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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时,刘灵芝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上次走镖,大郎还哭哭啼啼的舍不得自己,这次居然像没事人似的,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大郎,睡着了吗?”
“怎么了哥?”徐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没事……”
徐渊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郎……我这次要走一个多月。”
“嗯,哥早去早回。”
“去这么久你不想我啊?”
“也想的,但是有叔婶他们在,好像就没那么想了。”
刘灵芝郁闷的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小没良心的。”
徐渊捂着头哼唧:“哥,快睡觉吧,好困啊。”
*
一转眼就到了五月末,刘灵芝已经走了大半个月。
这些日子刘家两口子在街上询问了好几间铺子,最后订下一间离家不算远的地方。
铺面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前头刚好可以放个案板用来摆放猪肉,后面还可以隔出一间屋子用来存放工具。附近七八家铺子没有同行,地理位置还算不错。
铺子租金一个月是十五两银子,押一付三,等于一次性要交六十两的租金,刘翠花直接租了三个月的,打算先干着,看看生意怎么样。
张秀才翻日历给选了个好日子,五月二十五,宜兴业,开张。
今天天还没亮刘老汉就醒了,点了一袋烟坐在炕头抽起来。虽说是第二次开业,老头的心情依旧跟当年差不多,激动,忐忑,还有些许担忧,生怕投进去这么多银子打了水漂。
再看看身边熟睡的老妻,人家是压根一点都不担心,吃得好睡得香,这心态注定自己不如娘子。
“咳咳咳……”睡梦中的刘翠花被烟呛醒,睁开眼见刘老汉坐在旁边。
“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寅时,你再睡会儿。”
有老汉嘿嘿一笑,起身去给老伴舀了瓢凉水:“我这不是发愁吗?”
刘翠花正好也渴了,端着水瓢咕咚咕咚喝完放在炕沿上。“愁什么?如今咱这铺子也租完了,猪肉也收拾好了,就等着今天开业了。”
“你说这条街上那么多肉铺,万一开业了没人来咱家买怎么办?”
“你想那些都多余,以前在镇上西市不也有三四家卖肉的,也没耽误咱们开铺子。放心,有卖的就有买的。”
“唉,但愿吧”刘老汉磕磕烟袋斗。
外面天色刚亮,徐渊就醒了,今天家里肉铺开业得早点起来。
张秀才也早早就醒了,特意换了套平日里不舍得穿的新衣服,净了面拄着拐出来。
刘翠花把饭做好,一家人简单的喝了碗粥,便赶着牛车去了铺子里。
昨个铺子就挂上了招晃,红底黑字的刘家肉铺迎风飘扬,铺子里面也收拾妥当了,添置了几个案板,都是自己做的没花多少钱。
刘老汉把牛车靠边停下,打开铺子大门,把新宰的猪肉搬到前头的案板上,刘翠花手脚麻利的开始分割。
徐渊则把提前买好的爆竹挂在铺子旁边杆子上。数着时辰差不多了,点燃爆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天响。
张秀才把小丫抱在怀里捂着耳朵,一家人满脸洋溢着喜悦。
买卖一开张很快就有客人过来询问,最先来的就是隔壁卖菜的老板娘。
“这猪肉多少钱一斤啊?”
刘翠花赶紧上前去招待:“十八文一斤,今个开张买一斤猪肉还送猪下水!”
“那感情好,给我割一斤肥瘦!”
“好嘞!”
刘老汉割肉是一绝,一刀下去保准高高的一斤整!都是这些年卖肉练出来的。
刘翠花又捡了一根猪大肠,一块猪肝一起绑好递给她。
菜店老板娘拎着肉瞧了瞧:“你家这肉可不赖,看着就新鲜”
刘翠花笑道:“好吃下次再来!”
送走隔壁邻居,又有几个路人过来买肉,虽说买的都不多但买卖好歹是做起来了。
府城的客流大,快到中午时铺子忙了起来。大概听说新开张送猪下水,附近不少住户都过来薅羊毛。
毕竟还是穷人多,那猪下水好歹也算是荤腥,平日很少有人舍得花钱买。如今买肉免费送,老百姓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纷纷过来抢购。
刘翠花和刘老汉忙的脚打后脑勺,送走一波又来一波,最后猪下水都送完了,又剃了几根大骨头接着送,一上午就卖出去一整头猪!
刘老汉看着渐渐装满的钱匣笑的见牙不见眼,之前的担忧一扫而光,照这么经营下去,在府城赚的钱可比镇上多多了!
一头猪按八十斤算,一斤赚八文钱,八十斤便是六百多文。一日要是能卖上两头猪那便是净赚一两银子,一个月算下来就是三十两!除去房租和杂七杂八的花销,怎么也能攒下十两银子!
要知道,以前在镇上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才能赚五六两。
刘翠花两口子忙的中午顾不上吃饭,张秀才和徐渊在旁边帮不上什么忙,两人带着孩子先回了家。
徐渊蒸了锅热腾腾的馍馍拿草纸包好,又把切好的咸菜装进小碗里,端着一起送了过去。夫妻俩抽空吃了口饭,马上又开始卖第二头猪。
这一天忙忙碌碌,下午天还没黑两头猪就卖完了。
回去的时候刘翠花坐在车上捶着肩膀,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老头子,你看咱这肉铺怎么样?”
刘老汉美滋滋的甩着鞭子:“好!”
*
刘灵芝一行人已经走到宿州,从宿州再往前走就得坐船了。
他们坐的船是方头平底的沙船,这种船吃水浅不怕搁浅,在风浪中也安全。船宽稳大,阻力小速度快。以前多用在沿海一带作战船,如今普及到内陆,这几年漕运几乎都换成了这种船。
船舱分为上下两层,护送的官家小姐自然是住在上面那层,他们一行四个镖师则住在下面的杂间里。
官家小姐比寻常人家的姑娘更娇贵,从上船开始便没出来过,都是身边的婆子丫鬟出来接送东西。
此行镖局里来的四个人的除了刘灵芝外还有卢青、老吴和另一个叫李宝文的镖师,别的都没问题,唯一的缺点就是刘灵芝是个旱鸭子。
刘家屯地处山沟,村里最深的河才没过成年人的腰那么深。加上他身份特殊,小时候刘翠花从来不许他去河边玩,生怕被别人发现性别,长大后一直也没机会学习凫水。
一上船刘灵芝脸色就变了,他不光不会凫水,居然还晕船!站在甲板上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下就吐出来。
“刘娘子,你没事吧!”卢青紧张的站在他身边,赶紧拿了水囊递给他。
刘灵芝脸色苍白,接过水囊漱了漱口,整个人晕头转向,不敢朝水里看,生怕看一眼再吐出来。
老吴见他身体不适,连忙让他去船舱里休息。
来时刘灵芝也不知道自己会晕船,这可有些耽误事。同行的四个人里,老吴和卢青身手都一般,只有那个叫李宝文的镖师听说功夫不错,万一有事恐怕就要仰仗他了。
李宝文上次没去陇西,只听说镖局里来了个厉害的女镖师。先前还以为多厉害,没想到上了船,见她整个人虚弱得出不了船舱,柔弱不能自理。
加上他之前在镖局里听了些风言风语,便觉得这刘灵芝估计靠跟陈四海有点不正经的关系进来的,心里膈应的不行,处处针对她。
晚上吃饭时,卢青特意管船家要了姜汤。
刘灵芝趁热喝下去,胃里舒服多了。
“多谢了。”
卢青面色绯红的挠着头:“不,不用谢,第一次坐船难免的,咱们北方人出门很少坐船。”
旁边的李宝文阴阳怪气道:“身体不好就在家待着,出来走什么镖啊。”
刘灵芝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毕竟自己现在确实身体不适,拖了大家的后腿。
李宝文见她不说话更变本加厉得嘲讽起来:“一个女娘,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东奔西跑,你丈夫也挺放心的。”
卢青听不下去了:“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得了。”
“啧啧,说两句都不行啊?卢青你这么护着她,能得什么好处啊?别是晚上可以犒劳犒劳你吧?”
“放你妈的屁!”卢青脸色涨红,虽然他的确对刘灵芝有些好感,但知道她已经成亲后便没了那些想法,心里更多的是崇拜。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从胡匪头子的马下全身而退的!
李宝文没拿卢青当回事:“怎么着?就你那两下子还想当护花使者啊?”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老吴看不下去了:“保文,小卢你们都少说两句吧!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
李宝文冷笑一声,起身出了船舱。
卢青气的脸色涨红:“平日里牛逼哄哄的,一到正经关头就躲起来了,每次都捡着好走的镖送,什么东西!”上次陇西人手不足,陈四海问了好几遍李宝文都嫌危险不去,要不是有刘灵芝顶上,那趟镖恐怕都接不下来。
老吴叼着烟袋道:“行了,你也少说两句,早点休息去,上半夜我看着船,下半夜你接我的班,灵芝去休息。”
刘灵芝有些不好意思:“给大伙添麻烦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当小娘子说道,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就是觉得自己拖累的大家。
老吴道:“这有啥麻烦的,四十多天的路程,就这么几日的水路,还安全的很,等到了陆地上还得靠你呢。”
刘灵芝起身扶着船舷往回走,半路上居然被卢青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