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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名美国人质,短短两个月内在牢狱里被折磨死了三十五人,就在剩下八十五位满怀希望地上了船,准备逃离这片海洋回到家乡时,又遭摩洛哥海盗的毒手,这次连巴洛都被俘了。
驻法大使门罗完全崩溃,他给费城写了封信,大意是要么允许我辞职,要么就果断开启对法会谈,可这样就必须舍弃掉杰伊、平克尼的事务。
前手把信寄送出去,后脚门罗便再度屈辱地来到枫丹白露宫。
“到底有完没完?”图书馆内的菲利克斯,恼怒地将眼镜摘下,瞪着美国大使。
初冬时节,寓居在美国费城的弗朗索瓦.夏多布里昂忽然收到华盛顿总统的邀请函,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初流亡美国,夏多布里昂先在海港城市巴尔的摩一瘸一拐地上OTg2NTc=岸,巴尔的摩虽拥有造船厂,但总体是座漂亮的天主教小城,在夏多布里昂的眼中,它整洁、开放而热情,和欧洲风气很是类似。大约一周后,夏多布里昂上了前往宾夕法尼亚的邮车,来到了费城。
沿途,夏多布里昂见到,新大陆的路与其说是修出来的,不如说是一道道划出来的,所经之地极为平坦,几乎没有树,村落稀疏,气候和法国一般无二,成群的鸟儿在池塘上飞来飞去,和他故里布列塔尼贡堡的风景完全相同。
费城在当时还是美利坚的首都,位于它西南处的“华盛顿新城”还在筹建之中,当夏多布里昂下了马车后,察觉费城是个棋盘式的城市,街道宽阔平直,纵横交叉皆成直角,城市夹在特拉华河和舒尔基尔河间,土地被分为一块块,每块土地都矗立所房屋,外观很单调,夏多布里昂认为:“这是座纯新教的城市,没有宏伟的宗教建筑,在这方面美国人缺乏想像力,找不到欧洲教堂、塔楼、中殿的身影,直插云天的地标楼宇在这里,在波士顿和纽约也都找不到。”
原本夏多布里昂还以为能在这里找寻到古罗马风俗,可他很快就看到事实:费城密布着嘈杂的舞厅、剧院,还有将财富不均化的银行,到处都是轻佻的言语和奢华的服饰,和与欧陆相同的道德堕落。
夏多布里昂其后就租了所公寓,当立宪社成立后,他经常和拉法耶特、西哀士等人物碰头聚会,不过立宪社的活跃很短暂,当法国政局稳下来后,就颇有树倒猢狲散的迹象,很多人脱社,回乡谋前程去,也有些人被美国政府雇佣,效力于新的国家。
此时,夏多布里昂接到华盛顿的邀请,就应约而至,华盛顿住在江浙湖汉北费城的一座小房子里,没有守卫也没有仆役,当夏多布里昂叩门后,开门的只有名女佣,她很难记住夏多布里昂的英语发音,只好说“Walkin,sir”,接着把夏多布里昂从走廊前厅带到会客厅。
华盛顿总统不久后坐着四轮马车回来。
几分钟后,华盛顿走到会客厅。
“将军。”夏多布里昂如此称呼美国总统。
乔治.华盛顿身材高大,神色安然,冷静多于高贵,和画像里很像,他见到夏多布里昂首先询问的便是布列塔尼的法劳丰侯爵,因侯爵曾在独立战争里和他并肩战斗过。
“侯爵因立场是保王党,领导了对法国专制政府的暴乱,现在遭囚禁。”
“太遗憾。”华盛顿用法语回答说,“美国愿支持一切抗暴斗争。”
接着,华盛顿又拿出个东西,说这是朋友给他的礼物。
原来是把巴士底狱钥匙的复制品,它代表着法国革命,夏多布里昂就有些激动地辩解道:“巴士底狱在被攻陷时里面并无任何犯人,国王路易十六也不曾虐待过他的臣民......法国巴黎的断头机在处决完倒霉的贵族后,革命者们就用它互相处决,埋葬先王遗骨的圣德尼斯大教堂被群氓糟践焚毁,我在这场革命里丝毫看不到严肃,也看不到自由和博爱,只看到血腥的狂欢。”
华盛顿始终温和谨慎地看着夏多布里昂,随后他就说:
“好在法国现在有了秩序,合众国也想和新的法兰西修约,但是对面提出桩条件。”
夏多布里昂便立刻努力并拢双腿,聆听华盛顿的话语。
“那就是法国护宪公要求你回国,充当美国特使团的成员,他特意说,必须这样,修约和谈才能继续下去。”
夏多布里昂顿时震惊不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纯正的保王党吧?”总统问。
夏多布里昂承认,说是的。
“你归国的话,只要法美和谈顺利,你便可以乘机解救法劳丰侯爵,也可以解救你的姐姐,对吧?”
“但革命政府是非常凶残无理的......”
“鲁斯塔罗护宪公是唯一能停止革命恐怖的人物,他也会保留住法兰西的共和制,值得你与之打交道的,我觉得你终究还是属于法国,你和莫罗、拉法耶特都有所不同,这是我的直觉。”华盛顿娓娓道来,“这也算是你对美国的帮助,政府会给你五千美元的报酬。”
说真的,夏多布里昂走出华盛顿府邸后,始终在恐惧。
他知道护宪公就是菲利克斯.高丹,那个一枪打碎他膝盖的决斗对手。
现在菲利克斯手操整个法兰西的祸福权柄,若他回国,对方捏死他宛若捏死只蚂蚁般轻松——“这是不是菲利克斯要报复我?”
立宪社聚会上,西哀士对夏多布里昂说:“这对你是种幸运,因为以你两人现在的地位对比,他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杀你,相反他可能是要重用你,或者是你真的有才华,或者是他为了沽名钓誉,我的伯爵。”
至于拉法耶特侯爵和莫罗将军,则落寞地对夏多布里昂称,“我俩余生唯一的作用,便是看看能不能帮美国训练军队。”
很快,夏多布里昂就带着五千美元,告别了已变得冷清的立宪社,上了船向大洋彼岸而去。
大西洋面上已暂时没有英法两国交火的战舰,又恢复了太平,夏多布里昂一行在勒阿弗尔港停靠,顺着这里的塞纳河,进入巴黎最为便捷。
待到诗人重新回到巴黎后,他的泪潸然落下。
其时,平克尼、门罗所组成的美国代表团,已在枫丹白露宫和法方经历一段很艰苦的角力。
菲利克斯态度很坚定:法国、美国互为最惠国待遇,设定的关税不得高于英国;路易斯安那和佛罗里达划为法国的势力范围;法国答应不再收容逃亡黑奴,可美国势力也不得迫害两地的印第安部落;双方即刻停止私掠船作战,恢复正常友好贸易往来。
“签约,我让巴巴里海盗连人带船带赎金一并归还给你们。不签,我退出斡旋,你们自己去马格里布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