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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个不停,但是普云并没有醒过来。
袁小鹿慌忙接起电话。
“ Jason,我……是袁小鹿。”
“你们在哪儿?“
“步行街。“
“快带他回家,八点以前!”
Jason说话的口气异常着急,袁小鹿心中有了些数。
她迅速背上包,绕过桌去把普云搀扶起来。
他的上身承重在她纤细的肩膀上,脸已经开始发青了。
一定要迅速带他离开这儿,袁小鹿心想,不然这周围无辜的人都会陷入危险!
由于他们体重与身形悬殊太大,她感觉举步维艰。也管不了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和商场工作人员的询问了,好不容易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把对方搀上了车,袁小鹿突然莫名有一些成就感,感觉自己“英勇”无比。
车开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冲回了别墅。
Jason已经等在了大厅的一楼,几人一起把普云搀上了卧室的床,出卧室门的时候,袁小鹿顺手将门用钥匙锁上了,转头,她迎上了jason非常不爽的目光。
她赶忙解释:“不好意思Jason,我不知道他八点以后的情况,不然我们早就回来了。”
Jason伸出右手,从袁小鹿的肩膀上空穿了过去,手掌扶住了她身后卧室的门把手。
:“袁小姐,我不是怪你这个。”他轻邹眉头,“请你马上把门打开,他不是囚犯也不是动物,没有必要把他锁起来。”
袁小鹿的思维停滞了几秒。没错,想想昨天来这儿的时候,普云的卧室在这个时候也并没有上锁。
他没有尸变,只是在这个时候,变得异常虚弱。
她为自己之前错误的猜测感到抱歉,赶紧尴尬的说了几声对不起,拿出钥匙,扭头打开了普云卧室的门。
Jason一直盯着袁小鹿手中的房门钥匙,看得袁小鹿十分不自在。
“袁小姐,你知道么?普云从来没有把他的房间钥匙给过任何人,包括我。”
“噢,”袁小鹿尴尬地摇了摇手中的钥匙。突然想起这是普云吃中午饭的时候散聊着递给她的。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好像……貌似是说,如果他有什么急事,希望袁小鹿随叫随到,也能准确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语气可任性了呢。
“这个……普总说了,这几天由我暂时保管钥匙啦。”袁小鹿解释得很空洞。
Jason打量着这钥匙,微微叹口气:“请你照顾好他,我想他是不会伤害你的。”
“嗯,我会。”袁小鹿回答得挺干脆。
Jason好像放心了,转头正要下楼,又背对着袁小鹿说了句:“如果他突然变得很暴躁,你再用钥匙锁门也不迟。还有,这两天你可以正常上班和回家,但只要是休息,都请你陪着他,特别是晚上。”
这不是在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么?袁小鹿立马想要出口反驳,没想到Jason又说话打断了她。
“一共就四天,请你忍耐。“他说完下了楼去,老管家为他打开了大厅的门,送他离开了。
袁小鹿真是不知道,这俩奇怪的男人一唱一和的,葫芦里到底卖个什么药啊?但从普云愿意给她钥匙这点来看,她也许还是安全的。
袁小鹿转身,再次确定是否解锁了普云的卧室门,接着走了进去。
她打开灯,普云跟刚才被送进来时一样,微闭着双眼安静的躺在那儿,她放慢了脚步,怕吵醒了他,轻轻的走了过去。
和昨晚上他那满身是伤,眼睛鲜红的恐怖模样相比,普云现在显得十分安祥,虽然脸色铁青,但表情没有任何攻击性。
也许是之前获得过人类寿命的关系,和宗泫不同,他有呼吸。
突然想起了宗泫,袁小鹿觉得心里挺难受。她虽很担心他,却是无可奈何。
袁小鹿打量了一下屋子的四周,看到一匹骏马形状的柜子里放了很多酒精瓶子和棉花,还有几瓶奇怪的药品。记得昨晚上,普云还当着她的面吃了几个药片吧。
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药瓶上的药物说明---是止痛药。
袁青青死后,想必这普云也是遭了不少的罪呢,真是报应。
想到这里,袁小鹿并没有感到非常痛快。因为她瞬间想到了宗泫之前在小鬼那儿救她的时候,那种和普云现在相似的,皮开肉绽的样子。
当时宗泫还要求袁小鹿去给他买针线缝起来呢。原来那个时候的宗泫也很疼啊。可粗心大意的她竟然以为他已经死去了,并不会有多大感觉。
袁小鹿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想,宗泫,我一定要再见到你。
她从柜子里取出了酒精和棉花,见旁边还有一个医用弯盘(用来包扎和清洁的装备),一并也拿了出来。
袁小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普云的身体推成侧卧位。而这家伙居然没有醒,完全没有!
她也就很放心的掀开他背后的T恤,用弯盘里的镊子把他后背粘连着的结痂轻轻掀开,小心的擦上了酒精。
忙完了,袁小鹿为他盖好被子,提着自己的书包悄悄下了楼。
坐在大厅那张红色沙发上,她拿出了各种资料书开始奋斗起来,也不知到了凌晨几点,迷糊睡去。
清晨六点半,袁小鹿的手机闹铃准时响了起来。
她微睁眼睛,迷糊半天。嗯,今天是袁青青的葬礼,如果普云允许的话,她是可以坐着早上的城际列车回老家去参加的。
可是……
电话响起来了,是妈妈。
“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明知母亲打电话来的用意,却有一些不敢面对。
“死丫头,快点滚回家来,今天是青青的葬礼,你怎么还有心情继续睡觉!”
“嗯……我一会就来啦。”袁小鹿也是感觉心情很沉重,思绪纷乱。
挂了电话,她鼓了鼓劲儿,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上。她伸手去捡,寻思着:昨晚上下来看书的时候这沙发上可没有毛毯的呀。
她随意的抬头往旋转楼梯上看了看。
没想到“普大爷”就站在楼梯中间的位置,看样子已经在那儿站了不短时间了。
“早啊,普总。”她招呼打得很冷淡,对于对方的“偷窥”行为有些不高兴,但想想这好像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那种故意吧,所以也不好发作了。
普云慢慢下了楼梯。他今天穿得挺正式,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也略微打理了一下:“快去洗漱,我给你半小时。”
“啥?”袁小鹿有点懵。
“今天不是袁青青的葬礼么?”
他的表情和语调都非常平静,甚至显得很冷淡。
让人难以联想得到,他和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之前竟然会是情侣关系,甚至还有过那么多的“肌肤之亲。”
当然当然,什么男女授受不清,肌肤之亲……这些是什么鬼!?对眼前这位一贯花花心肠的普总来说,完全都是不值一提的事。
袁小鹿想着,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您稍等,我这马上就行动起来!”她虽然呵呵地开着玩笑,但口气里却是止不住的疏远。
普云愿意去参加袁青青的葬礼,终究也是好事。至少青青的家人心里会好受些,毕竟普云与袁青青私下里那些复杂关系,舅舅他们并不知道呀。
袁小鹿害怕对方反悔,真是恨不得连脸也不洗就出门。
她快速打理了自己,和普云一起去到了列车站。
从a市到老家的小县城,坐列车并不远,且也是没任何飞机可坐的。而一向坐惯了飞机头等舱的普少爷,自然对这周围的环境厌恶至极。本来也想叫上老管家,像上次一样直接开车过去,但这次情况特殊,由于好多佣人都被遣散了,管家这再一走,别墅里便不再会有人,所以普云听取了袁小鹿的意见,选择了她平时回家最常用的交通工具。
一路上,坐在袁小鹿身边的普云,一直皱着眉头闭着眼。背靠座椅的他完全没理会袁小鹿。
袁小鹿对他这少爷脾气已经略知一二了,也不想去在意。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孩子在嬉闹,大人们在打盹儿,而她的余光刚好又瞥到了普云头顶的置物架:她的书包没有放稳,一半悬在空气中。
要是掉下来打到了普云那还得了了,这别扭的大爷她袁小鹿可是惹不起的!袁小鹿想着,便站起来斜着身子去够那个书包,无奈她斜着身子,就是难以够到,在她已经累得额头冒汗的时候,她的小指头勾到了书包的肩带,袁小鹿一个兴奋,乐极生悲,她的书包一下子就被勾得掉了下来。
啪的一声!书包并没有砸到普云。因为袁小鹿急得直接弓着身子,把本来要砸到普云胸口上的书包挡了下来了,书包正好砸在了她的头上,又滑落了,卡在普云大腿边。
普云睁开眼睛,看到袁小鹿弓身捂着头,还一脸疼痛的样子。他伸出右手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
“没……”袁小鹿尴尬得要死,她提起了普云腿边的书包,想要把包再次放上置物架。
普云迅速站了起来,从她手中接过包,很轻松的把包放了上去。
“够不到可以叫我,刚才是包掉下来打到你了吗?”他问。
“嗯。”她慢悠悠的坐下,生怕普云不高兴。
“笨,是打在我胸口上疼还是打在你头上疼?你分不清楚么?”
袁小鹿听后委屈又鬼火,心想,死普云,那还不是怕得罪你?!不然姐才不受那么多的罪!
但是没敢说出口。诶,自从有些深入的接触这个普云,她发觉自己心里的“潜台词”真的是越来越多了。想想袁青青,和这样一个讨厌的人处了那么久,真是为难她了。
这种情形就像是之前蒋韵提过的,用来形容广大“闷骚青年”:明明还没有说话呢,心里早就演上了一出戏,还“地动山摇”的!
呵呵,袁小鹿觉得自己已经入列了。
好不容易颠簸到小城里,他们打了辆车,直接奔向了袁青青做法事的地儿。
小地方与大城市不同,有人去世,要摆酒请客吃上两三天酒。如果死去的是一位老者,则称其为“白喜事”,前来的宾客都会显得非常高兴,大家甚至会聚在一起聊天打麻将,帮忙做事。
而袁青青过世得太早了,和喜事并沾不上边。相反的,气氛非常凝重。袁小鹿在不远处看到舅舅和舅妈了,舅舅正忙着招呼过来参加葬礼的客人,他一脸沧桑,袁小鹿根本不忍细看;舅妈则一个人跪在袁青青的灵堂前,用袖子抹着眼泪,正烧着纸钱。
袁小鹿也看到了自己的妈妈。鹿妈轻拍着舅妈的后背,正在安慰着她。
整个场面显得非常心酸,袁小鹿和普云走向了舅舅,他看着她,满脸的皱纹挤到了一起,紧紧的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放开了袁小鹿,向袁小鹿身旁站着的高大男人伸出了右手:“普总,也谢谢您来了。”
普云伸出左手握住答道:“伯父见外了,我是应该来的。”
看得出来舅舅挺感动的,因为他接着又拥抱了普云。
袁小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虚伪的表现特别可耻,可是舅舅他们毕竟是无辜的,他们对于普云和袁青青的相处方式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去提。
她想着这些,正走着神,突然在人群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翔?!他正站在那些来帮忙做饭的阿姨大伯们中间,忙着给他们递着空碗和食材。
他怎么也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