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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宁脸上露出尴尬的一笑：“……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人家打了我兄弟，我总不能干瞪眼吧？”</p>
“很严重吗？”我问。</p>
“也不是多严重。就是年后我一兄弟去给村支书拜年，也是想去窥探点儿消息。可这鸡给黄鼠狼拜年，指定没好事儿啊！然后，自然就吵起来了，我们兄弟们就一块儿去了。”</p>
“把村支书打了？”</p>
“没，那家伙贼着呢。我们去的时候，都是孟大辽的人。然后，又被孟大辽的人打了一顿。”王宁挺尴尬的说。</p>
我听后，心里就泛起了埋怨。</p>
却又不好表现出来。</p>
这个王宁有勇，但是在谋事上，却像是个孩子。</p>
年前，见到他的时候，我明确的告诉他不要再行动。</p>
因为，你找一次事儿就被人家打一次。次数多了，别人的士气涨了，自己这边的人心却衰了。</p>
看看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提起孟大辽来时，眼神比以前还恐惧了。</p>
不过，还有一丁点儿的好处就是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领导。</p>
“你是不是生气了？”王宁问。</p>
“……”我没作声的摇了摇头。</p>
准确的说，我对他不是生气，而是失望。</p>
可是，接下来让我更失望的事情出现了。</p>
王宁一个兄弟靠过来说：“让我说，就是那帮警察不办人事儿！看我们这兄弟被打成这样，竟然让我们自己调解？！”</p>
另一个壮：“就是！还有咱们河道被占的事儿，上边都知道，但是没人管！他们就是一帮不讲道理的人！”</p>
“就是！”王宁也气的站起来，来回的踱步说：“他娘了西皮的！要是咱们上边有人，要是咱们局子里有人，这沙场早他妈是咱们的啦！想起来就气！他们是一点儿都不讲道理啊！强占！强挖！强卖！”</p>
听到他们的抱怨声，我真的无语了。</p>
从座位上站起来，便要走。</p>
“凡哥！？”王宁从背后追上我，“你去哪儿啊？”</p>
“我走啦。”我说着，看了看凑过来的这群人，很淡漠的环顾一周后，冷声说：“你们这种态度是成不了事儿的……”</p>
“什么！？”王宁一头雾水。</p>
其他几个人听到我说他们不行，当即厌恶的看着我。</p>
“我可能看走眼了。”我说着，便拎上旁边的包，转身踏出门口。</p>
“你把话说清楚再走！”王宁带着人从后面追上我，“我们这帮人，怎么就成不了事儿！”</p>
“你们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吗？嗯？”我直接盯着王宁的眼睛问。</p>
王宁被我一盯，眼神就晃动起来，不知所措的说：“干什么的？我们…我们就是一帮弟兄凑起来，打算把沙场抢回来啊！”</p>
“怎么抢？”我又问。</p>
他一挠后脑勺的说：“怎么抢啊？我们这不是抢了吗？该做的都做了啊！但是，上边不给我们做主，局子里也没人，他们都不讲道理的啊！”</p>
“王宁……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认真的听好。”</p>
“你说！”</p>
那刻，我回忆着九爷的教导，回忆着曾经他对别人说过的话，而后慢慢的说：</p>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人人都讲道理，那么法院、警察局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很显然，那些地方都会成为摆设！所以，你该庆幸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讲道理的！讲的，只有一个规矩！”</p>
“规矩？”王宁不解的问。</p>
我往前一步，更近距离的靠着他说：“我们</p>
在打算干沙场的时候，就该把那些道理扔到一边去。当你脑子里中还想着怎么跟对方讲道理的时候，其实你就已经输了……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道’，而咱们这条道儿上的规矩就是你刚才说的强占、强挖、强卖里面的‘强’！谁强，这块地就是谁的！谁的心够狠，这沙场就是谁的！”</p>
“……”</p>
他们一众人听后，个个都愣怔住了。</p>
“那孟大辽是个痞子，你们就要比他还痞；那村支书是个村霸，那你们就要用实力告诉他是才是这里的王！想在这条道上混吃的，就得做到狠字当头！谁强，谁就是…理！”</p>
我看着已经哑口无言的王宁，慢慢的平复下心情后，摇摇头说：“你们究竟还是被教化的太老实了……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平和。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强者，是不讲道理的。”</p>
当然，强者并非不讲道理。</p>
而是，强者的道理，这些人不懂。</p>
我觉得自己说的够多了。</p>
轻轻推开他后，朝着远处的大门口走去。</p>
往门口走去的时候，看到这个院子很宽阔，而且里面还有采砂船的机器。</p>
显然，这里的老百姓，很早就知道如何采砂了。</p>
这么好的条件，这帮家伙却没有利用起来，真是可惜了。</p>
“凡哥！！”</p>
王宁又一次从后面追上来。</p>
我回过头，</p>
发现他们看向我的眼神都变了。</p>
那是尊敬的表情和神色。</p>
“我们跟你干！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我们不懂，你就教我们！我们虽然不会，但是我们愿意跟你学！我们一个个的也不是孬种，我们能打！实在不行，我让你当我们的老大！我不当了！你来当！”王宁一脸认真的说。</p>
“……”我看着一众人，身体壮硕，目光认真。</p>
他们确实是一批好兵。</p>
那会打过我的壮小子从人群中站出来说：“凡哥！我大字儿不识几个，但是，俺听着你说话就是得劲！俺跟你干！”</p>
“凡哥！我们都跟你干！”旁边几个。</p>
王宁见我迟迟不说话，一脸焦急的又靠近几步说：“凡哥，眼下工地都开工了，这买砂子的人是越来越多！咱们得抓紧时间行动了！”</p>
其实，我比他更心急。</p>
这边的砂场我要快拿下来，</p>
而汉城那边的事情也耽搁不得。</p>
“你们是真心让我来当老大的吗？”我轻声问。</p>
“当然！你愿意带着我们干吗？”</p>
“可以……但是，我觉得你们这些人未必会听话。”我说。</p>
这帮人大多都是本村人。</p>
而因为砂子的存在，很多同村人都积怨已深。</p>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夺。</p>
有争夺的地方，人都会变的自私而腹黑……</p>
简而言之，这帮人见过砂子带来的金钱。相比于所谓的大局，他们看中的更是眼前的利益。</p>
根据我的观察和经验来判断。</p>
在孟大辽之前，这里的砂子就已经开始开发了。</p>
但是，都是独自作战，个人利益为主。</p>
那样的结构，就导致了彼此间的恶性竞争，后面自然而然就出现低价出售砂子的情况。</p>
彼此竞争越激烈，村民为了卖出砂子，价格压的越来越低。</p>
最后，付出的劳动力与利润相差太多时，很多村民便放弃。</p>
可，孟大辽的出现，打破</p>
了原有的模式。</p>
他跟村支书一联合，将这个河道占了起来，不允许私自开发。</p>
而后，价格这一块他就自己说了算。</p>
而整个青风县，砂子质量最好、量最大的地方，就在这个利源水库一带。</p>
可以说，这在青风县就是一个垄断性的存在。</p>
那金钱还不大把大把的落到了孟大辽和村支书的口袋？</p>
眼前这帮年轻人狠下心来造反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看到孟大辽跟村支书卖砂子赚钱后眼红。</p>
我有能力将孟大辽赶走，</p>
但是，归根结底我还是个外乡人。</p>
当孟大辽离开，当他们重新占有这片土地之后，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认同我吗？</p>
所以我说，此刻我直接点开他们未必会听话。</p>
王宁听后，立刻打包票的说：“凡哥！我们绝对听话！你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p>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的答复如果让我满意，我就带着你们干。”我看着眼前的一众人说。</p>
“你问！”王宁立刻接话到。</p>
“如果把孟大辽赶走，那咱们重新收回砂场之后，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干？”我问。</p>
王宁张嘴就要说的时候，我赶忙打住说：“我给你们三分钟考虑时间！”</p>
“三……？”王宁跟噎住了似的，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之后，就看向身后的弟兄们。</p>
一帮人议论的时候，我独自走向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抽出一根烟点上。</p>
点烟不是为了装深沉，而是缓解身上的疼痛。</p>
刚才那几个家伙，下手真是不知轻重呢。</p>
要不是自己年轻，那阵势肯定得骨折。</p>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不时的观察我，不用说，他们这会肯定是在揣摩我的心思。</p>
不过，他们是无法理解我的。</p>
我虽然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可心境却有太多不同。</p>
他们也理解不了我的目标，如果我将我未来的王之目标说出来，他们会觉得我是个疯子。</p>
“凡哥！我们想好了。”王宁带着他们凑过来说。</p>
“嗯……你讲。”我扔掉烟头说。</p>
“如果我们重新拿下砂场来，那我们依然让你当老大！”王宁说。</p>
旁边有几个人，脸上明显的不太乐意。</p>
我见状，当即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商量过后的意思？”</p>
“……是我让他们听我的，跟着你干。”王宁很诚实的说。</p>
其实，刚才我之所以问到以后，就是想让他们去思考。</p>
只要他们考虑到以后分钱的问题，那么我的目的就达到了。</p>
老大肯定是要当，但是，钱的问题一定要分清楚。</p>
九爷跟我说过，财散则人聚、财聚则人散。</p>
这里头有一个本质的问题，那就是人都是爱财的。但是，用财的方法却是完全不同的。</p>
做人上人，一辈子学的都是如何舍财，如何把钱花在刀刃上。</p>
而普通人，一辈子学的是怎么聚财，怎么攒点儿钱。</p>
人们都说兄弟难当，最难的地方就是这个钱。</p>
见钱起意、见利忘义之人，太多。</p>
而能真的做到兄弟好当之人，必然是个重情重义胜过金钱的人。</p>
此刻这帮人都玩过沙子，都知道这里面的利益。</p>
小钱儿根本看不在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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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以，要跟这帮人玩铁了，就得懂得舍大钱！</p>
我看了看他身后那几个不乐意的人后，转头问王宁：“当前市场上，一方砂子的价格多钱？”</p>
“50一方。”王宁说。</p>
“好。”我说着，从石凳上站起来，很认真的看着他们说：“等赶走孟大辽之后，我们一起统管这片区域，到时候，一方50元，全归你们！”</p>
“什么？”一帮人当即惊讶了。</p>
刚才那几个不乐意的，脸上也浮起浅笑。</p>
“你一分不要？”王宁诧异的问。</p>
“你们不需要管我。我只问你们，一方50元，这个价格你们能不能接受？”</p>
“当然了！当然能！”身后那几个小子害怕错过机会的赶忙说。</p>
“好！那今儿就定下了！我带着你们干！咱们干事儿前，首先得把规矩定好了。现在市场价是一方50元。以后随着市场环境的改变，我还会给你们提价！但是，以后谁要是不乐意想造反，也别怪我陈凡翻脸不认人。”</p>
其实，我并不害怕他们翻脸不认人。</p>
因为，这刻我已经有了王宁！</p>
等我带着王宁去汉城回来之后，相信我会改变王宁的三观。</p>
让他知道，此刻在他眼中比天还大砂场，在我眼中不过是毛毛雨。</p>
同时，也会让他意识到，何谓井底之蛙。</p>
……</p>
没钱，光靠一张嘴，是无法笼络人的。</p>
当天中午，我拿出一万块钱来时，他们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p>
都是农村孩子，虽说已经十**岁了，但是，见到同龄人拿着一万块钱扔桌上的时候，着实不多。</p>
我说：“这一块钱是咱们现阶段的伙食费！大家干事儿前，吃好喝好。王宁，你找个脑袋灵光的拿起这钱来。”</p>
“耗子！”王宁当即喊过一个精瘦的小伙。</p>
“你数学最好，拿着这一万块钱，负责伙食。账可给我记明白了啊！”</p>
“哦哦哦！”耗子赶忙将钱收起来。</p>
“凡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王宁心急的问。</p>
我自然趁热打铁的说：“今天就动手！”</p>
“什么？这么快？”王宁有点儿担忧的问：“咱们这些人能行吗？我看到孟大辽今年又招了不少人来看场子呢！”</p>
“你信得过我，就听我安排。”我说。</p>
对于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诉他们太细，因为我们彼此的视野不同。</p>
我看到的安全，在他眼中是危险的；</p>
而我眼中的危险，他们却未必会发现……</p>
比如，他们觉得搞定孟大辽最难，但是，我觉得难的是那个村支书。</p>
那孟大辽不过一介勇夫，略施小计便可。</p>
但那村支书，王宁说他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了。</p>
在这油水极大的利源水库能稳坐二十年支书，他上头的关系，他的脉络，肯定是不一般的……而且，与上边，百分百有利益关系。</p>
我们动孟大辽的奶酪没事儿。</p>
可是，要动这村支书的奶酪就得仔细考虑。</p>
“凡哥，你快说说，咱们怎么动手啊？”王宁问。</p>
我从包里拿出两千块钱来，递给他说：“中午吃完饭之后，去镇上租两辆车。”</p>
“租车干什么？”</p>
“借刀。”</p>
“借刀？”他一头雾水。</p>
“借刀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