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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关回到房间时,笼子和笼子里的人果然已经送到。
笼子里的男人趴伏在地上,露出皎白柔软的后背。
贺关:“别把后背留给别人。你还想被经纪人戳上一刀吗。”
趴着的人微微一动,这才起身,抬头。
贺关些许停顿。
只能说……不愧是主角受。
对方戴着一对精灵耳,脸上一丝瑕疵也找不到,猫瞳细眉,眼睛灵动得像会说话,唇珠柔润。
他完全被当成物品来拍卖,因此身上都是装饰品,连脖颈项圈都镶嵌着精致的银色水钻。
缠绕在他头发间的珍珠和水钻发饰垂落到肩膀,光泽饱满闪亮。腰腹的腰链因他抬身的动作垂落成自然的三角形,落到肚脐,把人的视线带入令人遐想的腿根。
像只误入人间的精灵。
褚礼听到他警示但内含关心的话,第一反应是哀求。
他颤抖着说:“求你、求你不要付钱……拍卖场卖出的货物在下船之前出事,责任都由拍卖场承担的,您把桌上的餐刀给我……给我、给我让我自尽就好……求您了……”
贺关没有理他。
他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向浴室走,行走之间衣物落了一地。
褚礼的视线跟着他进了浴室。
直到要关上浴室门时,戴着假面的贺关才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扭过脸:“一切等我出来再说。不要想着咬舌自尽,疼还不会死。你之前应该试过了?”
褚礼和他对视,愣愣地点头。
明明、明明也没说别的,但是意外地安心。
好像……好像是个好人。
贺关动作很快,五分钟把自己冲了个干干净净,三分钟吹干头发,裹好浴袍,重新把假面戴上。
因为刚洗完澡,他皮肤温热,被假面冰了一下。
他光着脚出门。
褚礼抬头,从笼子里看他。
贺关踩着地毯走近,打开笼门,扔开锁头。
他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扔给褚礼,答非所问:“穿上。”
褚礼难以置信地看着打开的笼门和打开笼门后径直走开的贺关:“你不怕我直接跑走?”
贺关在床边坐下,老神在在:“我以为你智力正常。”
褚礼:“……”
确实。
其一,以褚礼现在的样子,不像是个体力好到能躲开贺关的人。
其二,在这个吃人的轮船上,到目前为止,只有贺关听他说话,有协商的意思。
即使自己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褚礼咬了咬唇,从笼子里走出来。
他只是站起来,身上的布料已经摇摇欲坠,有撕裂感。
褚礼强忍羞耻,向贺关那边投过视线。
可青年不知什么时候翻到床的另一边,早已背对着他,微微垂着头,动也不动。
褚礼又愣了愣。
他没再迟疑,连忙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贺关在摆弄自己的手机。
原身的骗子身份离不开办/假/证的,社交软件里,一百个好友九十七个都干这行。
备注:锁匠、id卡、请柬、名片。
请柬和名片前面是各个酒店和高级会所的名字,连假证都能定向。
贺关笑了笑,对这个身份有些新奇。
原身的资金流除去平时逍遥挥霍,就是给这类人送去,都形成了产业链。
太有意思了。
至于剩下的三个好友。
贺关摸摸下巴。
原身给的备注分别是任宁、公公、瞎子。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剩下两位,就被褚礼吸引了注意力。
褚礼穿好了。
贺关放下手机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抛给他:“接好。”
这里没有多余的衣服,贺关给褚礼穿了条沙滩裤,只到褚礼膝盖上面一些。
褚礼手忙脚乱地接钥匙时,细白的小腿互相绊了一下,马上要倒。
褚礼:“哎——”
贺关啧了一声,过去扶了一把,感觉自己像带了个男高中生。
还是不太聪明的类型。
他很快松开手,责怪地说:“笨?”
褚礼没敢反驳,抓紧手里的钥匙,翘起嘴角。
贺关这个语气,像他的高中班主任。
贺关:“项圈钥匙,打开吧,这个耳朵也拆了。”
褚礼从善如流:“好的先生。”
他没有别的可以称呼贺关,便自作主张叫了先生。
褚礼偷瞄贺关的脸色。
贺关没什么波动。
假面后,贺关的眼睛深邃且明亮,此刻正看着他的项圈,似乎在思索。
褚礼把项圈解开,随之一起的腰链自然也掉下来。
他乖乖把项圈和腰链放在柔软的地毯上,怕打断贺关的思考,只敢小小声地唤他:“……先生?”
贺关:“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无缘无故买的你。”
褚礼连忙点头。
贺关:“我是你的粉丝。”
褚礼:“嗯……嗯????!”
贺关声音沙哑,因为说到这里,眼里带了点笑,接着说:“你参加的选秀节目,我在追。”
褚礼惊讶地掩口。
贺关自己骂自己:“看你最近总被那个叫贺关的为难,所以我比之前要更关注你。”
褚礼眼眶猛地红了。
这个《选秀七十二人》节目最终只会有五个人出道。
褚礼原本是第五,前四名都是有实力的前辈,期盼出道很久,第五的褚礼相比第六也是个小断层,出道位置很稳,没想再向上争。
他还是要面子,自己既然能保前五,没让粉丝继续草数据。
却被中途上来,总是带着睥睨,号称在娱乐圈随便玩玩的贺关挤了下去。
他很恐慌,可这时再让粉丝做数据已经晚了。
贺关怼节目组的爱钱形象深入人心,当然,也有踩着褚礼人淡如菊人设上位的意思。
无数乐子人冲来给这个不想出道又长得好看的人投票,一举把他投进了前三。
褚礼被压了下去。
褚礼那阵子恨过贺关。
明明是来娱乐圈玩玩,为什么要抢别人那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位置?他对买账的网友更不理解。
但事情已成定局,他变成了那个悲剧的第六。
带他的纪哥在投票结果出来当晚来到褚礼家里,带着白酒。
褚礼一点也没怀疑,喝的烂醉,只记得喝醉之后纪哥抱着自己哭:“小礼啊,哥对不起你……哥带了你三年……不能颗粒无收啊……”
第二天醒来,他人已经在船上了。
贺关放低声音:“我花了点功夫找到你,所以来晚了。”
他拿纸巾按在褚礼眼底,接住他大颗大颗的眼泪,看他哭,想制止他,但没想好措辞,只好说:“大明星,回粉丝一句话。”
褚礼一把抱住他,眼泪彻底开闸,埋在他肩膀嚎啕大哭。
原来真的有人……有人还关注他……
他好害怕,他真的好害怕啊。
被人卖到船上,呆在一堆货物里的时候他都要疯了,他一个人也不认识,还被打了肌肉松弛剂,动都不能动……
没人在乎他的呼喊、他的挣扎,只是不管不顾地给他打扮……
这里是个吃人的洞窟,他到了后面,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哭得毫无形象。
贺关僵了僵。
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他不会哄人。
他最后还是抬手,拍拍褚礼瘦削的背。
被骗来卖了,确实难受。
等褚礼哭累了,贺关才说:“明天早上你就回去,船上会有人把你带下船,一个男的,黑发卷毛。”
褚礼眼红的像核桃,抽噎着说:“我、我该怎么报答你……那可是五个亿……”
贺关摇头,语调放松:“别管这些,钱没有了再赚。只要答应我,回娱乐圈之后好好做偶像,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主角受是天生的明星,他得回娱乐圈,贺关才能回本——
不过也不存在回本一说。
毕竟贺关空手套白狼,成本都在楼君夺那。
在原书里,褚礼最后大红大紫,经过推手后很快爆火,双栖巨腕,是楼君夺的摇钱树。
现在贺关有能挖到人的办法,自然不择手段。
褚礼连连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可我投票票数不够……出不了道……”
贺关:“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褚礼小心翼翼地问:“现在不能说吗?”
贺关:“嗯。是惊喜,你回去之后很快就知道了。别哭了,睡会儿吧,你睡床。”
褚礼拉着他的浴袍袖子:“……那、那你呢?”
贺关:“在节目上不是说过有陌生人在睡不着吗?我去和同行的朋友挤一挤。”
褚礼脸红了一下,对他记得自己这个习惯惊喜不已。
他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咬了咬唇:“如果那个人是你……”
贺关冷下脸:“我也不行!谁都不行!”
还没彻底进娱乐圈,碰见点钱就要奉献自己的身体。
贺关当然不会认为褚礼是想用身体才框住自己,因为贺关知道,这是褚礼糟糕的家庭条件带来的病根。
褚礼是个孤儿,从小没爸妈疼,被经纪人发现后总算能温饱,甚至小康了,不然也不会对要卖自己的对方毫不怀疑。
但凡有人稍微对他好一点,褚礼心理上就会不自觉地去讨好别人,想回报对方。
现在他什么别的都没有,只有身体,便这么做了。
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既然贺关接手,就不能再让褚礼这么想。
不然以后的事业不会长远。
褚礼被吓了一跳,可回味一下,又甜滋滋的。
有人担心他了。
他目送贺关出去,见他自始至终没取下假面,有些失望,大着胆子问:“先生,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贺关走向门外的步伐顿了顿。
褚礼又问:“如果不行的话……那我能问先生……你叫什么吗?”
贺关还是没回话。
两个问题都没得到答案,褚礼低落地垂下头,有些自责,眼泪已经要烫到眼眶。
也是,先生这样一出手五个亿的人,怎么会随便暴露自己的信息。
贺关沉思一会儿,最终没有取下面具,说:“我们很快会再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褚礼喜出望外:“真的?!”
贺关又笑了一下:“当然。”
他还得去退个团,褚礼才能进,自然还要见面。
褚礼痴迷地注视着贺关因为笑容而翘起的眼尾。
他听见贺关说。
“早点睡。”
好的,褚礼在心里回答,我会的。
我可是要做大明星,然后还先生债的人。
第二天一早。
淮阴市港口码头。
贺关拿着冰淇淋筒,从角落卖花的小女孩手里买走一支带绿叶的新鲜洋牡丹。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色冲锋衣和同色运动鞋裤,戴着白口罩,只有头顶的白色渔夫帽有一圈细细的亮黄色,年轻又精神,在早春十点的阳光里亮得刺眼。
任宁拦好出租车把褚礼送回公寓,走到角落找人,险些闪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贺关生了一场大病后就不太一样了。
更沉稳了。
任宁:“你不见褚礼了?”
说实话,今早听到那个人是褚礼,任宁也吓了一跳,又听贺关说要把人送下船,自然接连答应。
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虽然他做不到贺关那样豪掷五亿,又空手套白狼,但送人下船这种事还是小意思。
贺关:“不了,他只是运气不好进了那,现在出来之后我就不用多打扰了。”
他神色很淡,明显毫不在意。
任宁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再结合今天白得发光的服饰,感叹道:“以后你就有了个新的外号。”
贺关:“?”
任宁:“贺玛利亚。”
贺关把袖子捋到大臂:“表哥,是这样的,称呼阻挡不了我抽你的步伐。”
任宁噔噔噔连退三步。
贺关笑了笑,摆手要走。
任宁:“你不和我一起回公司宿舍?明天不还有发布会吗?nolimit明天出道十点发布会还记得吗!”
nolimit就是《选秀七十二人》节目即将推出的男团名字,无限,寓意很不错,能力无限,人生无限。
谁能想到贺关猝死之后,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贺关:“记得,明天准时来,不会给你今晚搞个热搜。放心。只是回趟家。”
好在原身也是说话算话的类型,任宁没有多问,自己走了。
贺关很快等到一辆出租,坐进车里,拉上安全带:“师傅,洪桥区300号。”
师傅年纪不小,是名老司机,听到这话停顿片刻,不太想拉:“怎么去那荒山野岭的?”
贺关:“家在那边,没办法。”
师傅:“那确实是,不然谁闲着没事儿去那边啊,路也不好走,码头离那边可远了。可能得两百多块钱吧。”
贺关:“开。你要是嫌到那开回市区不回本,就多加价。四百五百随便。”
师傅苍白地掩饰自己想加价的意图:“瞧你说的,咱这不是开多了车喜欢唠嗑吗,我可不做敲诈人的勾当。”
贺关也笑,但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这时不到三月,元宵刚过,又是大晴天,太阳下不觉得凉,出租车里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沉。
随着出租远离市区,一路上人越来越稀少,天越来越蓝,气氛越来越闷寒。
贺关后仰在座椅上,眯起眼睛。
他把手指放在车窗漏下的一块阳光里,随意跳跃几下,思考一会儿的对策。
楼君夺自大又嚣张,顺着他的话说,耍点小性子,简单;褚礼可怜又脆弱,好好安慰,给他自信,拥有资源,他能自己支棱。
可接下来这个怎么办?
棘手。
关于接下来这个人的事……原身连任宁都没告诉过。
这人是渣攻的小叔叔,楼冬藏,原身备注里的“瞎子”,也是原身法律意义上的配偶。
贺关看小说时没当回事,现在自己进来了,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同性婚姻合法。
他马上要去的地方……
就是楼冬藏和贺关的……
婚房。
凭空结了婚,多出一个老婆,一个家庭。
性别还是男。
他的手指最终悬在露水未干的洋牡丹上方,为它挡住正午阳光。
阳光倾斜,将他半眯的眼睫染成清透的金棕色。
贺关安静地坐着,不发一声,转动同样被照成浅琥珀色的虹膜,打量这个飞速向后移动的世界。
一个崭新的、他贺关活着的世界。
这次他不会父母双亡自己却在外地出差,没赶上下葬,更不会连续数日工作,把自己毁得形销骨立,坐在电脑前,在强烈的眩晕里闭上眼。
这次他只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