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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赶到的时候正赶上精彩一幕。
老乔被小马摁在地上,浑身都是土,眼镜歪在脸上卡出条血印子。
谢婵试图在二人之间劝架,然而两个打红了眼的大男人根本没人听她的,小乔害怕地抱着她的大腿被她拖来拖去,谢然和谢青寄见状,同时上前把二人拉开。
老乔被谢青寄架着,喘气的声音犹如生火时拉动的风箱,他本就体力不如小马,又吃了年纪上的亏,几乎是被小马按着揍,此时见他被谢然拉住无法施展手脚,立刻挣脱谢青寄朝小马的肚子来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小马眼睛血红,眼睛漫无目的地四下寻找,这眼神谢然十分熟悉,以前小马打架上头不管不顾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这个动作明显是在找趁手的家伙。
他狠狠挣开,发起疯来谢然都有些拉不住,猛地把人推搡在墙上。
谢然整个背撞了上去,疼得闷哼一声。
这下谢青寄不干了,他脸色倏然一变,松开老乔铁青着脸朝小马走过来,眼见一对一要变成谢青寄和老乔对马贝贝的混合双打,谢婵却突然走过来,兜头给了眼神发直的小马一巴掌。
老乔见小马被谢婵给打了,还以为谢婵是站在他这边,又想再来几下报复回去,谁知还没走到小马身边,谢婵又突然转身,二话不说也给了老乔一巴掌。
这下别说老乔,连谢然和谢青寄都给看懵了。
“都冷静下来了?”谢婵冷声质问:“我是你们用来吵架的工具吗?”
她再不看二人一眼,转身回屋。
小乔仰头看着鼻青脸肿的老乔,带着哭腔道:“爸爸,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她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躲在墙角,父亲和别人打架时狼狈的丑态使她感到害怕,她恨恨地盯着小马,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欺负自己的爸爸。
老乔猛然惊醒,怎么又一次在闺女面前丢人了?
他用力展平被小马拽到变形的衣服,狼狈地把眼睛扶好,上前抱起小乔,路过谢然身边时他脚步停了停,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最终也只是神色僵硬地看了谢然一眼,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然叫谢青寄把马贝贝提溜到车上,三人一路开回公司,把马贝贝推进会议室,开始兴师问罪。
“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动上手了?”
谢青寄铁青着脸不说话,看向小马的神色不是太好,还记着他刚才推谢然的那一下。
谢然还想凶小马几句,却被谢青寄按在椅子上,再大的力气也扑腾不起来,只能好面子地嚷嚷几句,当着小马的面被直接掀开衣服检查后背。
马贝贝壮得跟牛一样,盛怒下力气用了十成,谢然背上青一大块,估计过不一会儿就会肿起来。谢青寄面上不显,实际上心疼得要命,顾不上听小马和老乔到底为什么大打出手,叫外面的秘书去找点冰块来。
“我去你家接那个姓乔的,进去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院里抱着你姐,你姐在哭,我以为谢婵不愿意。”
谢然想也不想就否认:“不可能,就谢婵现在那个战斗力,她不愿意的事情谁能强迫她,有什么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青寄再次大头朝下摁趴回办公桌上,当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冰袋直接搁到背上乌青的地方,谢然被凉得倒吸一口冷气,艰难地仰面看向小马:“……我觉得有误会。”
闷不吭声的谢青寄突然道:“你为什么要去我家接乔哥?”
他这么一问,谢然也跟着纳闷,老乔为什么突然去他家?小马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提起来小马脸上就恨恨的表情,咬肌紧紧绷着,如果老乔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小马一定会扑上去再揍他一次。
“你今天喊我们来公司开会,快出发的时候突然接到他给我打的电话,说他的车送去保养,现在人在你家,让我顺路接他一下,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结果进去就看见……”
谢然想了想,又示意小马不要说话,直接把电话开免提打给了谢婵,问谢婵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那头的谢婵语气疲惫至极,从她的口中,兄弟俩得知了事情的另一面。
下午的时候老乔给谢婵打电话,说他明天要出差,想让她帮忙照顾小乔两天。这半年以来为了更好的照顾王雪新,谢然把线下大部分业务都转交到了老乔的手上,因此他经常要出差,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把小乔送去给谢婵照顾几天。
小马去的时候他正站在院子里和谢婵聊王雪新的病情。
王雪新对小乔像亲生孙女一样疼爱,没道理生病了老乔还一句不问。她的病情时好时坏,谢婵提起来就难过,老乔安慰谢婵的时候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就被小马误以为是在拥抱。
谢然犹豫地嗯了声,没再说什么,他抬头和谢青寄对视一眼,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虽然不乐意老乔当他姐夫,可万一谢婵愿意,他还真不好说什么。
小马也是同理,谢然虽不乐意,可从没有阻止过小马对谢婵展开追求,只是小马这人有点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谢婵,到现在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对着谢婵从不半分越界。
谢婵像是知道谢然在想些什么,直接了当道:“然然,我和老乔不是那种关系,我们这段时间是走得近,可那也只是因为小乔,相处了一年的小猫小狗都有感情,别提半大的孩子。我和老乔从没有单独见过面,他一直都爱着小乔的妈妈,这你也知道的,他们父女俩到现在都不搬家住在那个危楼里,就是因为那是老乔当年结婚的婚房,他要等他妻子回来。”
一番话说得敞敞亮亮,仔细听还有点被怀疑的不痛快,谢婵干脆了当地挂了电话。
谢然懊恼地揉着头,这下他把谢婵给得罪了,早知道就应该让谢青寄打这个电话。
谢青寄直接坐在小马面前,把冰袋塞进小马手里:“你冷静冷静,别冲动。”
他看向小马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提防探究,仿佛预见什么事情的发生,看得谢然一怔。
这种微妙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谢然却十分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但这一刻他几乎肯定,谢青寄一定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乔哥和我姐姐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是,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以为你不跟我姐表白,是想她有更好的机会,乔哥哪里不好吗?”谢青寄双手平放在桌前,说话时双眼专注地盯着对方,语调十分缓慢,给足了对方思考空间。
谢然一看,估计这是前世审讯的职业病犯了,于是不再插话,还是交给专业的来。
“他哪里配的上你姐……”小马冷笑一声。
他突然抬头盯着谢然,“那天我和瘦子在茶水间说话被你们听到,我骗你说是姓乔的在外面找了个鸡,其实不是,瘦子告诉我,当初姓乔的还不上债,想把他老婆卖去大哥那里当鸡抵债,他还对他老婆说,反正都要出国了,在国外也是当鸡的命,在哪里当不是当。”
“谢然,他就是故意的,他想报复我,他知道我喜欢谢婵,才故意接近她。”
他又站起身,看向谢青寄,鼓足勇气道:“我小马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不会逼自己的女人去当鸡,这样的人放在你姐身边,你能放心吗?我是想你姐有更好的机会,但这个人不行。”
“这次我打他,有下次,我还打他。”
先前那些从不曾引人注意的细枝末节随着小马愤恨的话语全部浮出水面,过年老乔在他家醉酒的时候为什么哭喊着冲老婆道歉说他不该那样说她;为什么小马从和瘦子谈完话就如此提防他靠近谢婵,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昭然若揭。
谢然再无话可说,突然意识到,他总是带着上辈子的印象,理所应当地认为老乔还是那个老乔。
小马走后,谢然又把瘦子叫了进来,他证实了小马的话,同时还透露了另外一件事情。
瘦子告诉谢然,在大哥被查之前,他有次看到过老乔车上坐着个便衣,这个便衣他之所以会认识,是因为入行以后第一次被抓就是被这个便衣给抓的,因此对他印象极为深刻。
瘦子还要再说,谢然却一抬手,示意他不必了。
偌大的会议室空下来,谢然沉默地坐着,身边陪着的只有谢青寄一个。一元复始有限公司是他和小马一辆车一辆车倒腾出来的,其中凝结着无数人的心血,一开始别说会议室,就是个办公室也是几个人挤在一起用,没想到今天竟然走到分崩离析的地步。
“谢然?”
谢青寄突然叫了声。
“别皱眉。”
他的指头轻柔地抚摸展平谢然紧皱的眉头。
“晚上想吃什么?”谢青寄若无其事道,淡定的表情好像天塌下都没事,谢然稍稍冷静下来,说他想吃人。
谢青寄被他苦大仇深的语气逗笑,低头要吻,谢然却往后一退,挑眉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谢然突然想起来谢青寄那提防探究的眼神他在哪里看到过了。
这种眼神在谢青寄身上一共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小马的爷爷生病住院,老乔突然提出要一起去探望,二人单独说话的时候,谢青寄浑身紧绷,整个人蓄势待发,当时谢然抱着小乔站在一旁没有注意到弟弟的紧张。
第二次就是老乔从贵州回来,大伙给他接风,他喝醉时说了句抱怨,“终于没人再要挟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了,让你们侮辱我,都他妈活该。”
谢青寄当时就坐在他旁边,谢青寄听到了。
回去的路上谢然告诉了谢青寄之前老乔小马吵架的事情,谢青寄听罢,脸上表情有些不好看,先前还叫谢然不要皱眉,听完以后自己倒先眉头紧锁,指头烦躁地敲着方向盘,还罕见地闯了个红灯。
谢然少在他弟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只觉得失态似乎比他想得更加严重。
车子一停好,谢然要下来,谢青寄却把他拽住。
“有些事情我得告诉你,”他语气停顿,看向谢然,斟酌道,“是关于乔哥和小马的,很久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