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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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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志勇在一旁火上浇油,拱火道:“他就那死样儿,气死人不偿命。972年的那个晚上,如果他是个好人,听劝,就不会让你等那么长的时间了,两个孩子最小的,说不定现在都比咱儿子还大呢。”

    “也难为弟妹跟着他生活了这么久,给俺,俺就忍不了,晚上不让他上床,让他跪洗衣板去。”

    “可惜北极洲买不到洗衣板,要不,俺帮弟妹订做一打,留着用坏了好换?”

    看到吴晓娟冲着自己嘴角微翘,张志勇立刻改口道:“当然,俺就是随口一说,都别当真,再咋说,也是自己的老公,当媳妇的哪能舍得呢,心疼还来不及呢,对吧?”

    温婉玥被逗笑了,“你变得倒是挺快的,好在我家永生没被你带坏,出淤泥而不染,还真不容易,我确实心疼,洗衣板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不等张志勇反驳,吴晓娟就附和道:“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姬昌永生对张志勇调侃道:“落井下石,失道寡助。刚才还说晓娟掐得轻了,晓娟别忘了下次再用点劲儿,争取一下子给掐秃噜皮了。”

    张志勇急忙辩解到:“鼜!俺说的是青色青灯的青,不是轻重的轻!你小子别跟那儿撮豁子,唯恐天下不乱!”

    吴晓娟瞥了他一眼,“可我听着就是轻松的轻,下次我会注意加重力道。”

    张志勇立刻举起双手,“没有下次了,俺现在就投降!”

    看着他搞笑的动作,几人也都忍俊不禁。

    姬昌永生看着张志勇说道:“我治不了你,总有人能治得了你,小样儿!”

    张志勇立刻转移方向,对待在离地能有四米高树杈上的张逸安说道:“混小子,进步挺大呀。妹妹和弟弟爬那么老高,你当哥哥的怎么不制止?赶快下来。”

    张逸安委屈道:“谁知道他俩能爬的那么高?但是,我发现要下去,很难,我......”

    没有说出我害怕这几个字。

    吴晓娟柔声道:“逸安,别着急,特别是别紧张,眼睛别往下看,保证身体及四肢跟树表面接触的面积越大越好,就是增加摩擦阻力,同时控制好手脚的协调,力要向下与树干平行,不要向外,身体慢慢地就滑下来了。上一次,弟弟妹妹就是用这个办法下来的。”

    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她就跟姬昌永生学会了如何上下树,再加上上一次,近距离观察过姬昌雅芳与姬昌俊霖从树上下来的过程,才有了她刚才对儿子说出的话。

    然后,她走到树下,准备接应从上面下来的儿子,张志勇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张志勇冲着儿子说道:“混小子,就听你妈的,你妈当年上下树也是很麻溜的,一点也不比猴子差。”

    吴晓娟瞪了他一眼,“别忘了买洗衣板,还有轻重的轻。”

    张志勇立刻闭嘴不言,言多必失啊。

    姬昌永生抬头招呼两个孩子下来。

    姬昌雅芳还好,按部就班地从树上往下退。

    姬昌俊霖采用的是以一种粗暴的方式,给几人的感觉就是,他贴着树干从高处一溜烟垂直滑下来的,中途还要避开几根树杈。

    看得除了姬昌永生以外的几人,都担心地惊叫连连,温婉玥更是心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因为越往下树干越粗,姬昌俊霖张开的两只手臂和两只脚,根本就环绕不过来,借不上力,孩子几乎相当于平着张开了双臂双腿,很难借助于树干提供的阻力。

    温婉玥担心儿子一个不小心,就离开了树干,从上面直接自由落体式摔下来,所以,她在树下做好了随时伸出双臂接住儿子的准备,还喊姬昌永生也过来帮忙。

    只是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姬昌永生仍然背着双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孩子以不同的方式,从树上下来的过程,跟个没事儿的人似的,好像还很享受的样子,她心想着等一会儿再跟你算帐。

    儿子的双脚刚一着地,温婉玥就蹲下身,立刻将儿子的手掌翻过来。

    结果,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划伤,连摩擦应该出现的红色印迹都很浅。

    又反复检查了好几遍,又问了儿子疼不疼,见儿子摇头,她这才放心,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到儿子今天刚换的一套新衣服,已经被磨得起毛了,她也没有责怪儿子,不舍得。

    只要儿子能够安全着陆,别说是一套新衣服,就是让她用命去换,她也愿意。

    她把儿子抱在怀中,又开始关注女儿的动向。

    此时的姬昌雅芳,下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慢,温婉玥的心,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张志勇不可置信地问道:“阳光,你是咋做到的?这可比你爸当年还猛。”

    他自己估计,若是他从那么高的地方快速滑下来,先不说能不能中途摔下来,起码双掌肯定是要磨掉一层皮的。

    这时,姬昌雅芳与张逸安也几乎同时到了地面上。

    温婉玥看着姐弟两,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两以后只要没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都不许爬树超过三米。还有,不许掏鸟窝,听到没有?”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冲着温婉玥点头,算是应允了下来。

    这也是后来在阿冈昆公园的时候,即使父母都在场,这两个孩子,也只在离地面最高不超过四、五米的树杈之间,跳来跳去的原因,主要是怕母亲因担心而玩不好。

    见两个孩子都点头,温婉玥这才语气缓和下来,说道:“刚才你两吓死妈咪了。你爸当年掏鸟窝,就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还差点被毒蛇咬到,多危险呐。”

    孩子们一听还有这种事,立刻就来了兴头,尤其是姬昌俊霖,他当时就是奔着树上的鸟窝去的。

    张志勇趁机添油加醋,将当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只是添加了不少的英雄气概,但被人拿着棍子追赶了几条街和在学校大会上检讨这等糗事,他自然没提。

    另外,当年从树上掉落的蛇有没有毒,也无法考证。

    估计几个孩子若是不掏一次鸟窝,很难对得起张志勇今天的故事,恨得温婉玥牙痒痒,又不好当着孩子们的面发作。

    温婉玥此时也后悔,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多说了那么一嘴不过脑子的话。

    几人都没有想到,张志勇这位平时说话逻辑性不强的人,今天竟然能够把故事说得这么生动,好像有志气的儿童,就应该知难而上。

    他什么时候的口才,变得这么好了?

    吴晓娟更是偷偷在张志勇的腰眼上,又加重力道地拧了几把,疼得张志勇龇牙咧嘴,但还是坚持将故事讲完,让站在一旁的姬昌永生也不得不佩服。

    姬昌永生知道,两个孩子即使从高处滑落,身体也不会离开树干的表面,从上面摔下来。

    先不说两只脚,就说孩子的一双手,绝对可以在树干上控制好方向和速度。

    就从儿子刚才下滑的过程当中,没有形成自由落体的下滑速度,期间还能自由变换方向,中途绕开了几个枝杈,落地前的速度明显降低,就可以知道儿子的双手,一直在控制着速度和方向。

    只要途中没有利器阻挡就不会被划伤。

    就是吴晓娟如今也能做到,只是她不愿意那么做就是了。

    这应该跟他们练习的呼吸吐纳有关,但具体原因他也说不清楚,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能做到这一点,双手如有吸盘,不仅可以控制树干,连在垂直的平滑墙面上,也照样可以像蜘蛛一样控制自如。

    虽然买了中意的房子,姬昌永生也没有觉得五湖市或者整个北极洲,会成为自己一家人的归宿,他一直在想着三年以后的回归故里。

    记得出国临行前,姬昌永生的爸爸对他说过,无论到哪里居住,都要安心生活,吾心安处是家乡,要入乡随俗,取长补短,要让自己一家人,尽快地融入到当地的社会中。

    但姬昌永生始终觉得,真正的家乡,永远都是那个住着父母、兄妹的天龙王朝老家。

    故乡万里远,家在吾心中。乾坤同日月,朝晖异晚霞。

    先得机缘,再定归期,他就是这么想的。

    张志勇与吴晓娟家的豪宅,是紧挨着姬昌永生家所在小区的另一个小区里,那是属于五湖市最着名的高档豪宅区,每栋房子的占地最小都在五千平米以上,两个小区紧挨着,中间只是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

    一路之隔,就是阶级。

    张志勇、吴晓娟一家已经移民北极洲9年。

    新元979年年初,天龙王朝与佛洲刚建交,4月中旬,吴晓娟就按照大伯吴谦的邀请,与张志勇二人先去了佛洲。

    北极洲与佛洲都是一洲几一国,幅员辽阔。

    佛洲在北极洲的南面,气候要比北极洲好多了。

    吴谦具有佛洲和北极洲的双重国籍,在北佛两洲都有实业。

    在佛洲的实业包括餐饮连锁店、房地产开发公司、农场、食品加工厂和一间建筑设计公司。

    在北极洲的实业有几处肉牛饲养农场、奶牛场、粮食种植农场和一间制药厂。

    除了有一处粮食种植农场距离五湖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外,其他的农场都在两千公里以外,当然,现在这些实业的所有人或者第一大股东都是吴晓娟。

    吴谦本来有一个独子,在佛洲的名字叫艾伯特,天龙王朝的名字叫吴畏。

    新元950年,年仅19岁的佛洲军事学院二年级学生吴畏,作为见习军官,被派往由佛洲为主导,15个国家参与组成的援助南岛国的合众国军,为当年秋季,首批从南岛国登陆的下级指挥官之一。

    新元951年初,也就是吴谦43岁生日的当天,吴畏于阳城战役中阵亡。

    后来整理遗物时,人们在吴畏的上衣口袋中,发现了他当天准备祝贺爸爸吴谦生日快乐的电报稿。

    吴谦于佛洲时间的951年1月4日,收到了来自南岛国祝贺生日的电报,署名是“儿子吴畏”。

    但他却并没有因为收到儿子的电报而高兴,因为收到电报的头一天夜里,吴谦恶梦连连,都是与儿子有关的。

    他梦见自己牵着儿子的手,结果不知怎么的,却将儿子丢失在了无尽的黑暗里,最后不管他怎么找、怎么喊,也没有找到,直到早晨醒来。

    不仅是他,他的妻子也在昨晚,做了一个跟儿子有关的恶梦,早晨醒来的时候,还能看到眼角的泪痕。

    夫妻二人早晨说着晚上各自做的恶梦,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1月6日,吴谦收到了儿子的阵亡通知书。

    由此看来,人的第六感觉有时候还是非常准确的。

    此前,当吴谦知道天龙王朝的军队越过了天柯边境,帮助北岛国,与佛洲为首的合众国军作战的消息时,肠子都悔青了,后悔同意儿子去南岛国作战。

    再怎么说,天龙王朝也是自己的祖国,是自己的根,无论他是否加入了其他国籍,都改变不了他是天龙王朝的人,他的祖宗之国是天龙王朝的事实。

    让自己的儿子在异国他乡,与自己祖国的官兵为敌,非他所想所愿。

    他动用关系,想把儿子从南岛尽快调回来,而且,帮助办这个事情的人也满口答应了。

    如果一切顺利,他的儿子再有一周就应该回到佛洲了。

    在这之前,他只能祈祷儿子不要与天龙王朝的军队发生直接的对抗,也祈祷南北岛之间的内战能够尽快结束。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调令到达南岛的当天,他的儿子就死在了保卫南岛国首都的战场上。

    儿子死后,吴谦的太太因为思儿成疾,在儿子离世后的第九年,也撒手人寰。那一年,吴谦52岁,从此,他没有再娶。

    吴谦在家中排行老大,早年由家族送到佛洲留学,学习建筑。

    后来,天龙王朝内战事连绵不断,天龙王朝的皇帝凿天堑领导的军队,最后还是战胜了入侵者。

    蓬莱侵略天龙王朝的战争,因战败投降后,吴谦曾经托人寻找国内亲人的下落,得知父母早已离世,其他的弟弟妹妹也都下落不明。

    后来,吴谦从一位来自天龙王朝的医生那里,听到了自己最小的七弟吴限的消息,才知道七弟一直待在祖地沪渎老宅,直到948年从沪渎医学院毕业。

    此前只是因为念书,不常回老宅,所以,委托找吴限的人,去了几次吴宅,都是大门紧锁,也没见到人。

    知道吴限的消息,吴谦当时也是激动不已,下决心要找到自己的弟弟。

    几经辗转,957年的春季,吴谦终于打听到了吴限的准确下落,最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联系到了,当时已经身在顺天旗铁路医院做外科医生的七弟吴限。

    谁都没想到,吴谦却因此给吴限一家带来了几乎灭顶之灾,那一年,吴晓娟还不满6岁。

    从957年春季,吴谦联系上吴限开始,到965年12月吴限死于狱中的8年多时间里,因为佛洲与天龙王朝并没有建交通航,兄弟两人没有机会见面,有的只是几次的书信往来,每次邮寄的信件都需要经过差不多半年的辗转才能被对方收到。

    正是这几封书信,造成了吴限一家人的悲惨人生。

    那是957年10月的一天,也是吴限收到他大哥吴谦的第十封来信。

    送这封信来的不是邮递员,而是三男一女四位中年人,其中的一男一女着警察制服,两名男子穿着官兵的陆战队军装。

    吴限被叫到医院会议室的时候,四名男女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核实完吴限的身份后,唯一的一位女警察,首先开始严肃地询问有关吴谦的事情,其他三人中间都有插话,并做着记录。但吴限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和吴谦这位大哥根本就没有见过面,也没有通过电话。

    吴限出生的时候,吴谦已经身在佛洲,此后一直没有联系。

    新元957年春季以前,吴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这位大哥的任何状况,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长得什么样子,一概不知。

    他对吴谦的了解,甚至都不如天龙王外务部知道的多。

    他也与其他的哥哥姐姐们失去了联系,兄弟姐妹之间,已经多年杳无音讯。

    他当年没有离开沪渎老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等待哥哥姐姐们的返回,为此他还在家里的信箱里留了封信,希望家里的兄弟姐妹能够联系到他。

    四人见问不出什么来,互相低声交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女警察开口说道:“这是我们收到的你大哥吴谦从佛洲给你寄来的信,他在佛洲天龙王朝人的圈子中,也是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是与外岛方面的关系,更是紧密。”

    “你先仔细看看,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我劝你,对我们敬爱的皇帝陛下、对人民,都不要有任何的隐瞒。”

    说完,她就把一封已经裁开封口的信,递给了吴限。

    吴限把信从信封里抽出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知道了几件事。

    一、吴谦的太太刚刚去世了。

    二、吴谦唯一的儿子参加了合众国军,作为一名下级指挥官,于951年死在了保卫南岛国首都阳城的战场上。

    三、吴谦邀请吴限全家,经由第三国到佛洲或北极洲定居。

    看完这封信,吴限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吴谦唯一的儿子,于新元951年死在了南岛的战场上!

    这不就是自己知道的抗佛援北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