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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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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的正午,空气微尘清晰可见,仿佛池鱼跃龙门般挣扎升腾。

    魏来却感受着彻骨寒意,迈出的脚悬在半空,额头冒汗。

    他咬牙绷紧身子,对抗着肩上那只白净如玉的手掌传来的力量。

    僵硬地转过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我陪你一起去。”女子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肩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魏来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蛋,明白那是警告。

    在一个洞开三道神门的强者面前,魏来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点头,闷声应道:“好。”

    身后忙着给刘衔结料理伤口的妇人并未察觉两人间的微妙气氛,仍在忙碌,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

    ……

    穿过老屋小院,进入刘衔结居住的柴房。

    魏来的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在地。

    他稳住身形,转头看向女子,正要发问。

    “要是装傻的话,就不必说了。”女子的声音抢先响起,她倚着木门,斜靠着身子,阳光照在她脸上,美得如画中走出。

    魏来一愣,到嘴边的话停住。

    阿橙抬头看了魏来一眼,无悲无喜。

    “十六岁,七枚神血,还算不错。”她夸赞道,但语气却像先生点评学生。

    魏来明白,在与她接触时,自己的修为已被探明,没必要再演戏。他盯着女子,暗中运转体内气劲,背后龙相泛出金光。

    “没用的。武阳七重的修为,再多后手底牌,都不是我的对手,除非……”女子微微一顿,脸色有了些许变化:“除非你能像吕观山那样,唤出一位前朝阴神。”

    魏来心头一跳,脸上却仍保持戒备,不让对方察觉。

    阿橙似乎并不在意魏来的敌意,继续说道:“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魏来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

    “宁霄城永远是你的家。”阿橙说道。

    魏来脸上的困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紧皱的眉头和厌烦。他没有问带话之人的姓名,显然已猜到是谁。

    阿橙看出魏来对那人的态度,微微思忖,破天荒地多说了几句:“你杀了那些苍羽卫,这事瞒不了多久,乌盘城对你来说不安全。我会在乌盘城待几日,你若愿意,可与我一同回宁霄城。”

    魏来诧异地看了女子一眼,随即打消了她跟踪自己的念头。既然她能为那人带话,想必也知道自己与吕观山的关系,猜到事情经过并不难。

    魏来想明白后,心头稍安,随即说道:“阿橙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也请姑娘帮我带句话。”

    “嗯?”

    “宁霄城去与不去是我的事,我与他早已无瓜葛,不敢劳烦州牧大人为我操心。”魏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只是与阿橙的无喜无悲不同,魏来的平静深处藏着愤怒。

    阿橙微微一愣,她意识到少年的沉默并非因为提议本身,而是因为提议的人。

    她了解一些事情的根源,或许是故事中的某个人物或情节触动了她的心,或许只是出于同情。向来寡言的阿橙,看着这个从故事中走出的唯一幸存者,心中难免有些异样。她沉默片刻,觉得自己无法说服这个固执的少年。

    “最多五日,我便会离开乌盘城,在此之前你随时可以反悔。”说完,她转身打开房门,迈步而出。

    阳光再次照入房中,魏来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思绪飘忽,神情涣散。

    “对了。”

    阿橙的声音打断了魏来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她。

    “还有一个忠告。”阿橙说道,“这是我给你的善意提醒。”

    “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每年六月,宁州的翰星榜单都会发放到各地。”阿橙说完,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老屋。

    魏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以他的年纪修为,理应登上翰星榜,榜单发放,他装傻的事便会曝光。

    他咬咬牙,目送女子背影远去,袖下双拳紧握,眉目阴沉。

    ……

    夜色降临。

    魏来将张家母女送到门口,张婶对刘衔结的关心毫不掩饰,临别时还不忘嘱托魏来照顾刘衔结,并说明日会再来为他换药。

    魏来识趣地没有多问张婶与老人的关系,只是点头应是,送走母女。

    忙完这些,他回到正屋,刘衔结仰面躺在地铺上,光腚子,背上伤痕累累,嘴里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痛呼着。

    魏来搬来椅子,坐在刘衔结身侧,不咸不淡地说:“别嚎了,人都走了。”

    正在哀嚎的刘衔结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院门方向,见张家母女已离开,他微微一愣,随即又觉察到不对,赶忙继续痛呼起来。

    魏来朝演技拙劣的刘衔结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他的痛呼,自顾自地说:“她们很关心你。”

    刘衔结仍在哀嚎,似乎没心思听魏来说什么。

    “但她们惹上了大麻烦。”魏来不管刘衔结是否能听懂,继续说道,“阿橙来历不凡,她肯为她们出手是好事,但她只能保护她们一时。”

    “她迟早会离开乌盘城,我……没有保护她们的能力,或者说现在我也自身难保。”

    “我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要做什么。”

    “但她们既然为你承担了这个麻烦,我希望你能对得起这份馈赠。”

    听到魏来的话,刘衔结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他以一个尴尬的姿势躺在地铺上,光腚子,伤痕累累。但他脸上的神情渐渐收敛,变得深沉而压抑。

    他忽然叹了口气,满脸皱纹的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此时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他幽幽叹道:“老婆子,他们过得很好。”

    “嗯,还会更好。”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