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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她想,她至少得坐个四五年牢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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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车内沉寂无声。一路上,大家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一行人直接从拘留所开到易行鞋业有限公司。公司里早有所安排,组织了十几位行政和后勤人员迎接两位老总回归。

    舒子真和谷采宣跨过了“三昧真火红炭盆”,燃烧隔断所有的晦气厄运与苦难,十几个人手持柚子叶往两人身上泼洒甘露水,寓意清净人身上的罪孽。随后两人去洗了澡,换上新衣服,把换洗下来的衣服全部焚烧,灰烬冲入下水道。

    舒子真有些嫌麻烦:“杨总,你们搞这么多事干嘛?”

    杨弘开笑道:“祛祛霉运,上一次出来就是什么也不讲究,才会又出事,马上就结束了,你再坚持配合一下。”

    “还有什么名堂?”

    杨弘开咧开嘴道:“接下来没什么了,我们去吃一顿大餐。对了,为了庆祝两位老总顺利吉祥,今天中午公司食堂全部免费向员工开放,我们让大家放开肚子撑着吃!”

    “你们啊,尽搞这些!”

    “图个心安,图个吉祥!我们吃饭去!”

    当一切鼓噪喧嚣都沉寂下来,舒子真重新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俯视三三两两员工经过厂区,耳闻隐隐传来的机器轰鸣声,没有回头,语气稍有不稳地问:“弘开,我进去后,公司已经停产,资产已经在清算,易行鞋业的破产倒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后来探监的时候,你告诉我企业又起死回生了,问题解决了,法国尹士厘公司再次向我们伸出了援手。我想知道,这中间的逆转是怎么发生的?尹士厘公司为什么这么帮我们?还有,尹士厘公司的老总姜永,到底是谁?”

    杨弘开从她身后往前走了三步,走到她身边,与她肩并肩站在窗前。

    午后的阳光倾洒过来,带着夏季最后的一抹热度,闪亮地投射在玻璃上,经过玻璃的阻隔折射,弱弱地隐伏在他们脚下。

    杨弘开局促地挪了一下脚尖,好像要把脚下那一拨光线移开,他轻声说:“我上次去看你的时候不是向你汇报过了吗?也许老天保佑我们易行鞋业,在陷入绝境的时候出现两件好事。一件是尹士厘公

    司愿意和我们合作,注资入股,以5050万元换取易行鞋业31%股份,这一点我特地向你请示过并得到你的同意与授权。另一件事,就是陈自然律师答应为你辩护后,马上启动了另一个官司,把马一铭告上了法庭,索取被她父亲侵吞的S省煤矿2000万补偿款。后来双方竟然达成了庭外调解的协议,我们这边撤回了诉状,马一铭同意马上拿出1700万了结此事。事情就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吗?”舒子真侧脸问他。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简单起来就是这么简单,好像快刀斩乱麻!”

    “尹士厘公司为什么这么帮我们?”她又问。

    “这也不能说纯粹是帮我们,在商言商。一方面,国外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很多华侨都回国投资,尹士厘公司搭我们的船进入国内市场,何尝不是一种转型;另一方面,我们易行鞋业也有自己的优势,历史悠久,名声在外,颇有几分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你看现在,一旦解决了资金问题,卸下包袱后,我们易行不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生产,步上正常轨道了吗?”

    “也许我不在公司里了,易行鞋业发展就顺畅起来了。”舒子真似有所感。

    “子真你这是什么逻辑啊?胡思乱想!”

    “你不要以为我在里面待久了脑袋出现了问题。我很早之前就有这种想法,这几年易行鞋业在我手里怎么越弄越糟,一年不如一年,没有一年顺畅发展。这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我管理水平不行,瞎管理乱指挥,一步步把易行带入死胡同;一个,我时运不济,运气不好,连累了易行鞋业,或者与易行八字不合,不合适在一起。”

    “子真你越说越离谱了!”杨弘开打断她的话。

    舒子真叹息了一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之前一直在考虑要尽快把总经理这个位置交给你,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不在企业的这段时间你已经把担子接过去了,就这样继续下去是个最好的安排。”

    “子真……”

    她没让他说下去抢先道:“我知道这几年一直为难你,把这副担子交给你是继续更大地为难你,但我

    希望你能接下它,把它发展得更好。你和武林也是同学,他泉下有知,会理解我,也会感谢你!”

    “子真你不要说了,你好好休息几天,然后我把工作移交给你。以前没有主持过全局工作不知道辛苦,这几个月做下来才明白你以前的艰难,何况我现在还是在顺境的情况下,不必像你那样为了资金殚精竭虑。这个位子,我实在是勉为其难。”

    “我们都在勉为其难!”舒子真道,“哦,我把话题岔开了,下次我们专门就这问题进行讨论。现在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你说说姜永这个人吧。”

    杨弘开显然还没有从前面这个话题里走出来,错愕地道:“姜永?什么姜永?呃,你说尹士厘公司老总姜永啊,他没什么好说的啊,普普通通的那么一个人,一个商人,其他没什么了。”

    “上次开庭的时候,他也来了?”舒子真眼前出现法庭上的那个络腮胡子男子,一抹细微的心悸感像蜻蜓点水一样掠过。那天上午之后的几次上庭,她特地留意了一下,没再见过那个人。

    在拘留所,她脑海里无数次闪现过那一刻留在印象中模糊的面容和背影,那种似曾相识,好像故意深藏着、深埋着,死活不肯显露出来。

    “好像来了。”他不确认地道。

    “当时他是不是坐在他的助理李倩旁边?”

    “这个,我没注意。当时谁还会注意到他啊!”

    “他现在回法国了还是在国内?”

    “我也不太清楚,我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有事情我还是跟李倩助理衔接。”

    舒子真看着他:“弘开,我怎么感觉你不愿意讲姜总的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嘿嘿,我能有什么瞒着你?你刚出来,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好好休息几天。还有,你刚才提到的总经理的事,我先告诉你我的态度,我不会接任!而且,我也在考虑是不是该离开易行了。这一待就是五年,我,也该走了。”

    杨弘开苦涩地一笑,从舒子真身边离开。

    舒子真张了张嘴,竟然无话可说,感情有些复杂,有些沉重,有些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