来?
她虽嘴上否认,可心底却明镜一般,适才瞧见他湿漉漉的衣角时,心里确然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与她有着相似的童年?
不该如此的,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绝不可能,也绝不该有交集的人。
莫说尚有冥君司卿然之事悬而未决,只单单是他那份深沉的让她猜不透彻的心思,已经足够令她生畏。
离凤梧光着双脚站在地上,托腮靠在窗前,越想却越觉得凌乱,胸口也总觉得有些窒闷。
于是,转身低首捡起被楚颜扔在一旁的绣鞋,随意地踏着,一瘸一拐的便往殿外挪去。
虽说四喜将那玉露膏说的神乎其神,又有楚颜以内力为她消散淤血,但她伤在脚趾,十指连心,如今每走一步都是钻心般疼痛。
待她咬着牙坚持着,好不容易挪到殿门口时,却突然身下一轻,双脚悬空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碍…”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了那人的衣襟,霎时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她凝眸一看,此间抱着她站在殿门的人,正是楚颜。
他已将那身朝服换下,眼下穿的是他平日常穿蓝色长袍,殿外白雪皑皑,衬得他的皮肤泛着迷人的光彩,而那一身蓝袍却让他原本就湛蓝澄净的眼眸愈加的俊朗逼人。
他呼吸间带着淡淡的清香,让离凤梧蓦然一阵眩晕,拽着他衣襟的手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脖颈。
随即,才恢复的面色又是一阵潮红,这一回却是悉数都落进了楚颜的眼中。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春日融雪,尤是酷寒,夫人有伤在身,可不能再受寒气侵扰。”楚颜一口一个夫人,直叫得离凤梧耳根子都红的发赤,撇眸看向一旁,目光亦是闪烁不稳。
“哪里就有这么虚弱了?我只是觉得闷得慌,想要出去走走罢了。你快放我下来,这样被人看见可如何是好?”离凤梧一手紧紧扶在他的肩上,一手覆在胸口处,想要遮一遮那起伏不定似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
大约是她过于紧张,以至说话的声音竟有些微微发颤,可在楚颜听来,却是娇媚的很。
加上她因害羞而愈发绯红的脸颊,此刻看来犹如芙蓉初开,娇嫩无比,着实叫人不忍移开双目。
楚颜就这么低首看着怀中人,却是猝不及防的就低首在她额间印上了一吻,只是不等她抗议,他已抱着她转身往内室行去。
“楚颜!你快放开我!我自己会走1
偌大的逍遥殿中,只回荡着离凤梧迟来的低吼,还有楚颜轻浅好听的笑声。
“不放!夫人脚上有伤,要去哪里自有我来代劳1楚颜抱着她坐在榻边,任由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手。
离凤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瞪大了眼眸,盯着眼前这个俊朗的蓝袍公子,心底隐约觉得有些苦涩,柳眉一皱,道:“不要叫我夫人!我才不是你夫人!你快放我下来!好吗?算我求你了!你要再不放开我,我……我就要……”
楚颜闻言,剑眉一挑,道:“就要如何?”
“就……”离凤梧一时语塞,停顿片刻后便大声喊了一句,“你若再不放开我,我便喊人了啊1
楚颜闻言一愣,随即手指一撩,轻轻捏着她的下颚,笑道:“喊吧!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敢管本公子的家务事?”
“你……”离凤梧再次语滞,她着实没想到楚颜会有这般变化,她自知不能从他怀里挣脱,便只得由着他,这么抱着自己,幸而四喜不知躲在内室作甚,久久都不曾出来,倒也省却了这个中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