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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本来以为自己能做到什么都不在意了，可被这样否认，心里还是难受。</p>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莫斯年的袖口，又很快回过神来，克制地松开了。</p>
莫斯年却反握著她的手，闲闲迈步过去坐在老爷子对面。</p>
“云老不是一直想见见这位孙女？”他将林染拉到身旁坐下，捏了捏她的脸，笑意轻佻，“抱歉，疏于照顾让她瘦了不少。”</p>
“莫先生说笑了，我云某没有孙女福，名下就两个不肖的孙子。不顾你今天能把她带来，也有心了。”云老吩咐道，“云逸，把人带走。”</p>
“是，爷爷。”</p>
“谁说要把她交给你们了？”莫斯年瞥了云逸一眼，眸光森冷，居然硬生生地把他逼停在原地。</p>
云老略变了脸色：“莫先生这是什么意思？”</p>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林染了。”他抚摸着怀中人冰凉的小脸，声线喑哑，“这是我的小玫瑰，上次她还帮着我赢了云少一把，我可舍不得把她交出去。”</p>
莫斯年失忆的事，云家也有所耳闻，上次让云逸来探探虚实，好像的确如此。</p>
他对林染，没有半分疼惜。留着她，只当个玩具而已。</p>
如今云家有意和莫斯年合作，他要是真忘了林染，只想报复她的话，那他们正好做个顺水人情。</p>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就算把林染抓回枫林岛，也只会在宗堂里秘密处置了她。</p>
他们要保证的是，云家这个污点，不会被外人知晓。</p>
云老缓和了面，淡道：“既然莫先生开口了，那就留着她吧。还希望我们初次合作愉快。”</p>
莫斯年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冲他示意，正准备喝，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女人突然伸手抢走了他手里的杯子。</p>
“云家老爷是吧？”她笑得很甜，“初次见面，该我这个小辈问候您，这第一杯酒，我敬那个强奸我母亲的混蛋！”</p>
一杯酒泼到了地上，林染用发抖的手斟满第二杯，再敬。</p>
“第二杯酒，我敬我自己，肮脏地出生，肮脏地活了这么些年。”她一口饮尽，只是一杯酒而已，远远不足以到让她醉的程度，可这杯酒像把钥匙。</p>
打开了她心里厚厚的锁。</p>
压抑的情绪汹涌而出。</p>
死就死吧！</p>
妈的，活的真够窝囊憋屈的！</p>
“你们有什么资格把我当污点？？”她再撑不起脸上的笑容，冲他们愤怒地吼，“你们才是我人生里的污点！！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瓜葛，是你们……是你们不放过我！”</p>
亲情是她渴求了多年的。</p>
求而不得，她已经认命了，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放她一马？</p>
她摔破了手里的酒杯，锋利的缺口尖端对准自己纤细的喉咙。</p>
莫斯年深眸里掠过一丝异色，很快隐去，他松散地靠在椅背上，一副饶有趣味看戏的姿态。反倒是云逸显得更为紧张。</p>
“林染！”</p>
“想我死吗？”她咯咯直笑，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最后狠狠一甩手，手里的玻璃块朝着云老爷子飞了过去，但明显在出手的那一刻，偏了方向。</p>
碎片擦着云老的耳边飞过，撞破在他身后的木雕屏风上。</p>
她笑道:“我不会的，至少，我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p>
云老在云波诡谲的江湖上能混到如今一方霸主的位置，明枪暗箭自然遇过不少，他脸上毫无异色，只是看着林染。</p>
名义上他的孙女，可是他不愿意承认的野种，留着她，是隐患。</p>
云家……可不能生出这种枝节。</p>
他心思刚起，一直静坐在旁看戏的莫斯年忽然伸手搂住林染的腰微一用力，把人拉到了大腿上，淡淡道：“小玫瑰醉了。”林染在气头上，看他也恨。</p>
“你放开我！谁他妈是什么狗屁小玫瑰！”</p>
“跟我撒泼？” 他眯起深眸打量着怀中怒意未消的女人，修长凉薄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附身就咬了上去。</p>
林染被他咬破了嘴唇，疼得皱眉，想挣脱，却被他死死禁锢中怀中动弹不得。</p>
最后莫斯年尽兴了，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将人扛在肩上，冲云老微微颔首道：“这小玫瑰身上刺不少，却有趣得紧，我带回去好好管教。告辞了。”</p>
说完，他迈开长腿朝门外走去。</p>
云逸想拦着，被云老不动声色地制止了。</p>
等人出了门，云逸才急道：“爷爷，就这么放她走了？”</p>
“急什么？怕她直到你那个死鬼老子给她留了一半的家产？瞧你那点出息！”云老瞪他一眼，不以为意地道，“就算莫斯年真的在跟我们做戏，你以为他就能跑掉？”</p>
柬埔寨那边，可有的是人在等着他……</p>
林染是被莫斯年扛出皇后酒吧的。</p>
饶是一舞池红男绿女在迷乱的灯光里放肆，当莫斯年这种自带禁欲气质，看上去高冷得要命的男人扛着个女人从舞池中穿过的时候，场面还是诡异地静了几秒。</p>
林染头朝下被晃得头晕，她胡乱地锤他背。</p>
“莫斯年，你他妈放我下来！”</p>
他懒得理她，抬手在她屁股上用力揍了一下，把人扛出了酒吧，直接扔进车里。</p>
他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车冲了出去。</p>
开了一会儿，莫斯年才发现旁边的小女人安静得诡异。</p>
他禁不住侧头看了眼，发现她眼圈通红，在拼命憋着情绪。</p>
莫斯年收回目光，淡漠地看着前方路面，过了一会儿才讥讽地开口：“这就委屈了？”</p>
她咬唇，不啃声。</p>
莫斯年也没再理她，车开回了锦南公寓。</p>
到家后，莫斯年径直上楼洗澡，等他洗完出来，二楼安安静静，楼下客厅却传来“咣当”一声，他走下楼，就看见头疼的一幕。</p>
林染抱着酒瓶坐在地毯上，头歪靠枕着沙发脚，旁边滚落着几个空酒瓶。</p>
“莫斯年……”她仰头看着他，眼圈通红，水汪汪的，委屈得不行，可怜巴巴地跟他说，“我难受。”</p>
“……”</p>
能不难受吗？</p>
这小祖宗把他酒吧柜上一排都喝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