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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屯要修进士祠堂,这事传到徐家人耳朵里。
第二日徐家人便带着徐家村的里正,村里有名望的老先生加上徐渊名义上奶奶和亲戚们一起来了。这祠堂是万万不能让刘家屯建起来的,不然他们村的祠堂和牌坊岂不是成了笑话?!
一大早徐家人赶着牛车走了几十里路来到刘家屯,车上挤了十多个人,徐老太坐在中间挤的喘不过气,挪动一下都费劲。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看见刘家院子里的三辆宽敞的大马车,老太太心里这个气啊,那是他孙儿挣下来的,本该让她享用,如今都便宜了外姓人!
牛车停在刘大福家门口,徐老太又是当初那套,坐在门口哭喊着叫徐渊出来。
刘翠花一听便来了气:“这帮子人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杨氏啐道:“闻着香味都想过来沾一沾,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份脸面。”
徐渊沉着脸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门口这一群陌生人道:“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们了么,我已经入赘到刘家,跟你们徐家再无瓜葛,怎么听不懂人话?”
徐家村的里正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来时你们也没说这探花郎并不认你们啊!这不是老寿星上吊,上赶着早死呢吗!
徐胜:“大郎,你可不能不认祖啊!你姓徐不姓刘,将来百年之后入不了祖坟,哪有后辈祭奠你!”
刘家屯的里正一听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不对,大郎他入赘到刘家自然要入我们刘家的祖坟,将来刘家屯的子子孙孙都来祭奠他,可轮不到你操心!”
“你!”
徐老太连忙把自己的大儿子拽到身后,擦着眼泪打感情牌:“大郎,奶奶这阵子想你想的吃不好睡不好,就盼着你能早点回家。家里给你准备了房子,你休了这屠户女,奶奶再给你介绍个好姑娘!咱们生几个娃娃,都随你姓徐多好啊!”
刘翠花在后面听的心一紧,这老虔婆竟然用传宗接代利诱大郎!
普通人若是听到这个条件兴许就答应了,徐渊连京都的官家女都不同意更别提农家女,自然是理都不理。
徐老太见大郎不说话以为他心动了,上前去拉扯徐渊的衣服:“咱们赶紧走,把你的大马车赶着,让奶奶也坐一回。”
徐渊低头冷冷的看着她:“既然给你们脸面你们不要,就别怪我无情了!”
徐渊喊了一声,跟着他来的两个衙役从院里走了出来。
“徐大人有何吩咐?”
“这群人我不认识,硬说是我亲人过来攀扯,你把他们带回县衙好好审问审问。”
“是!”两个衙役凶神恶煞的走上来,抓着徐老太就要押走。
“大郎…大郎?你们敢动我?!”徐老太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哎哟这没良心的东西,这是要大义灭亲啊!自己的亲奶也要抓紧去!”
徐家村里正吓得赶紧推了推徐胜,无知者无畏,他们还当徐渊是白身的小子呢?这可是要做京官的,得罪了他不要命了?!
徐胜梗着脖子喊:“徐大郎,你敢把我娘关入狱,我就去京都告你!”
徐渊怒急反笑:“哦?告我什么?”
“告你不忠不孝!”
“忠,我忠于皇上忠于大盛!孝,我只孝刘家岳父岳母,你们既没生我又没养我,算老几也值得我孝?”
徐胜被怼的哑口无言,一脸惶恐的看着老娘被衙役带走。
刘翠花拉着徐渊的胳膊小声道:“大郎,要不算了……她都那么大岁数了,万一在狱里出点什么事,倒时候再赖上你。”刘翠花虽然不懂官场上的事,但这老太太毕竟是徐渊的亲奶,如果被有心人拿住把柄,恐怕会对他不利。
徐渊悄悄说:“我让那两个衙役吓一吓她,省的没事总过来闹。”
徐家人见劝不回来徐渊,赶着牛车垂头丧气的走了,倒是刘家屯的人高看徐渊一眼,人家念着刘翠花的养育之情,宁愿倒插门也不愿认祖归!
祠堂的事说建就建,里正还特意询问了徐渊,要不要把他爹娘也供奉过来。
徐渊淡淡的说:“只把我娘供进来吧,毕竟徐才又娶了新夫人,总不好把人家拆开。”
里正心里明镜似的,也没上赶着触霉头。
*
三月万物复苏,土地开化,刘家屯的老少爷们都去村头帮忙,祠堂如火如荼的建了起来。
会木匠的干木工,会瓦匠的干瓦工,刘老汉还过去帮了半天忙,到底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当年,晚上累的直哼哼。
刘翠花气的把他数落了一顿,还是耐着性子给他锤了锤腰:“你都五十岁奔六十的人了,去凑什么热闹?”
刘老汉叼着烟袋趴在炕上,“我看他们干活太糙,不如我干的好,便上前去指点了一下。”
刘翠花掐了他一把:“可显着你了!”
“哎哟!”刘老汉气的抬起头。
“小点声!丫丫都睡着了!”
刘老汉又泄气的趴下:“再给我捏两下,这肩膀酸疼的厉害。”
刘翠花叹了口气道:“哎……那日徐家老太说的话真是让我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刘老汉知道她担心什么:“我也没想到大郎能拒绝的这么果断。”
“是啊,咱们灵芝可得好好对人家,别辜负了大郎的这片心意。”如今老两口也不在乎男女了,再好的姑娘能有大郎好啊?
隔壁屋子里,徐渊躺在炕上睡得香甜,刘灵芝侧身环抱着他乱蹭。
徐渊被他蹭的浑身发热,推着他胸口小脸通红:“哥……别弄了吧,这没地方洗澡。”
刘灵芝亲吻着他的脖子道:“不进去,用手弄弄。”
“那你小点声,别把人吵醒了……啊,慢点……”
*
“这位大哥,请问徐渊是住在这吧?”
二明抬起头见几个陌生男子赶着马车过来。
“你们是谁啊?找我姑丈有什么事?”
张进元一脸兴奋的拉住他的手道:“徐渊是你姑丈啊!”
“是啊。”
“我们是徐渊的朋友,一起考秀才的!”
二明一听连忙带着几个人回了家。
马车在门口刚停下张进元就跳了下来:“徐渊!徐渊!”
张进中一把拉住弟弟,都成了亲的人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徐渊现在可是探花郎,居然还敢这么大剌剌的直接叫人家名字!
徐渊闻声从屋里走出来,见外面站着都是熟人!“进元兄,进中大哥,云安大哥,你们来啦!”
张进元挣开哥哥,跑过去一把抱住徐渊:“我听说你考中进士了,还是探花?”
徐渊点点头。
“你真厉害!”彭云安带着儿子走过来感慨道。当年一起去府城考试时就觉得徐渊厉害,没想到他能考中进士!
徐渊:“快进屋说话。”
四人进了屋,徐渊给家里人介绍这几个人是当初一起考秀才时交的朋友。刘翠花热情的招待他们,留他们在这吃顿午饭。
“进元兄这几年没再试试?”
张进元一摆手:“试什么啊,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能考上秀才都是撞了大运,考举人简直痴人说梦。”
张进元考中秀才后县学也没去念,直接回家成亲了,如今在乡里开了个私塾教孩子们启蒙。
夫子是个严肃的职业,为此他还特地续了胡须。他本是圆脸,下巴上稀疏长了几根胡须,看着像是长了毛的鹅蛋,笑得徐渊直打嗝。
“进元兄教出的学子肯定各个活泼好动!”
“嗐,你莫要取笑我了。”因为自己这个性格,小时候被爹娘捶,长大一点被哥哥捶,如今成了亲又被娘子捶,张进元觉得自己好像一张大鼓托生的。
“云安大哥怎么样了?”
彭云安道:“我肯定是考不中了,不过宇儿去年考中童生,比我强多了!”
彭宇今年十六岁了,个子长得比他爹还高,规规矩矩的跟徐渊行了个礼便退到一旁。彭云安焦急的踢了儿子一脚,打算让他多说几句,这可是探花郎,若是能得他指点几句,肯定比其他人有用!
彭宇抿着嘴不动,彭云安又不好意思当着人的面打儿子,只能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张进中拉着弟弟说起身该走了,张进元依依不舍的跟徐渊道了别。彭家父子也不好再待下去,徐渊把他们送上马车,目送着离开。
上了马车彭云安拍了儿子一巴掌:“来时怎么说的?让你好好请教人家学问,万一他高兴收你为徒……”
“爹!你别再做梦了,我又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天才,人家凭什么收我为徒?”
“那你请教几个问题也好啊!”
“私塾夫子都能解答的问题,我问人家干嘛?平白招人烦!”
“你!”彭云安气的脸红脖子粗,张进元赶紧安抚他道:“大侄子说的有道理,徐渊虽与我们是同乡,但人家现在毕竟是进士……”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徐渊身份已经不一样了,还像从前那般自然会惹人嫌恶。
徐渊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站在门口还一个劲的感慨,没想到他们会过来看看自己。
*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的格外快,一晃祠堂就建好了,上梁那日徐渊亲自过去点的鞭炮,看着最后一块瓦铺好,宽敞气派的刘家祠堂正式落地。
徐渊率刘家屯的一众男女老少,跪地磕头,自称为刘徐渊。
列祖列宗重新打了牌位,被请进祠堂里,徐渊的母亲李妙娘单独供奉在一处,这可是进士老爷的亲娘,自然是没人敢区别对待。
以前村子里的人没有同宗同族的思想,如今看着自家的爹娘爷奶被供奉进了一个祠堂,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家族。
这座祠堂把整个刘家屯的人牢牢的凝聚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四月中旬,给杨氏过完生辰,一家人又要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几天刘翠花和杨氏说:“嫂子,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杨氏嗔道:“咱们妯娌还有啥话不能直说?”
“我想带着二明两口子去京都。”
“啥?”杨氏愣住。
“这事是我跟大郎幺儿商量过的,以后大郎做了官家里的事肯定顾不过来,我跟老汉年纪都大了,幺儿身份特殊又不方便出面,家里缺个能操持的人,在外面雇人我不放心。”
没想到杨氏一拍大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怎么不早点与我说?”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徐大郎以后做了京官,二明就算是给他赶马车也比在村里种地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