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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很清楚，莫斯年不会没头没脑地把林天华的消息扔给她。</p>
他抛出了诱饵，等着她咬勾。</p>
果不其然，她让薄暮白去一查就知道，林天华人已经不在之前住的那家医院了。而且是莫斯年亲自出面，替他办的离院手续。</p>
S市，圣和医院外。</p>
顾维周坐在车里给莫斯年打电话。</p>
“哥，薄暮白真的安排了一个心腹去医院查了林天华的下落。医生那边我也照你吩咐的安排过了。”</p>
“我知道了。”</p>
“哥，薄家的人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林天华来了？”顾维周还是搞不明白。</p>
“你什么时候问题这么多？”莫斯年晾了他，直接挂断电话。</p>
手机随意地扔在一旁，他掌心慢条斯理摩挲的，是苏颜给他的那一管药膏，至今没拆封。</p>
他办事向来干脆利落，诱饵抛出去，鱼咬钩，苏颜就是林染！她还活着！</p>
莫斯年俊美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有幽深的眼底惊涛骇浪，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被愚弄的愤怒，惊雷一样炸开。</p>
她哪有那个本事假死一场，逃到平城养胎？多半还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薄暮白帮了她。那两千万怕也是他出的。</p>
想到这里，莫斯年眼里汹涌的情绪淬了寒冰。</p>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不屑再花心思琢磨，</p>
人既然已经确定了，那就抓回来。</p>
这只小野猫玩得太过火了，该受点教训！</p>
莫斯年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确定了苏颜的身份，直接去疗养院抓人。车开到疗养院门外，却发现停着两辆救护车，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女人，只是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是谁。</p>
但薄暮白紧跟着，神色担忧，抓着那女人的手，温声说着些什么。</p>
傅沛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回头想问莫斯年的意思：“莫总……”</p>
后座上的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径直朝着救护车冲去。</p>
薄暮白把他拦住了。</p>
“莫总，你还想干什么？！”他回头对医生说，“麻烦你们先送我太太去医院，这边我来处理。”</p>
他太太？</p>
莫斯年眉目锋利，怒道：“谁准你们走了？！”</p>
三辆黑色轿车随即封了路，没有莫斯年的首肯，救护车寸步难行。</p>
“莫斯年，你他妈发什么疯？！”薄暮白也火了，额角青筋暴起，冲着莫斯年怒吼道，“苏颜她摔了一跤，下体出血，现在有流产的风险！让你的人赶紧滚开！否则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p>
莫斯年脸上凉薄一片，却看都没看薄暮白一眼，盯着半闭的车门，担架一角露出来，泛着金属冷硬的光泽。</p>
“痛成这样，连吭都不吭一声……”他步步逼近，有想来拦的医护人员，被他手下的黑衣保镖先摁住了，莫斯年手抓住车门，眉眼间掠过一丝愠怒，“林染，你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p>
车门被猛地掀开，眼前的一幕却令莫斯年怔在当场。</p>
红，刺目的猩红，扎疼了他的眼。</p>
苏颜躺在那儿，脸色苍白，额角豆粒大的冷汗直冒，疼得浑身痉挛抽出，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喊一声。</p>
只有那双清冷倔强的眼睛和他四目相对，她一个字都没说，莫斯年却仿佛置身冰窖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寒意入侵骨髓。</p>
这一瞬间，他没办法再判断她究竟是演戏，还是真的。</p>
他头一次，被一个女人的沉默打败。</p>
薄暮白冲上来猛地推开他，挡在车门前，隔绝了他的视线，怒不可遏地冲他吼：“莫斯年，你他妈满意了？！别说林染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就算她现在人就在车里，你想怎么样？害她再死一次？！”</p>
他吼完，转身钻进车里，紧紧握着女人的手，温声安抚：“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别怕！快开车！”</p>
见事态发展至此，傅沛赶紧让手下人让路。</p>
莫斯年站在车门外，几乎没办法思考。</p>
她真的怀孕了？</p>
他以为她的妊娠反应也不过是在演戏而已……</p>
那个孩子……是薄暮白的？</p>
车里那个女人，是林染，那双眼睛他不会认错……可她一身是血，他却不敢靠近，不敢触碰，不敢诘问。他怕他一旦走近，她就破碎，再也回不来了。</p>
车门缓缓关上，莫斯年被关在了外面。门闭拢的瞬间，他依然僵在那儿，黑衣黑发，一身月色，也一身的悲怆。</p>
林染由衷地松了口气，后背和额角的冷汗都是真真实实的。</p>
她知道莫斯年做事从来细致周全，疗养院外面肯定有监视的人，要无声无息地逃出去很难，也很麻烦，只能用苏颜的身份赌一把，装出即将流产的假象，光明正大的出去。</p>
至于救护车则是薄暮白安排的。</p>
出来正好撞上了莫斯年，林染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心慌了一下，后来莫斯年强行打开车门，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她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p>
他何等精明，被她骗过一次，还能被骗第二次吗？</p>
林染其实没有万全的把握，但她选择赌一把。</p>
好在……成功了。</p>
可莫斯年最后看她的眼神，似乎隐隐有悲伤和无措，让她心里有点发堵。</p>
但转念一想，他带这么多人，来势汹汹地来抓她，抓回去估计是要和她算总账，她骗他耍他还诈死，他向来不会吃亏，不知道会怎么收拾她。</p>
如今又骗他一次，以后落在他手里……</p>
林染光想着就哆嗦了一下。</p>
“怎么了？”薄暮白真紧张了，“哪里不舒服？”</p>
“没事。”林染从担架上跳下来，“我们抓紧吧！”</p>
下车之前，她和一个身形相似的护士互换了衣裳。她戴好口罩，头发塞进帽子里，推着担架下救护车。</p>
黑色林肯雷厉风行，紧追了上来，一个急刹在她身侧。</p>
莫斯年从车上下来，朝着她走来。</p>
林染背脊僵直，呼吸都屏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