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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4日,午时。
在“呜呜”的汽笛声中,一列由蒸汽机车牵引着的,挂载十余节闷罐车厢和平板车厢的军列,缓缓的驶入北京车站。
月台上,冯国璋腰杆挺拔,站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副官和警卫。此番,既然是他向总参谋长蒋方震建言,将第十六军调往朝鲜作战的,那么身为曾经北洋的老人,有些私底下的话,他就不得不跟曹锟讲明。
白蒙蒙的蒸汽中,火车慢慢停稳,车厢门虽然在不断被拉开,但是士兵们却不见从里面下来。只有最后一节车厢,跳下来了一队队的纠察。这些纠察士兵下车后既没乱跑,也没有鼓噪,而是迅速的来到站台上,列队在了每节车厢的门口。上百人除了脚步声外,几乎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样严谨的纪律,让冯国璋看的也是直头。
“报告,冯副总参谋长,第十六军军长曹锟向您报道!”冯国璋正看的出神,旁边却是突的响起了曹锟那洪亮的声音。原来,曹锟此时已经走下了他所在车厢,带着几名军官不声不响的来到了他身边。
冯国璋的心情不错,见状哈哈一笑:“仲珊,你这兵带的不错。和以前相比,有着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啊!”
“冯副总过誉了,您也知道,这都是近半年间总参对咱们整训的结果!”曹锟平时为人大大咧咧,此时在老长官面前起话来自然是毫无拘束。
冯国璋缓缓头,心中深以为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以北洋军为底子的第十六军,究竟不足在哪里。要论血性、讲不怕死,这些北方大汉与人民军其他部队相比,相信会毫不逊色,但是在战术理念上和部队的装备上面,他们却落后了不止一大截。因此,当初整编部队的时候,总参谋部在为第十六军配齐了各型轻重机枪、山炮、榴弹炮后,不仅对其原有军官进行了为期三月的培训,而且还从其他部队抽调来了数百名的军官和士官。所以,补上这块短板后的第十六军,只严格训练了半年时间,就成为了人民军序列之中的一支精锐之师。
“仲珊,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向总参建言,将你部调往朝鲜作战?”顿了顿,冯国璋才将曹锟拉开几步,避开旁边的几名军官后,严肃问道。
见冯国璋如此,曹锟也是面色严整,低头想了想,然后才答话:“老长官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弟兄们在战场上用实际行动,来赢得肖沐白主席的认可!”
“是有这方面的关系!”冯国璋眉头微皱,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接着道:“但更多的,我是希望你能够在朝鲜,带领第十六军为咱们老北洋正名。”
“您,是??”曹锟心中有些不解。
“肖主席,一个好的制度,可以使坏人变成好人,一个坏的制度,可以使好人变成坏人。咱们北洋军这些年的经历,何尝不是对这两种制度的精确诠释?”冯国璋望着远处站的笔直的纠察士兵,摇了摇手道:“以往种种,略过不提,毕竟已成昨日黄花。但是,现在中日国战如火如荼,在为国家、为民族尽忠的事情上面,如果咱们老北洋弟兄再不表现的积极,万一被人成内战积极,外战消极,那可就是永远也洗刷不了的耻辱了!”
“还请华甫安心,我曹某为人纵然再不堪,但是在民族大义上还能拎得清轻重。此番第十六军赴朝,绝不会给咱老北洋弟兄丢人!”曹锟闻言沉吟半响,然后咬牙道。此刻他对冯国璋以表字相称,足见其之决心。
冯国璋瞅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的曹锟,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话都到这里了,他相信曹锟已然是明了的。
······
朝鲜,顺川。
雪后的天色,像灌了铅一样的凝重。在布满着阴云的天空中,时不时的还有被风刮起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
内南里附近的座无名高地下,久迩宫邦彦王大佐背靠着一颗大树,正在盘着腿,擦着他那心爱的祖传之物——一把明治天皇御赐的菊花军刀。这把刀的刀柄上镶着黄金做的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图案,此时在周围雪景的映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些天,久迩宫邦彦王在率领残部从鸭绿江边向平壤地区转进的路上,沿途不断的对中**队进行了阻击。虽然自身损失也是极为惨重,部队人数也从千余人降到了四百人左右,但是现在在顺川城附近,他却是难得的打了个胜仗。当然,是胜仗,其实也不尽然,因为被他所伏击的那个冒进的中**连队,还有半数人被包围在公路左侧的一块高地上。
许久过后,久迩宫邦彦王抬起头,向站在身前的一位少佐命令道:“宫本少佐,就由你亲自带队出击吧!”
“哈伊!大佐阁下请放心,我必定会拿下高地上的支那军!”少佐脸上带着日本军官惯有的冷酷和坚毅神态,他高喝一声:“大日本天皇陛下,板载!”
宫本是个随时准备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武士,他从来都没有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所以,现在面对高地上,那些准备垂死挣扎的支那军人时,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没有炮火支援,只靠着数挺重机枪的掩护,日军步兵就开始猛冲过去,奋力向着高地发动了仰攻。
这个时候,困守于高地上的第54师160团二营六连连长吴泰来,也是从泥雪中探起头来。他是原奉天后路巡防队的统领,现在第十八军副军长吴俊升过嗣后的儿子,此番虽然因为大意遭到日军的伏击,但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他,在战斗打响后,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反而是沉着指挥,不仅带领部队突出了伏击圈,而且还坚守在了公路左侧的这块高地上。
眼见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已经出现在了山脚下,旁边背着步话机的通信兵,虽然在不断呼叫,但是因为地形和距离影响信号的原因,总是联系不上团部,吴泰来也是急了。他一挥手,大喊道:“来不及了!弟兄们都拿出全部的火力,老子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在他的命令下,战士们迅速将阵地上的轻重武器集中了起来,开始应对日本人的步兵冲击。所有人都知道,高地现在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吴泰来举着步枪,趴在战壕里轻呼口气后,“啪啪”两枪就将百余米外的一个日本兵打倒在地。他附近的机枪手,在看到几个日本兵毫不顾及战友的死亡,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开始往上冲来,也是急忙将自己操纵的轻机枪对准了这边。
“哒哒哒!哒哒哒!!”
在整整一个弹匣0发子弹的压制下,这几个日本兵终于被撂倒在地。机枪手欢喜异常,可不想就在他换弹匣的瞬间,一枚子弹从他钢盔下檐穿脑而过。
没有机枪了的压制,这边的阵地很快就会被突破!所以,吴泰来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就扑到机枪旁边,捡起弹匣插好后,重新对准了一个扑上来的日军军曹。这个军曹正在得意马上要攻破阵地,一连串子弹就把他打成了筛子。
一口气打完仅剩的三个弹匣后,吴泰来发现,阵地已经有好几个地方被日军攻破了。知道凶险的他,一咬牙捡起步枪插上刺刀,猛然挥手大喊道:“弟兄们,上刺刀!将狗日的东洋鬼子给我赶下山去!”
喊杀声,顿时在阵地上各处响起,一位位士兵手挺着刺刀,如猛虎下山般冲向了数量于自己两倍还多的日军。顷刻间,数十柄刺刀就扎透了各自的目标,鲜血渗入大地化为雪泥,整个高地上都是互相拼杀的身影,刺刀没了用枪托!枪托没了用拳头!什么都没有,那也可以用牙去咬!
吴泰来的第一个对手是个日本军曹,他不像别的日本兵那样,嘴里“呀呀”的叫个没完,而是一声不吭的端着刺刀,只用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吴泰来。两人对视着,在兜了几个圈子后,军曹不耐烦了,他“呀”的一声,倾尽全力向吴泰来左肋来个突刺。吴泰来身形未动,手中的枪托却是迅速向左侧一挑,在磕开军曹刺刀的同时,又反手迅速一扎,就给其来了个透心凉。
崇尚冷兵器的日本军人目光都很敏锐,看见吴泰来这个军官一出手就捅翻了名军曹,马上就有五名日本兵上来围住了他。日本兵上来也不答话,只是将五把刺刀走马灯似的不停突刺,根本不容吴泰来缓缓手。
吴泰来接连左支右绌,虽然又挑翻了其中的两名日本兵,但是自己的右腿和左肩也被对手刺的血流如注。在拔出了手枪,“啪啪”两枪将剩余的日本兵放倒,又冲到旁边将一位压住战友的日本兵爆头后,吴泰来看着四周再次围上来的十几个日本兵,不怒反笑:“哈哈,鬼子啊,来呀!爷爷我今天已经够本了!”
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吴泰来举起手枪,缓缓的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就在他想要扣下扳机的时候,山脚下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扭头望去,却见数辆坦克、装甲车正在不断进行冲击,打头一面鲜红的“浴血先锋钢七连”旗帜,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