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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寻进入大堂,只见一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过来见礼说道:“下官士匡见过黄校尉”。
黄寻闻士匡之名,惊讶说道:“我在平越将军麾下之时,曾闻你之名声。你辅佐交州刺史吕大人平定士徽之乱,未想竟然在此地为官”。
士匡回道:“黄校尉之名,我也早有所闻。只是我在平定士徽之后,就被陛下任命为乌伤令,举家迁来此处。交州之事已成过去矣!
今度又闻桓冲再掀叛乱,黄校尉领别部进讨九真,斩获首级逾千。又为国家得立大功,彻底平定交州。我身为交州之人,亦感黄校尉之德也。让我故乡不致再生灵涂炭,战火绵延也”。
“士大人太过褒赞黄寻了。寻不过是在平越将军和刺史大人命令之下,调度进击。这剪除桓冲之战还得算刺史大人统御有方,我等才能平叛立功啊”。
“黄校尉之言是也,刺史大人自然是此战之元勋首功。我已略备薄酒,请黄校尉入席。”。
“多谢士大人,请”。
黄寻入席之后,将李开也介绍给士匡。士匡自然让李开也入席就坐。两人接下来就谈天说地,觥筹交错。主要聊的还是交州之事,毕竟两人的共同话题也就是这个了。
酒过三巡,黄寻觉得聊的也差不多了,该问正事了。于是开口说道:“士大人,我此次是去建业办事。这乌伤到建业,不知如何行路最近”?
士匡见黄寻问起道路问题,回道。
“黄校尉,从乌伤向北行一百三十里可至诸暨。到达诸暨之后再行二百六十里可至钱唐,到钱唐后便入了吴郡之内。
吴郡为我朝根基之地,山越涤清,百姓安居乐业,实是鱼米丰饶之地也。可惜看来我是没指望入吴郡为官了”。
黄寻又问道:“不知从此处去山阴该取道何地”?
“哦,黄校尉若要去山阴,那就要绕远路了”。
“士大人,实不相瞒。寻少时得山阴贺侯爷之推举,才能从军报国。贺侯爷为我之恩人,所以我既从此路过,当然要去山阴拜访贺家。为侯爷祭悼,以全我情”。
“原来如此。若去山阴,需得至诸暨后,折而向东行至于剡县,再从剡县向北行,即可至山阴也”。
“多谢士大人为寻指点道路”。
“哈哈,此不过小事耳。黄校尉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道路之事后,两人又再继续宴饮行酒。待至日暮,黄寻才散席离去。
回到驿馆之后,黄寻将接下来先至诸暨,然后到剡县,接着再到山阴的路径方向说了。
听闻黄寻要绕远跑一趟山阴,徐大说道:“远达故意绕路去山阴,看来是要去联系贺家了”?
“没错,自侯爷离世,已过五载。我既然到了山阴附近,理当前去拜祭侯爷。同时与贺家再续联络,不然这人情就要生疏了”。
“远达也是想的没错,主母家族的确应该好好亲近”。
众人定好路线之后,休息一晚。次日清晨即向诸暨行去。在路途之中,黄寻果然见商贾众多,往来不绝,道路清平,无山越袭扰之事发生。
看来从乌伤至建业,已为吴国之核心要地。山越在这里已经被清剿一空,再不能为患矣。
黄寻一行人于路
无事,很快就到了诸暨。到达诸暨之后,黄寻却正好遇到了朝廷派遣去讨伐常俱的大军,这时正在诸暨休整。
黄寻见有大军在诸暨,于是心生好奇。前去拜访诸暨令张普时,就问了下大军谁为统帅。
诸暨令张普乃是张紘之孙,算得上是世家高门出身。这时见黄寻问起军队统帅是谁,于是答道。
“黄校尉既有兴趣,我可设宴为你引见一番,如何”?
黄寻听张普如此好心,当即应道:“张大人设宴邀请,寻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好。明日午时我便在府内等候,到时候黄校尉自然就可以知道统帅为何人了”。
黄寻答应张普之后,告辞离去。
次日到达约定时间之前,黄寻就来到张普府邸。
张普见黄寻早来,知道黄寻是想早一点见到统帅。不禁笑道。
“黄校尉何来之速也。统帅还在办理军务,可不会与黄校尉统一时间啊”。
黄寻自然调笑一番,应付对答。
到了午时,那军队统帅到来,黄寻随张普前去迎接。见面之后,那统帅即对黄寻说道:“黄兄,多年不见。不知还记得故人否”。
黄寻闻听此言,于是仔细打量起这位统帅的面容。努力挖掘脑海中的记忆,发现还真没想起来这位到底是谁。
张普见黄寻的模样,就知道黄寻没想起来。于是出来圆场说道:“令晖,我就说你与黄校尉,只是多年之前在宴会上见过一面。这一面之缘怎么可能记住?你看黄校尉果然没认出来吧”。
那统帅说道:“看来黄兄是真没把我记挂在心里。也罢,谁让当时我也没与黄兄多交流呢”?
然后那统帅自报姓名道:“黄兄,我姓孔名弈,现在可有印象了”?
黄寻听到孔弈之名,才猛然想起来。当年黄寻为结识钟离牧,让表弟孙秀设宴答谢吊唁诸人。主要是请钟离牧,不过谢家的谢发和孔家的孔弈也来与会。只是当时黄寻将注意力都放在钟离牧身上,根本未重视孔弈。
黄寻想到这里,忙作揖赔礼道:“原来是孔兄。唉,当年与会之时,孔兄挚服纶巾,尽显儒士分流。现在孔兄戎装在身,倒叫我一时不能相认了。还请孔兄恕罪”。
孔弈见黄寻说出此语化解尴尬,也是笑道:“没关系,当时我的确乃是文士。不过自从魏国攻伐我朝之后,家父让我投笔从戎,我这才转为将领。你一时认不出也正常”。
张普见两人化解尴尬,出言说道:“都别站着了,随我进府吧”。
“好。孔兄,请”。
“同去,同去”。
入府之后,黄寻首先对孔弈敬酒道:“孔兄,请满饮此杯。我以此杯酒,为再见孔兄贺之。饮胜”。
“请”。
二人满饮此杯后,张普说道:“二位如今都是我朝军将,想必定有将略发之。可否让我这文官闻习学思,以后说不定我也要带军上阵呢”?
孔弈听张普说要让自己谈将略,当下谦虚说道。
“我不过受亲族之荐,才成为将领。如今也是勉力维持,可不敢说有什么将略论之。只是以兵书上的粗浅道理,统兵治军而已。
黄兄率领军队征战多年,历经大小数十战。战
阵经验丰富,比我这纸上谈兵之人强多了。我还请黄兄论之”。
黄寻听到孔弈让自己谈论兵略,也不想客气。毕竟孔弈说的很明白了,黄寻从军征战多年。黄寻若是在此时客气,就会被认为是装样了。
黄寻当即说道:“兵法战事当‘以势为本,以人为器,以地为利,以敌为备’。若得此四点,则战阵之间可立于安稳之势也。而后再以谋略诱敌,以奇计取胜可也”。
张普马上问道:“还请黄校尉细言之”。
“这‘以势为本’。说的是战事之时,要明确敌我双方力量谁强谁弱。两军兵力、将领、补给、后勤,还有内部是否将令统一。
换言之就是《孙子兵法》中,言到的知己知彼,我将其统称为势。势为战事之本,不可不慎察之”。
孔弈问道:“我读《孙子》时,其中言道:‘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这似乎与黄兄所言之势大不相同,黄兄可否释之”?
黄寻听到孔弈发问,回道:“孙子此言之势,乃是说的胜机。而我所言之势乃是说的固本,两者不可相类也”。
孔弈再问:“何同为势,却不相类也”?
“孙子言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势就如水一般,若进盆盂则为圆,若入狭间则为长。
势亦如此,固本之势讲究知己知彼,清楚敌我双方之实力。而胜机之势讲究创造有利条件,因势利导,方才能溃兵制敌矣”。
张普听黄寻讲势听得入迷,再次发问道:“黄校尉,我也曾读兵法,其中有一句。‘势者,胜众之资也’。此言之势与黄校尉所言之势,可相同乎”?
“此为韩非子论人杰之势也,与战阵之势大不相同,实相异也。
韩非子所言之势乃是人杰所用之方式,为的是能达到自己威权加身之利。
所谓胜众之资,是说的将手下聚拢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效命的方法。此为驭下之势也”。
黄寻说完之后,张普起身说道:“黄校尉之言让普顿然开悟。请满饮此杯,我为黄校尉之才学,敬也”。
“不敢!寻不过是在战阵搏杀中,自己思悟而得。才学怎及得上张大人之家学渊源。无非是于兵事中有一二浅见矣”。
“黄校尉,我表字仲兴,你称我表字即可”。
“在下表字远达,仲兴可呼之”。
“好,远达,你我满饮此杯”。
“仲兴,请”。
二人饮完此杯后,孔弈说道:“黄兄,我也称你表字可否”?
“当然可以!孔兄与我多年前就已相识,你我何生分乎”?
“好。远达,你称我表字令晖可也。来,你我满饮一杯”。
“令晖,请”。
“远达,饮胜”。
二人喝完此杯酒后,张普继续问道:“远达,这‘势’且先谈到此处。后面的还请再述之”。
黄寻听到张普继续问起刚才的话题,于是先思考一下。毕竟刚才饮酒打断了黄寻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