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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海也不明白,对小初道:“我这也是第一次来,你倒问我。”小初笑眯眯:“走,咱们问那疯子去。”
今天的龚家这样热闹,小初和孙二海都喜形于色。自和小初出来,孙二海第一次问小初:“你们这一笔可以挣多少钱?”
小初一愣,这才想到自己忽视了孙二海,一直当他不存在。马车当然不会自己来去,孙二海也算是功不可没。小初虽有歉意,但她一直对孙二海还有芥蒂,当下用芥蒂把歉意冲掉,停下脚步对孙二海沉吟道:“等钱全到手,分你一百两银子。”
说过,小初压抑不住的歉意上来,为什么压抑不住,或许有如孙二海所说,自己到这境地,与孙二海不无关系。厮时厮地,小初完全明白楚夫人回来,自己自由的日子不多了。可是这歉意为什么会上来,小初还是无法控制。
她对孙二海再道:“一百两京里可典两间房子,今年过年你可以把妻子接来。”孙二海嘿嘿一笑,可是他的心里对小初也有芥蒂。今天得到这句暖心话儿,孙二海是想好好回一句,话到嘴边却变成:“你过年前能把银子全拿到手吗?”
话一出口,孙二海在心里别扭,原本是句担心的话儿,不想变成这个意思。小初懒洋洋:“这个要看酒疯子了,他过年前把园子修整好,这钱就能收回来。”孙二海好笑,抬起脚跺跺地面有声:“冻得贼结实,这能挖开种树?种进去能活?这天寒地冻的。”
一阵北风吹来,把这两个背后说龚苗儿冻得身子哆嗦几下。孙二海又觉得自己话说得造次,对小初再道:“你记得我的银子就成。过年前不能给也不用担心,公子给我指了一间房子,因为冬天路难走,我是开了年再喊我家里的过来。”
小初心中一动,立即就逼问出来:“公子给你多少好处?”孙二海刚一愣,小初又改口追问:“你对着公子,都说了我什么!”公子这样对孙二海,肯定是孙二海这差当得“好”!小初一听就明白。
“公子给恩典,是我差当得好。”孙二海往后退两步,他也是个老世事的人,就此稳住身子,嘿嘿笑着不客气回话:“公子要听什么,我就回什么!”
小初板起脸,又是被得罪的样子,转身大步往龚苗儿家里后门去。孙二海跟在她身后嘻嘻笑,这丫头凶得!当下嘴里喃喃道:“听说庄家的姑娘厉害的很,以后找挨打的事儿一定不少。”小初只当听不到,举手把气出在那木门上:“开门开门,这门不是闲在?”
只拍了两下,门没有开,小初“哎哟”一声。门上冻得生硬铁冷,这一巴掌拍上去,把小初的手震痛了。孙二海在后面笑:“让你找气生!”
门里是龚苗儿大喊小喊的嗓门儿:“来了,来了,是哪路神仙来了,这门是闲在的?”在后院子里的龚苗儿忙得不可开交,也听到庄管事的那一嗓子:“小初姑娘,后门儿闲在。”
再听到后门声响,龚苗儿就自己来开门。把门一打开,装模作样对外面看一眼,哈地一声跳一下:“果然我这后门是闲在的,原来是管家姑娘来了。”
“是啊,我收帐来了!”小初心里气手上痛,没有好鼻子眼睛给人看。龚苗儿赶快小声地道:“您这是搅和场子来了,我正雇人手,您说什么收帐。让人听到,还以为我欠您三百个大子儿没还!您老这样吧,重新再敲一次门,我再开门,您就说送钱的。帮帮场子是朋友义气,不帮场子有失江湖道义!”
说着还真的要关门。小初皮笑肉不笑:“龚大掌柜,小女子非江湖中人也。再者,您欠小女子的,不是三百个大子儿,是三万多两白花花的雪花大纹银?这话够不够捧场子。”
龚苗儿皱眉思索一下:“您还别说!这话呀,我初听觉得不地道,再听觉得真捧场子。说明我人缘儿好是不是,这京里随便找一个欠人三万两雪花银子的人,还真的是不多。”小初笑得很好看:“那你香茶点心侍候着,林姑娘今天,收银子来了!”
“后面那位是?”龚苗儿还在饶舌,不肯从门口儿让开,对着孙二海皮头皮脸一笑:“不是打手吧?一会儿没银子,我的紫砂小茶壶可不能乱摔。”
孙二海很是配合:“我只砸你们家旧木桌子就是!”
这样饶舌过,龚苗儿才把堵着门的身子让开,同时弯腰做了一个手势:“大东家来了!”随着这一声,来收帐的林姑娘笑吟吟迈步进来。一进门一抬头,林姑娘就此愣住!
满院子里,全都是人。而且还都是,一院子苦力工。破棉袄旧棉袄补丁棉袄,听到是大东家,那眼神儿齐唰唰奔着小初看过来。
这一大堆眼光中,全是嗷嗷有白光的感觉。然后有一个人迈动步子,余下的人都跟过来:“大东家,这冬天活儿难揽,您用我吧,用我是一把子好力气。”
“大东家,您用我,一定起早贪黑的干活!”
小初是腿上一软来着,好在没有表现出来。面对如此饿狼饿虎一样的人,来收帐的林姑娘站住了,身子也挺直了。大方展样的微笑回身命孙二海:“让他们都退后!”孙二海这吃人饭端人碗的人,就老实上前来大喝一声,威风凛凛道:“不许吵!一个一个地来。”
退到厨房的龚苗儿笑翻了天,对正做饭的桃儿道:“不想大东家,还有几下子。”小初凌厉的眼波过来,再撇一撇小嘴儿:“二东家,你出来对我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二东家?龚苗儿点点自己鼻子,我这就真的退后了。他紧紧腰带,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对这一院子人道:“不要急不要慌,我们缺人手,有力气的都会雇用。那边有个石锁,拎起来耍上五十下的优先雇用,不足二十下的就请回吧。”
再对着院子里两个伙计道:“你们看着些儿,雇用的人让他报名字,再给五十个大钱买烧饼吃去。明儿一早就来签契约上工,可不带误点儿的。”
把话说清楚,院子里热闹起来。石锁是两个,一次可以验证两个人。也有逞能的,喊着:“让开让开,我一个人来。”这也由得他。
小初这才得空问酒疯子,上下打量过,象是一个正常人。黑色短打老棉袄老棉裤,上面沾着的有灰有泥土。人是咧开嘴嘻嘻在笑,怎么看今儿没吃酒。糊涂的小初道:“你这是作什么!”
“看你笨的!你要过年收钱,我不得人手多可挖地。”龚苗儿说过,小初眸子里放光,简直是眼前一亮:“好主意!”然后垮下脸:“这银子?用去很多吧。”
龚苗儿面有得色:“那郑公子,他也急得很。让我过年前弄好,这雇人的银子他多出了两千两。”
“两千两?”小初笑眯眯:“你还真能耐。”龚苗儿差一点儿就说溜了嘴,话到嘴边才变成得色:“可不是。”
郑公子急着见小初,龚苗儿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林姑娘嘛,最后才会来一次吧。”郑公子就急着到最后,不在乎被人多宰银子。
而龚苗儿这把刀,当然拎得快。反正他不宰也有别人宰。龚苗儿为此很得意,总比让郑公子去喝花酒逗小娘的好。弄园子也是雅事儿,他不是还要芦花当衣。
这草包,太不学无术!
一院子过了一大半,龚苗儿套车和小初出去:“咱们去看看,虽然天寒地比生铁还硬,这些天你不出来,我也弄好不少。”
小初在车里纠结一下,又黑人钱了?一会儿我要表现一下我很关切我很关心,这还合不合适?
孙二海赶车,龚苗儿坐在他身边和小初说话:“我把正厅收拾好了,他说高雅之极,就住在那里天天看着弄。”小初微笑:“太着急了。”
半天马车到地方,下得车来见这园子,果然初步有了规模。园门是崭新的,而且门房也有了。大门上人不少,有搬着箱子的,也有挑着担子来的,看起来再加上小吃,这里赛似观音院前的庙会街。
一个腆胸凸肚神气的家人站在门上高声道:“卖玉器的今天留下,别的人请回吧。我们公子今天只看玉器,别的统统不看。”
小初喃喃:“这算是气派吗?”龚苗儿一本正经:“当然是!”说过大家一笑,把门上大摇大摆走来。
门房是认识匠人的,对着小初好奇看几眼就让他们进去。进来看园子大变样,影墙已经洗干净,上面积的最近两天下的雪。龚苗儿吹嘘夸功:“知道我用多少热水才浇干净的吗?好在这院子里到处有废柴,用柴倒不用跑远。”
影壁后,甬道也洗刷出来,年代久远的青砖乌黑有痕,却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小初不得不夸奖一声:“真不错!”
这酒疯子办事情,还真的是有一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