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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色的轩厅里,金夫人听丫头回话:“傍晚的时候,楚少夫人让人来,说她明天不去。”林夫人在旁边对金夫人笑:“如何,她要买宅子,一切钱都要省下来。”林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等她买下来那宅子,那才叫好看。”
“要是,她往家里求救呢?”金夫人凝神道:“我试探过她几次,她都不肯对我谈心。要是她把这事对她家里实说,而楚家也肯帮她?”
林夫人怂恿道;“那你应该准备下人好好揭发她,对了,找一位御史上折子,说楚家包庇她,说她知情图便宜,买下来罪官家产,让楚家好好难过一下。”
“那也只是难过一下,与我想的不一样。”金夫人抚眉:“我要的,是她伏首贴耳。”外面月光明,金夫人看着这月光,深深的叹息一下:“她是有见识,还是没有见识?”
林夫人道:“应该说楚公子是真心对她好,还是不真心?”金夫人悠然地道:“外面看起来,当然是真心。房中没有人,难道不真心?”
“男人!哼,说不好。”林夫人说过,站起来道:“天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和你在一起真是能学到东西,你的手段呀,是数一数二的。”
金夫人微微一笑,并不送她。她端坐不动,是一个丫头送了出去。门外月光明亮,林夫人出去,一个人进来。
也是丫头引进来,金夫人只含笑:“曾夫人,有事儿?”曾夫人已经是钗横鬓斜,慌里慌张地道:“你得救我一把儿,我那死鬼丈夫今天突然回来,怎么办,我那公公要是把我偷人的话对他儿子说,我的命就没有了。”
曾夫人在厅上乱转着想主意:“都是那人不精细,晚上被我公公起夜时看到一个后背,怎么办,他疑心上来只要把话一说,我丈夫是不容人说话的。我的命呀?”
“看你慌的,这事儿好办。”金夫人说过,曾夫人扑过来抓住她的手:“没有人不说你是个女诸葛,你帮帮我,我重谢你。”
金夫人笑容满面:“你要命还是要名声?”曾夫人急急道:“要命!名声二字,不要了!要名声,我何必偷人!”
“那天晚上,只有你公公看到是不是?”金夫人问过,曾夫人道:“只有他起夜看到,别人都被我赏了酒,酒中有几味药,睡得贼死。”金夫人笑盈盈:“这就好办得多了。”
曾夫人“唔唔”连声:“你说!”
“你的睡房为什么离你公公近?”
“是我丈夫出京的时候说的,这样方便照顾他。”
金夫人亲昵地用手指在曾夫人额头上一点:“傻子,这不就容易了。夜半无人,你公公起来为何要往窗外看?要说他年老人睡少警醒,你家也有老家人,为何不醒?再说你公公就往窗外看,为何不看别处,偏往你房中看?你呀,回去就拿一条绳子跪到他面前,告你公公奸,淫不遂,自请下堂而去。”
“这个?……”曾夫人咬牙道:“这也是个主意。”金夫人更笑得畅快:“眼前只有这个主意,你不妨试试。你去问你丈夫,是要他做官的名声,还是还你清白?”
把曾夫人送走,金夫人舒坦的呼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这些笨人,嫁什么丈夫,象我,日子过得多快活。”再想想楚少夫人,金夫人是胸有成竹,迟早要把她拿在手心里。
乡下的一个丫头,能有什么主张?就是这一次慌乱中对家人实说,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呢。楚少夫人这个人,迟早是金夫人的。
深宅中少妇,就是夫妻感情浓厚的,也有贪钱有外心妯娌不和的,如果夫妻不和…….金夫人这个七窍玲珑心肠的人,有如姜太公钓鱼,安然在这里候着楚少夫人露出破绽来。
月又高升时,金夫人才去睡觉。一觉好睡到天明,起来看着人打点草药吃的等等,准备去做她的大善事。
等同行的人到齐,说过楚少夫人不出来,大家上车,往城里最贫穷的穷人巷子里而来。
“是夫人们,”她们名声出去,有些认识的看到是她们过来,就地就跪下来热泪盈眶:“夫人们又来了。”
金夫人笑得有如一朵昙花开,浑身上下的香气也如昙花大放一样,香…….只香了一会儿。
因为她们刚站定,街口突然跑出来几个野孩子,浑身上下脏兮兮,披着麻袋披着旧衣披着烂布的都有。
“过来,给你们吃的。”金夫人摆出不怕脏乱的架势,是笑语殷殷伸出自己戴戒指的手来,手上,是块面饼。
孩子们没有接这面饼,而是仇恨地从地上捡起一块泥巴,对着金夫人漂亮的衣服上就砸过来。这砸过来“哧”地一声,让金夫人傻了眼。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她顿时怒火中烧,这群不知好歹的野孩子们!
金夫人还没有发作,这几个孩子叉腰指着她们开始怒骂:“有几个臭钱,你们就想买名声!真心是好人,为什么戴这么贵的首饰,穿这么好的衣服,却对这里穷巷子不闻不问!”
一个孩子问得刁钻:“你真心怜悯穷人,敢自己穿布衣服,把钱省下来给这里生病的人盖不漏雨的房子吗?你不敢是不是?要是这里没有穷人,你一个月这些钱,可哪里买名声去!”
“昨天在庙里你们还撵人,家人手里马鞭子还打人!今天到这里,给块面饼就成好人了!”另一个孩子大声也质问。
这一句话算是厉害!这些贵妇人们换了在别处,是接近她都要挨骂的。今天在这里,不过是散上一些银子,就人人要对她们膜拜。
里长脸上急出了汗,指东指西的怒骂着。夫人们带来的家人们也手拿着马鞭子也捉这几个孩子。眼看着要捉到,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块砖头,或是一块石头,不是砸在家人们脚上,就是砸在家人们腿上。孩子们因此总是能逃脱。
“京里做善事的人也多,象你们这样花些小钱买好名声的,也只有你们几个。知道陈家吗?人家夏天在铺子门前散药茶,是任人取的。不象你们这样,还按着人头出钱,真心想救这些人,拔下你们头上首饰来,可以帮多少人!不必帮到一半看天阴下雨,找都找不到你们的人!”
一通通指责滔滔不绝,终于有一个夫人忍不住了,她在裙子被砸了不少污泥后,勃然大怒:“来人,把他们抓起来。”这一开始,夫人们再也忍不住,就骂声不绝:“不识相的东西,不帮你们最好。天生的穷鬼,不穷等什么!”
衙役们赶到时,见这巷子里的穷人们,正在用脏水泼她们。
还有一个穷人破口大骂地难听:“偷汉子的女人,用些吃的,就想给自己拉个好名声,先把你自己救救吧。”
这一次,当街抓走了不少人。
当晚,在一间隐蔽的茶楼上,金夫人对着大国舅,是哭得花容变色。大国舅是觉得可笑:“我早就让你不要去,别人不做善事吗?哪有你们这样张扬?那一片本就有几家是大善人,你们去了,显不出他们来,人家不记恨你们!”
“你得给我出气,”金夫人今天做善事,结果弄得穷人们要坐监。她还不满意,哭哭啼啼拉着大国舅要出气。
大国舅装模作样:“让那一片的里长查查为首闹事的人在哪里住,等这风声停下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个一个弄死,你看好不好?”
话刚说到这里,门外响起慌乱的声音:“侯爷不好了,侯夫人往这里来了,已经到了楼下。”大国舅和金夫人一起惊惶。
没有名声的女人做善事,本身就让人看不起,哪一个笨蛋都知道是买名声了。金夫人这一点上把握得好,如果不是今天出了事情,也不会把大国舅约到外面来。
大国舅更机警,也听到楼板声急响,出去是不行。他一步迈到窗前,把窗户划拉一下打开来,这一打开来,大国舅怒气冲冲:“这下面是河?”这个地方是金夫人找的,大国舅还是第一次来。
“你跳,你快跳!”金夫人恨得不行,又要骂他:“你要脓包你就跳!你不脓包就留下来,怎么了,你我不能会面?让你老婆好好看看!”
大国舅为难:“她最近天天往宫里哭诉,说我冷落她。我姐姐,你也知道……”刚说到这里,门外传来骂声:“开门,你的奴才都在这里,”几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是大国舅的奴才挨了打。
侯夫人还不解气,让人道:“给我打这奴才!天天你们爷眼睛朝天,奴才也眼睛朝天,我由爷到奴才都敬着!今天哼哼!你对我说实话,你主子不在里面,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敢胡说,你主子的马在下面呢!”
外面传来辩解声:“是我私下里牵了侯爷的马来,为着骑着炫耀。”这话一说,侯夫人正是怒气冲天:“打他,让他胡说。”再手指着门:“撞门,这一会儿还撞不开。”
门内,是金夫人匆忙之间,把桌子板凳什么的都推过来挡着。大国舅见门被撞得“啪啪”响,一狠心,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夏天入夜水冰冷,这个也还能受。大国舅恨的是一条,他是听说金夫人受辱,匆忙而来。一会儿他还有事情,他从水里出来,需要时间弄干头发,换干净衣服。换上别人的,一定引起夫人疑心。
在水里的大国舅一个激灵明白过来,金夫人这一次,是被人装起来了。
大国舅跳入水中不见,金夫人对着撞得震天响的门狠毒的看着。
门外“一、二、三”,门终于被撞开来。一直看着的金夫人早早躲入屋角,才没有被撞飞开来的板凳等伤到。
侯夫人气势汹汹进来,是三月三游春时,小初看到的和金夫人冷眼相对的妇人。她冷笑环视着这屋子,只是一间茶室,一眼就可以看得干净。除了傲然走过来的金夫人以外,再也没有别人。
“侯夫人,你这是何意?我一个人喝茶,你来看我?”金夫人冷笑,反而是占了上风的架势。侯夫人冷笑也不与她争辩,眼前没有捉成奸,辨也无易。
她回身把大国舅贴身的奴才又是几巴掌打在脸上,对着那打肿脸的奴才冷冷道:“今天我没有白来,你私下里偷牵侯爷的马,当值的时候跑出来,奴才,咱们回去,先见你家侯爷,再去见老相爷。”
所有的罪名此时都推到张国舅的贴身奴才身上,这一个人经受不起,走的时候是害怕恐惧。老相爷治家最严,这一回去,不知道是如何发落?
等她们走后,昨天还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金夫人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手拍疼了全无感觉,金夫人的眼光,只是狠毒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