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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贤从奶妈身后走进来,小初抱着豫哥儿正在房里欢快。她眼里只有豫哥儿,再就不停的问奶妈和服侍豫哥儿的丫头话。楚大公子得已安静,坐到窗下去写自己的字。
字虽然好,也要常练。楚怀贤正写着,小初抱着豫哥儿过来,本着感激的心情,小初对才扎牙的豫哥儿道:“咱们和父亲香一个。”把豫哥儿满是口水的小嘴对着楚怀贤面颊上贴过来。那湿腻腻,湿哒哒的小嘴贴在脸上时,楚怀贤受不了,从怀里取出丝帕塞到小初手上,斥责她;“给你儿子擦一擦,抱他一边儿玩去。”
小初接过帕子在手上,笑盈盈先给楚怀贤擦拭过面颊,再把丝帕掷给他,取出自己的粉色丝帕,这才给豫哥儿擦嘴,抱着他离开再道:“父亲不好玩,是不是,咱们不理他。”;
豫哥儿不肯走,手指着书案上一枝毛笔嘴里“呀呀”几声,再不给,就撇着小嘴眼看着要哭。小初在楚怀贤不耐烦之前,伸手把他笔海里的笔摘了一枝给豫哥儿手上,再笑着道:“长大了比父亲念书好是不是?”
楚怀贤皱眉,豫哥儿象是能看得懂,一松手把笔丢到书案上,正砸在蓄满了墨的砚台上。小初格格笑着抱着儿子走开,回头看时,一书案上墨汁四溅,楚怀贤的手背上也有几滴。
这就抱着儿子老实地在榻上玩,又带他到自己床上去陪他爬来爬去。楚怀贤出来看时,马上又要皱眉头。院外几盆好花,如今一朵也不剩。豫哥儿一手一朵花,耳朵上斜插了一枝子,还有两朵在小初头上,戴得歪歪斜斜。
“还有什么没有荼毒的?”楚怀贤转身进屋里,是不忍看下去。又玩了一会儿,豫哥儿闹困。奶妈刚提醒少夫人:“哥儿要睡了。”豫哥儿已经张开手往奶妈怀里来。小初没办法,只能送给奶妈,依依不舍送他到门口,再进来对楚怀贤先道:“不知道是谁的儿子。”
楚怀贤揪着小初的手:“过来,先给我洗干净书案,再去把床上收拾干净,还有我的花,赔给我。”
楚少夫人老老实实进去收拾了床,对着床上豫哥儿留下的口水迹子笑上一会儿,再出来装模作样擦擦书案,给花浇了不必要的几滴水,进来告诉楚怀贤:“我都收拾完了。”继续写字的楚怀贤头也不抬。听到小初又放柔了声音讨好地道:“多谢公子,我这里给你行个礼吧。”
“你自己留着吧,以后还想这样见…….”楚怀贤话才说到这里,小初嘤咛一声,人已经贴过来,双手圈住楚怀贤的手臂,紧张兮兮地道:“以后怎么样?”
楚怀贤这才一笑,举起毛笔在小初眉心点了一道黑,道:“以后再说。”
丫头们外面回话:“官夫人来拜少夫人。”小初立即对着楚怀贤看看,楚怀贤挥挥手:“总算清静了。”
小初出来,让人请官夫人进来。
“你消夏?真是舒服,”官夫人进来,见小初身上是一件浅色衣衫,这时候又是半上午,官夫人这才想到问:“你不管家?家里这么多人,听说城外不少田地,这时候,你还在房里?”楚少夫人在房里见人,官夫人觉得奇怪。在她看来,应该是在家人来往不停的议事厅上见人才对。
小初不觉得心里难过,轻笑着摇一摇头:“我有空听你说话,”她在家中闷着,也想听听外面的八卦,问官夫人道:“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不好玩的事情倒有一桩。”官夫人说过,神色间有些黯然。窗外碧色如织,带来房中凉风习习。小初在官夫人说话以前,先示意她等一等,往房中看看楚怀贤没有动静,才小声地道:“公子在,你小声地说。”
免得说出来什么不中听的话,楚少夫人先设下防备线一道。
官夫人吓了一跳,她原本是歪坐着图舒服,现在正坐了,引得小初一笑,官夫人放低声音问道:“公子没出去?”小初悄悄道:“说天热,就不出去。”官夫人对着小初一笑,原来说消夏,是这个原因。
“你理当相陪。”官夫人小声调侃楚少夫人,小初嘻嘻一笑,催着官夫人:“是什么新闻?”官夫人眉宇间一抹扫不去的黯淡,停上一会儿才告诉小初:“说起来你也认识,方家的二少夫人,被方家休了。”小初吃惊:“为什么?”
夫妻不和,家庭不和,妯娌不和……小初打住乱想,妯娌不和与休弃还犯不着。
“手里没钱,寸步难行。”官夫人先说了这一句,再告诉小初实情:“爱赌钱,”小初啊了一声,声音过大,房中楚怀贤轻咳一声,被惊动了。
官夫人看得清楚,随着这清咳声,楚少夫人立即放低了声音,悄声道:“输了多少?”官夫人心中难掩一丝快意。楚少夫人让人羡慕是不是,看看她在这锦衣玉绣中,过得像也挺捏心。官夫人用手比划着,再说出来:“听说是三万多两。”
“这么多?”小初张大嘴:“这也太多了吧。”依小初来看,是多少宅子啊。官夫人想想心酸:“是啊,我听人说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出了京,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说起来,我和她不熟,不过我为她难过。你知道金夫人的,她一夜输过五万两,人家也过得好好的没事。唉,方家的二少夫人她,我也曾劝过她多存钱多挣钱的。她不听我的。”眼睛再看小初:“你可别学她,做人要放机灵些。”
这话全说得悄悄的,小初心中一动,问官夫人道:“有什么教我的?”官夫人往房中看过,再俯过身子来低低地道:“有一个放出京的官儿,要求你公公一封手书,不是你公公写的也行,让别人写了,有个印章就成。”
这件事想来别人催得急,官夫人等不急小初出门,自己跑来了。小初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这人想钱想疯了,楚怀贤还在房里,她就说出来了。要知道房里那一位发作时,是不给人留面子的。
小初就道:“弄不来。”官夫人把招儿给小初想好了,往房里指一指,对小初再低声道:“只要一个章,不拘是谁写了信,他到任上为作官便宜,出这个数。”五指摊开,官夫人用口型道:“五千两。”再道:“女人手里没有钱,这还能行?”
这数字也打动不了小初,她其实并不算是缺钱用的人。故意默然是想过的样子,小初才拒绝:“不行,公子要知道,我就倒霉了。”
官夫人撇嘴,又劝了几句,又拿着方二少夫人说上几句,这事到底没有说成。她出门以后,小初心虚,怕楚怀贤听到,赶快过来看他。楚怀贤倒没有听到,他聚精会神写自己的字,见小初进来,随口问道:“来说什么?”
“说出去玩,”小初说过,楚怀贤一晒:“对她说不出去。”小初扮个鬼脸:“你都听到了?”楚怀贤嗤之以鼻:“你们说话,与我何干。”
小初放下心来,回到榻上去慢慢想官夫人的话,隐约明白楚怀贤回家来突然的好,应该与方家的二少夫人有关。
三万多两银子欠人?小初叹息,真是有本事!这一声幽幽自己没有觉出长的叹息,被楚怀贤听在耳朵里,他放下笔:“进来。”小初重新进来:“要我研墨,我研墨可以,你把这门上的字重新换下来,这字都旧了。”
“你叹什么气,来的这个人她说了什么?”楚怀贤示意小初看书案上,是才写的新的三个大字。小初想一想,对楚怀贤道:“我想买个宅子。”
楚怀贤道:“啊?”小初露出笑容:“她进来说的话与我想的无关。你总让我闲着,指不定我闲极无聊,和人赌博去啊,和人做什么坏事去。”楚怀贤听过道:“也有道理,你想买了什么样的宅子?”
“钱在书架上,我拿了去自己慢慢看着买,要能生息的,又要住得舒服的,又要……”小初说着,楚怀贤举手打断:“去吧,这件事情足够你玩半年。”小初一笑:“你真知道我。”
这夫妻两个人同时想到一起,方家的二少夫人是不是闷极无聊,是不是悠闲太过。过去的女眷们,有的看花照水就过一生,有的不习惯冷清弄出事情来的,也不在少数。
楚少夫人林小初,和她的丈夫一样,是个过不惯冷清日子的人。
和龚苗儿看过的那宅子,主要是贴近郑家,小初又在和龚苗儿生气,就不想那一间。现在钱差不多足够,小初在榻上慢慢睡去前想着,停上几天再出去看看。
再一想到时常往官夫人家里去取乐,并没有让她挣到什么。这些夫人们抛头露面外面走动拉关系,不就为的是有好处。小初醒来后,在一室荫凉中又想到一条,这宅子让官夫人去找,一则让她赚上几个,二则看她是不是心太黑。
心太黑的话,楚少夫人还是可以不付钱的。
停上几天,官夫人果然又来。小初就把要私下里买宅子的话告诉她。官夫人大喜,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不是一个挣钱的好机会,却是一个买好楚少夫人的好机会。因小初说是私下里,官夫人回去以后,就没有和梁少夫人说。怕梁少夫人告诉梁龙正,梁龙正再传到楚怀贤耳朵里。
这也是小初试探她的一条,看看楚怀贤外面会不会听到。
官夫人对着小初又说了一大通:“女人自己手里有钱,那才叫一个狠。你看看三从四德都是管女人的,可是金夫人呢,有钱,就过得自在,她府里不说面首三千,也有面首三十吧。”小初没忍住一笑道:“你可是有丈夫的人?”
“有丈夫没有钱,我虽然看不起她,我却羡慕她。”官夫人说过,小初装着*地问道:“她不是挺好,有什么看不起的地方?”
官夫人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掩饰地道:“听说她外面人不少,所以我看不起。”小初微微一笑,明知道这是假话,也用假话来回:“一个女人,也不容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