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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石崖之上,千羽珊迈着滴血的步伐,走向边缘之处,在远方,灵鸟的光点已逐渐靠近,她露出了凄美的笑容。
很快,一道黑影掠来,手臂绕上了她的纤腰,千羽珊也就此失去气力,倒在他怀中。
奈影的手在颤抖,抚上了她秀美的紫发,咬牙泣声:“珊儿,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爱我的人,都一个个离开。”
“就连你,都难逃厄难。”
千羽珊抬起脸,望着眼前的男人,玉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很多人,注定只能陪着走一段简短的旅程。”
“他们的离开,包括我,都是到了应该到的结局。”
“你不要去追究原因,除了憎恨他人,怨怪自己,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奈影,我知道,爱你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包括我自己。”
“你要用心去发掘,真正能陪你走到人生尽头的人,好好地珍重她,爱惜她。”
说到这里,千羽珊剧烈咳嗽,大片鲜红吐了出来,染红了奈影的衣裳。
她自知时间不多了,便努力从奈影怀中站起,望着悬崖之下,说道:“我在神教位任高职,这一生受过的委屈不多,这次离开,故乡的很多事都有个妥善的收场。”
“唯一放不下的是你,你是一个充满潜力的人,将来能走的地方,或许会远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但现在,你难度心关,未来的不远,或许有一场无法把控的劫数。”
“所以,我送你最后一件礼物,愿它能护佑你平安度过。”
说着,纤手一挥,在石崖之下切开了一个漆黑的空间,一声沉重的龙鸣传了出来。
千羽珊也失去气力,美眸一闭倒了下去。
“珊儿!”奈影惊呼一声,赶忙上前将她抱住,摇着头呜咽着:“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你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黑影从下方的深渊升腾,同时传出一句傲慢的话:“都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因为什么人,都不要来找我,我对你们人类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那是一条仿若黑色真气凝聚的龙,正是煞龙的剑灵,它从石崖下探上头,凝视着眼前这一对情侣。
可看到奈影之后,顿时吓得后移了一段距离:“这这……这不是我主人吗?”
“主人,没想到是您来了,请原谅我的失礼。”
说着又开始大笑:“哈哈,时隔万年,我们主仆又见面了,该让这天地和万神,再一次感受颤栗。”
但奈影完全没在意它,而是紧紧搂着千羽珊,拼命将体内的真气往她身上输送。
可这么做,对她没有丝毫作用,甚至气息越来越微弱。
终于在最后,无法睁开眼的千羽珊,用尽最后气力抓住了奈影的衣裳,低吼:“和你在一起,我不后悔,如果能重来,我依然会做出这个选择。”
“或许,我会从一开始,就抛下一切,去努力成为能和你走到最后的女人。”
说完,鲜红犹如溪流一般,从口中滑出,千羽珊脸一歪,就此过世。
“珊儿!”奈影双眼通红,泪水止不住滑落,将千羽珊紧紧搂在了怀中。
黑龙简直看傻了,忍不住嘟囔一声:“主人这一世,为什么这么多情?”
“难道,这一世已经是最后的轮回了吗?”
奈影始终没有注意它,抱起千羽珊,转身便往西国飞跃而去。
黑龙一愣,赶忙追了上去:“主人,等等我。”
可飘在后面,一直被不理不睬的,黑龙便一股脑,从背后钻进了奈影的体内,与深渊君主的力量融为一体。
奈影回到孤云王宫后,不见萱麒的身影,便询问宫仆:“皇后她人呢?”
宫仆全部跪了下来:“回禀陛下,皇后大人,已经自刎身死,被一个红发男子带走。”
“他还说,要您随时迎接他的复仇。”
这话一出,奈影心神再一次遭受重击,哇地吐出一口鲜红,当场倒下。
……
这时,狱血已经带着萱麒,来到了泣魂剑派。
大堂内的蔡兰,一见陌生人抱着个死人,还未等他开口,就直接摆手:“不救不救,赶紧走吧。”
狱血不听,半跪请求:“如果你肯给我生命果实,所要求的任何事,我都会做。”
蔡兰叹了口气:“哎,生命果实是救不了死人的,给你也没用。”
听到这话,狱血也打算放弃,可就在转身离开之时,蔡兰发现了一些蹊跷,询问:“这女子身穿西国的凤袍,她是谁?”
狱血转过身来,如实回答:“她是孤云帝国的皇后,乌兰萱麒。”
“什么?”蔡兰一听,蹭的站了起来,眼中神色复杂,想了一下,让门中弟子抬出一口玉棺。
“你把她放里面去,这口棺材,能让死者复苏,但不清楚需要耗费的具体时长。”
狱血连忙照做。
最近,蔡兰有去精灵女王的坟墓,搜刮财物,她呆过的玉棺,也被抬了回来,想不到马上就有了发挥的机会。
“孤云帝国的皇后,怎么在你手里,她又是怎么死的?”
狱血应道:“我只知道是因孤云寒辰而死,具体原因不明,至于为何在我手里。”
“是我曾送过她一个保命的魔法器具,能感受她生命的安危,出现意外,我可随时通过它传送到主人身边。”
蔡兰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口玉棺就送你了,回去吧。”
“谢掌门赠礼,狱血告退了。”说着便扛着玉棺离开了泣魂剑派。
原地的蔡兰,稍作收拾,便走出大门,准备去一趟孤云王宫,想看看义弟到底出了什么事,看能不能帮一把。
奈影这一次倒下,并未昏迷太久,醒来之后,抱头痛哭。
实在没想到,千羽珊刚走,自己的妻子也过世了,想要留住每一个人,可她们总是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离去。
奈影心里很难受,很痛苦,在心神的折磨下,样子越显疯癫。
最终手脚的行动都不利索了。
虽然思海一片混沌,但也看到了一件最清晰的事,那就是自己快走到尽头了。
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命人传召了倾雪,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倾雪得到这个消息,激动地溢出了泪花,连忙随宫仆跑去:“终于肯见我了,终于肯见我了。”
舒理看着自己妻子跑去,颓废地坐在了大门口,满脸胡渣的他,一口接着一口,将浓烟吸入肺中。
他拦不了,心里也非常明白,得到倾雪的人,但始终得不到她的心。
倾雪跑过街道,迈入王宫,来到了奈影所在的地方,见他正坐在椅子上,便跑过去,扑上了他的膝盖,开始嚎啕大哭。
奈影的视线很模糊,只能看到她大概的模样,听到她的哭声后,心疼地伸出手,抚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唤了一声:“倾雪……”
“呜呜,我在……”
“奈影,我对不起你。”
奈影微微摇了摇头:“倾雪,不要哭,你没有任何过错,错的是我。”
“我们曾约定今生,是我一直在背叛,招惹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最终落了个妻离子散的下场,就连你,我心里最爱的人,也被设计割离了出去。”
“你嫁给舒理,是我风流债的报应,如果我对你从一而终,不染风尘,大概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
“可事已至此,我也没法回头,所能做的,也只是承认错误,让受伤的人,少一些伤心。”
“不是你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永远也不要自责,相反,所有罪过都应该惩罚在我的身上,而不是你们。”
“倾雪,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了,但希望你,不能因为我的过错,而去惩罚自己,牵连他人。”
在奈影的亲口安抚下,倾雪数年的心结有所松动,现在已经不那么难受,平静了不少。
奈影轻缓地抚摸着她如瀑的秀发,倾雪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陷入了睡眠当中。
这一觉,是她这些年来,最舒适、最安稳的一次。
在倾雪熟睡之后,奈影命人将她送了回去,与此同时,收到了蔡兰来访的消息。
便硬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赶去朝殿与她会面。
一身黑装,手持冥王神剑的蔡兰,缓步走入朝殿,看见了头发散乱,低垂着脸的奈影,忧愁顿时浮上心头,令双眼迷离。
蔡兰眉头紧锁说不出话,只是在心中长叹。
半响后,奈影缓缓抬起脸,看着殿下的绝世佳人,眼神充满了求助:“义姐,帮我最后一个忙。”
蔡兰不敢拒绝,连连点头:“你说,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
奈影轻声说道:“我在登位之前,就已经料到自己,不会把握这个帝国太久,如今我已经到极限。”
“在我倒下之后,这个帝国或许会迎来一场难以度过的劫难,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波及,想要你把她带走。”
说着,思绪回到了日落镇,第一次见大师姐奈燕时,她与云景的对话。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西国每年一大堆失去父母的孩子来到剑派,我一直没能离开飘云峰,也不知道毕业离去的子弟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困难,这重蹈覆辙的人生,让我感觉好像被诅咒了一般。”
“这就是身为战士的命运吗?”
回想到这里,奈影做下决定,绝不能让孩子步自己后尘。
便对蔡兰说:“这一生入剑道,承受了太多凄苦,我不想孩子也重蹈覆辙。”
“所以,你不得让她再入剑道。”
蔡兰连连点头:“放心,你要求的我都会做到。”
奈影便起身,步子一迈,便从大殿消失。
但奈影没有直接去见昭麒,而是来到了倾雪的家中,当着舒理的面,将其儿子舒鸾抱走。
“奈影!!!还我儿子,你想把他怎样?”舒理嘶吼着追了出去,但在王宫门口受到阻挡,没有武功的他,强闯不进,只能站在外面大喊大叫。
奈影带着舒鸾回到了王宫,与自己女儿昭麒见面,随后蹲在了面前,抚着他秀气又显慌乱的脸:“你叫什么?”
舒鸾很紧张,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但样貌和气度不凡的男人,不知道他突然带走自己要做什么。
不过面对问话,还是老实回答:“舒鸾。”
奈影微微一笑:“名字很好听,叫爸爸。”
对于这个要求,舒鸾显得很迷惑,细瞅着眼前人,感觉他很强大也很亲切,犹豫了下叫了出来:“爸爸。”
奈影笑得更开心了,随后起身,准备带他和昭麒一起去见蔡兰。
路上,昭麒好奇地瞅着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孩,疑问:“你是我哥哥吗?”
舒鸾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不言。
就这样,两个小孩,被奈影带去朝殿,交到了蔡兰的左右手。
蔡兰只听说义弟有个女儿,没听说有个儿子,便细瞅了一下舒鸾的脸,他与奈影是一点都不像。
转念一想,可能是现在的奈影,意识并不清醒,误将他人之子,当成了自己的皇子吧。
便没有当场揭露,对奈影说道:“就是他们吧,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
奈影点点头,弯身行礼:“劳烦义姐了。”
“嗯!”蔡兰牵着舒鸾与昭麒,往外界走去。
离开了皇宫,蔡兰用神识在舒鸾脑海中探寻,这才明白他是谁的孩子。
原来是青梅竹马的倾雪,与东国暗夜公爵之子舒理,所诞生的结晶。
在奈影的心底,可能非常非常希望,这个孩子能是自己的,所以心生怜惜,便将他与昭麒一同,关照出外界,免受帝国动荡之灾。
蔡兰叹了口气,心想这次与义弟一别,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就想顺了他的心意,便没有将舒鸾归还到原生家庭,带着他一路往东。
三人看似缓慢行走,实际如同飞翔,一路穿过神教,来到了东国的境内。
这时,蔡兰将舒鸾放开,冷漠地说道:“舒鸾,带你来我身边的人,不是你的父亲。”
“你真正的家,在这东国,所以从现在起,你就留在这里,不要跟着我们了。”
“至于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完,蔡兰留下了他,转身往南国方向走去。
舒鸾止步在原地,茫然若失地看着她们。
“歪……你不是我哥哥,再见咯。”
昭麒扮个鬼脸嬉笑一声,追上了蔡兰的脚步,嚷嚷着:“我要去找我真正的哥哥,让他天天带我玩。”
说完,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蔡兰的一条腿,仰着脸问道:“姐姐,以后我的腿也会像你一样长嘛?”
蔡兰微微一笑:“会的。”
说着交代:“你的父皇和母后,有大事要办,从现在起,就姐姐带你玩。”
“等他们忙完了,我就送你回皇宫。”
缠在她腿上的昭麒,乐呵呵地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