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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人民军在不断的取得胜利;后方,政府方面也开始动作频频。
11月15日,在漫天的鞭炮声和彩带中,接任临时政府政务院副总理的徐世昌,首次公开出来露面,便正式代表中国政府对外宣布,从即日起收回日本所有在华租界,并废除所有的对日不平等条约。
消息传开,举国欢腾。
租界是什么?租界是帝国主义粗暴践踏中国领土和主权的产物,是几十年来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耻辱碑。多少仁人志士曾经想着要去推翻它,都未能如所愿,但是在今天,这座大山终于出现了松动。
在这个时代的中国,相信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能让国人感到振奋的了。北京、上海,全国的各个城市及地区,除开部分资讯还不太发达的山间乡村外,全都开始沸腾了。在共进党员,青年学生的带领下,无数的普通民众们,纷纷跑出家门走上了街头,开始举行规模盛大的游行欢庆活动。
虽然在对日宣战之初,有很多人质疑共进党肖沐白不自量力,有很多人担心,甲午年事件会再次重演,但是真正当人民军从各个战线将其节节胜利的消息不断传递回来之后,这种质疑和担心的声音,很快就开始变的烟消云散了。尤其是现在,当临时政府再次宣布将收回日占租界,废除不平等条约之后,绝大部分人终于开始相信,肖沐白所领导的共进党,真的能够带领全国他们走上华夏复兴的道路。
当然,有了绝大部分,那肯定就还有绝部分。毕竟,历代以来,中国社会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北京城内,前门大街附近的一家清茶馆内,人头攒动,已经全部被挤满。在座的茶客们,不管是清贫寒酸之士,还是衣衫光鲜之辈,此时纷纷就着不远处街道上游行队伍发出的巨大欢呼声,谈论着各自对当前时局的看法。
只见当中一男子道:“嘿!要这共进党人民军,那还真是厉害啊。不仅打沉了东洋人的数艘战舰,还且还在东北杀了不少的东洋兵后,居然一口气的打到朝鲜去了。”
“可不是嘛,东洋兵那得多凶残啊!不提甲午年那会儿,他们把大清朝打的大败亏输,割地求和,就前些年在东北吧,他们硬是和俄国老毛子死掐,并将其给杀的丢盔弃甲,直到老毛子求和了才算了事。”
“谁不是呢,要这些天,现在还真得看共进党的,什么北洋,民党的,哪有人家有魄力啊?去年在缅甸将英国人收拾了顿不,现在又开始打东洋人了,解气,真解气啊!”男子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大家附和,在着话的同时,也兴奋的拍起了自己的大腿。
男子话完,却不待其他茶客有所反应,一位四十岁旗人装束的男子,首先神情不屑道:“哼,你们知道屁!此次要不是共进党占了个偷袭的便宜,东洋人能吃这么大的亏?都睁大眼睛看着吧,等东洋人准备好了,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真当东洋人是那么好招惹的?甲午年,庚子年,洋人的厉害还见的少?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当年老佛爷都没奈何得了的东洋兵,就他那样的一些年轻,他们能?”
男子话虽然没又指名道姓,但是这儿谁不知道他针对的是谁?只不过,他的这话倒也引来了几名同为好事者的赞同。
“可不是嘛,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多年轻的伙子,没就没了,实在是可惜了。这都叫什么事?作孽,作孽啊!”
“要我啊,还是赶紧的趁东洋人国内没开始增援,早些提出和谈的好,免得到时候闹得像甲午年那般,最后都收不了场,割地赔款的。”
“是啊!是啊!这东洋人那么凶残,万一又等他们打进东北、山东来了,那可就糟了。”
中年男子见到附和他的人越来多,脸上得意之色顿起,就在他还想要两句的时候,几个参加完游行的年轻学生正好走了进来,听见这里散步投降言论,他们便立刻不忿道:“日本人狼子野心早就该收拾了!你们这些人不思为国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里散播投降言论,到底是何居心?”
“嘿!崽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散步投降言论了?我们在这儿喝喝茶,侃侃天,难不成还碍着哪家的王法了?”
“你···你···”年轻学生虽然痛恨这些人的投降言论,但是他们显然不善于跟人辩论,一时之间便被呛着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眼看年轻学生们无话可,旗人男子又开始变的得意洋洋了,可当他眼角突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名身穿人民军军装的士兵后,心底里突然打了一个哆嗦,立马便装出了一幅不屑再与他们辩论的神色,拱拱手与告辞众人,迅速离开了茶馆。
唐景明心情很不好,并不是因为他在茶馆外面听到了里面众人的谈论,而是因为他突然想到,同样身为军人,兄弟部队的战友在前线为国家出生入死,自己却躲在后方家里享着清福,委实是太不应该。
从军两年,立志报国,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走上反抗侵略的战场,亲自将列强给赶出中国吗?怎么现在这样的机会来临了,自己却有些安于现状了?
等回到家中,在草草的吃过了晚饭后,唐景明不及跟父母解释什么,便很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而,躺在床上的他,这个时候却是怎么也不能入眠了,他脑中一会儿是养育之恩的父母,一会儿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再一会儿又是自己从军报国的理想。
辗转反侧,许久未睡,直到外面的天色蒙蒙开始发亮,唐景明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提前结束休假,马上返回部队。这个时候,即便是所在部队不会立刻开拔前线,但是和连队的兄弟们在一起后,他会感到心安。
决心已下,唐景明便丝毫不再迟疑,当下便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在想到尚不知道怎么跟父母告别之后,他又走到书桌前,提笔写起了家书。
“父母双亲大人在上:自**战争以来,华夏沉沦,国家主权与领土屡遭洋人践踏,民众饱受苦难,凡七十余载……孩儿遍观沧桑,立志从军报国……然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值此国家兴亡之秋,匹夫尚且有责,我为军人,自当奋勇向前,怎能临阵退缩?尚望双亲体谅时艰,善自颐养天年……幸有弟幼妹,可代我侍奉双亲二老……此次战争当为民族存亡之战争,只有牺牲。此所谓我死国活,我活国死……孩儿此意已决,尚望双亲成全……!”
离家两年,他从来都没发现,父母居然会是老的这么快。幼时种种,顿时全部都浮现在了他的眼前。此刻,他是那么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个家,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慈祥,淘气的弟跟幼妹,只是他是军人,是以身许国的军人,这个时候必须要有所抉择。
停笔将家书封好,放置在桌上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发亮。唐景明便不再耽搁,提起先前就收拾妥当的行李,大步向着屋外走出。
却不想,他刚刚打开房门走出屋外,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双亲,还有弟幼妹。只见,父亲唐孟轩嗫嚅着嘴唇,半天才道:“景明,你…你这是要走了吗?”
望着双鬓已然斑白的老父慈母,唐景明不由得心中一酸,顿了顿后,他只得硬着心肠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不能够在承欢您的膝下。现今日人犯我,国家有难,孩儿身为军人,怎能等闲视之?”
“我儿能如此想,为父自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望你……”唐孟轩话未完,便转过身去。饶是他平时为人儒雅,此时眼见长子离家,却也是眼眶一红。
唐景明眼圈微红,自是知晓父亲之意,当下便跪下双膝,对着父母双亲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弟幼妹后,才道:“景辉、景月尚且年幼,还望父亲、母亲能够多加教导,孩儿这就便去了!”
“景明……”看到准备转身离开长子,母亲田氏首先哭了出来。
这下子,唐景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瞬间便夺眶而出,双膝又跪下,泣不成声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生下来的时候,国家是这样,那是孩儿的无奈,可若是孩儿之子生下来,这个国家还是这样,那就是孩儿的无能。请恕孩儿不孝!”
“休要做儿女姿态,你能如此,为父深感欣慰。他日赴战场之时,还望你能够奋勇杀敌,为国尽忠。”听到儿子哭音,唐孟轩不仅未转身过来,反而又是一番严厉的话语。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是青山。”唐景明起身,在朝着父亲敬了个庄严的军礼后,便提起行李,大踏步的转身离去。
这一走,谁也不知道,他下次将会是在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