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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的事,有的时候莫名其妙,捉摸不透,有的时候这捉摸不定里又像天注定一样。
马一铭和宁武林虽同为文州民营企业家富二代,平时交集却并不多。马一铭第一次见到宁武林是在企业家协会组织的年会上。那时文州经济和全国经济一样,蓬勃向上,活力迸发,还丝毫没有危机的迹象,企业家年会主题是“大发展,大团圆”,除了企业家本人,家属也都应邀与会。富二代来了30多个,年龄大的超过30岁,小的十三四岁,按照年龄大小被分成三桌。
那年宁武林大一,马一铭高二,分在不同的酒桌上,因为酒桌上的话题太无聊无趣,都离开座位走到外面的庭院,邂逅在一起,有了一番交谈。宁武林已经涉足企业经营,但对企业的发展似懂非懂,所作的解读和描述,有着强烈的个人主张和理想情怀,带着自以为是,带着乐观傲慢,假如落在行内人耳中不免浅薄,但在马一铭听来却声声入耳,深以为然,并由此影响了她的人生方向。
事后有一次,也就是在S省A镇,她对宁武林说,她原先对继承父辈的事业毫无兴趣,就是那天晚上听了他的一番话之后莫名其妙地对投资经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了解和参与父亲的事业。
也就是那个年会上,马一铭莫名其妙地对宁武林产生了浓厚兴趣。虽然那天晚上之后他们可能只在某两个场合匆匆照了个面,但她对他的那种兴趣由朦朦胧胧的好感,不知不觉地浓烈起来。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了。
那时她是个胆怯的小女孩,不懂得去及时追求和把握心中所爱,后来她知道他有了意中人,是大学同学。她闻讯有些失落和伤心,不过她还是怀着隐约的冀望,所以当易行鞋业碰到资金短缺问题时,她鼓动父亲马奔腾投资易行,成为了易行的股东,她希望“股东”的身份能把她与他拉得更近。
我和你,即使没有了其他关系,至少还都是“股东”——这是单相思的女孩子奇怪、浪漫的小心思。
她甚至还想“趁火打劫”借机入股宁武林和舒子真的舒宁公司,但是被宁武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过她灵机一动,借给他100万解决舒宁公司的困境,但是她的条件是他要陪她去一趟S省。
本来S省不需要她去,她只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宁武林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个机会,她没有浪费,她抓住了!
在S省A镇,她主动地捅破了对他的那层纸。
那天晚上从餐馆出来,她鼓足勇气把手伸进了他的臂弯,宁武林迟疑了一下,僵直着身子被她半拉半扯着往前走。
“宁武林,我只不过拉拉你的手,你不至于这么紧张吧?”马一铭以开玩笑地的口气道。
“我不紧张,只是不习惯。”宁武林尴尬地一笑。
马一铭勇敢地更紧地挽住他,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多走几步,以后就习惯了。”
宁武林下意识地抽了抽肩膀,马一铭拽着他不让他撤退,埋首低语道:“你不要动,就这样。就这样,很好!”
宁武林很听话地不再动弹,也不说话,他在揣测马一铭这一突兀的举动背后的含义。
马一铭叹息一声,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收住脚步,凝视着他:“我是不是吓坏你了?”
她的目光中闪烁着炙人的热度和力度,似乎要穿透宁武林的身体,把某种情愫直接送抵他内心。
宁武林已经从最初的惊讶中恢复过来,哈哈一笑:“这样子我就被你吓坏,岂不是很没面子?好了,一铭,玩笑到此结束,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休息。”
宁武林边说边乘机向前疾走几步,挣脱开她挽着他的手臂。
“玩笑?”她脸上的笑容和温情瞬间冻住,双脚似乎也被冻在地上迈不出去,她看着宁武林走出十几步才猛喝一声,“宁武林你站住!”冲上去再次把手伸进他臂弯里,扯住他不让他走,“宁武林,谁和你开玩笑,我就是要和你这样走下去,不论在这里还是回到文州,我都要和你一起手挽手走在大街小巷走在大庭广众!”
“那你这个玩笑真的搞大了。”宁武林似乎明白了马一铭的心意,但他根本不知道她对他的一直以来埋在心里的从朦胧到清晰的喜欢,因此也不明白她今晚为什么搞“突然袭击”,所以他必须把“玩笑”这个说法继续运用下去。
“宁武林,你不要装疯卖傻了,你很清楚我的心意了对吧?好吧,如果你还要假装不明白那我直接马上告诉你:“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哈哈哈,你这不是玩笑是什么?”宁武林继续装傻充愣,“大小姐,你别耍我了!”
马一铭气急,狠狠地扭住他手臂上一撮肉,痛得宁武林直咧嘴:“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喜欢你,这不是玩笑!”
“什么叫玩笑,不可能的事情你还说出来,就是玩笑!”宁武林道。
“没有不可能的事,你不就是已经有女朋友吗?舒子真是吧?我可以和她竞争啊!这一路上我想通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你,我必须和她竞争!我是认真的!”马一铭口气坚定。
宁武林也认真道:“如果你不是开玩笑,那么马一铭我告诉你,我和舒子真也是认真的,而且认定了,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也相信你们是认真的,你别紧张,我没有要求你马上改变。今天晚上我是第一次跟你说这事,也算是表明了我的心思,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我会慢慢争取,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不会把我的话当作玩笑。”
“一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是我想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把它当作一个玩笑吧。”
“我也告诉你,现在我跟你说的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早在几年前我就想说了,可是我恨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这么胆小,为什么连见都不敢见你,只是把对你的喜欢放在心里,我以为这种喜欢是暂时的,但是我也没想到它会一直埋伏在那儿,而且越来越强烈,甚至越来越控制不住。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地随随便便叫一个男人和我一起来S省这么远的地方?我告诉你我是有意图的,我就是要在这里做点什么!反正今晚我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该开始的开始了——今天是我们的开始,知道吗?”
对马一铭来说蓄谋已久的、对宁武林来说突兀意外的一段感情,就这样在异地他乡被捅破了那层纸,掀开了一角。
不过,宁武林以自己对舒子真的爱与责任,坚守着阵地,死死地摁住那一角,没有再让马一铭给撕开。
那天晚上回到宾馆,洗完澡,刚躺到床上,宁武林接到马一铭的电话。
“武林,你睡了吗?”
“我睡了。”
“想你了!”
“早点休息吧,晚安!”
“武林你别紧张,我不会现在跑到你房间,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我只想跟你说说话。你知道吗刚才向你表白之后我整个人都轻松通畅了,一个阶段性的目标任务完成了,我要放下包袱全心全意地向着最终的目标追求、前进!”
“如果你的目标是我,那就大错特错了,你还是重新确定目标,不然你会错过你真正的目标。”
“这个问题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我不想和你讨论下去。武林我想问你,刚才我挽着你的手,你是不是有紧张、惊喜的感觉?”
“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这就对了,有感觉就好就怕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像左手握右手。”
宁武林不想和她这样暧昧地对话下去,道:“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说完话不等她回应马上摁了手机。
手机又马上响起来。他没接。手机坚持不懈地响着,他无奈地又接听了。
“宁武林,晚安!明天见!”
宁武林哭笑不得:“明天见。”
他还真没想到马一铭对她有这份心思,平时他对她基本上是无视的,即使现在不断地搜索记忆,他也想不起来这几年里跟她之间有什么交集和故事。
放下手机,显示屏上有个“真”的未接电话。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浓郁丝滑的甜蜜,回拨了过去。
“子真,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觉啊?”
“不是想着你嘛?你怎么一个晚上也不打电话给我,也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和美女出去,乐不思蜀,忘了家里的女朋友了?”舒子真边说边笑。
宁武林却吓了一小跳,好像被她窥见了秘密,呆愣了一秒钟才道:“这里每天接待很热情,刚刚回到宾馆,洗了澡还没躺到床上那边又来电话说要出去吃夜宵,我刚刚回绝他们了。”
他为自己如此顺畅地编造了一个谎言感到意外又羞愧,对她有着隐隐的歉意。
“这样很好,乖!出门在外,少喝酒,多想我,知道不?”她在那边悄声温存。
“我现在就是按照你的最高指示去执行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除了大学毕业前半年把主要精力放在舒宁服饰,宁武林大部分时间都在文州帮助宁化克打理易行鞋业,把舒宁服饰交给“吉他男”和苏良两位同学兼小股东去打理。舒子真也跟着宁武林到了文州,跟在宁武林身边帮衬着做些小事,她戏称自己是“副总经理助理”。偶然的机会,宁化克竟然发现了舒子真的经营管理才能,有意识地分配工作给她,她都能完成得像模像样,深得宁化克赞赏,宁武林戏称她从“副总经理助理”提升为“总经理助理”。
因为有了舒子真这句“我去接你”,让宁武林大感紧张,他担心马一铭真像说的那样回到文州也要和他“手挽手”。不过马一铭倒也不至于“乱来”,还是很守“规矩”,除了在飞机上依偎着他,自顾自地抒发着情感,一出机舱就收敛起言行举止,两个人还是像出发时一样像个寻常的朋友出现在舒子真面前。
也许她觉得火候还不到,不能太操之过急,弄巧成拙。
她乘舒子真不注意,偷偷地朝宁武林眨眨眼,做个鬼脸,显得信心十足。
后来,宁武林投资入股S省煤矿开发,马一铭发挥了主导作用,一是暗示宁武林可以入股煤矿开发,二是对老爸马奔腾展开了重要的说服工作,三是对双方进行了艰难的协调,最终以“资金+股份交换”的方式,使双方成功达成了最后的合作。
从此,马奔腾在易行鞋业拥有了18%的股份,而宁武林拥有A镇煤矿的40%股份。
按照马一铭天真单纯的想法、爱情至上的想法,她利用双方的股份把马家和宁家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她和宁武林的关系也会由此慢慢地“紧密”起来。
她没想到世事的变幻和无情,没想到投资煤矿会给马家和宁家带来这么大的灾难,更没想到宁武林会死于非命。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经常午夜梦醒,泪流满面。
她面对着漫长的黑夜,不断地做着无谓的猜测和幻想:如果宁武林没有发生意外,他肯定已经从舒子真身边离开,成为她的男朋友,两人就如她曾无数次幻想的那样亲密地手挽手走在大庭广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