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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个林营长是哪里人?”一进车内,游青曼开口便问。
“蓝鲸人。”雷远不知不觉说了一句南京话。
“雷远,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南京话?”游青曼夸张叫了起来。
“学会了点皮毛,我下铺的邵飞舟你一定见过,他就是南京人,我跟他学的。”
“这个林营长倒也仗义,也不怕惹火上身,他就不怕蓝衣社的人把他抓进去,诬他个包庇坏人?”
说“坏人”两字的时候,游青曼一脸坏笑看着全神驾驶的雷远。
“你是拐着弯说我这件事做错了?”雷远头也不回。
“那倒不是!”游青曼思考了一下,“不过,在杀死夜鹰的问题上,你的做法的确有待商榷。难怪蓝衣社的那帮人急吼吼找你,线索一断,什么都没了,很让人怀疑你的动机。”
“谁说线索全断了?不是还有另一个下线吗?”
“可是他不也给你……”游青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雷远没有回答,自顾自开着车。
游青曼忽然咦道:“对了,刚才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发现说出来?这不但可以择清你的罪名,还可以顺着那份情报一直查下去,依我说呀,这份情报价值大得很,能完整提供城防计划的,一定是条大鱼!”
“我信不过他们,这件事我想单独向岳教官汇报!”
“怎么就信不过了?”
雷远歪头瞟了一眼游青曼:“你还太嫩,只适合收收报发发报,情报战线对你来说,还是一门崭新的课程……”
游青曼杏眼圆瞪:“雷远,你小瞧人!”
“大战之前必有间谍,任何一场战争的爆发,必定伴有情报战,且谍战是重中之重,必须先行!英明的指挥官从来不会忽略此点,要知道,小日本可是情报战的老手,我有理由相信,日本人已经在南京城织就了一张庞大的谍网,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都可能是这张网的某一个网格!”
“果然是学长,懂得比我多!”
“靠,这可是法国工兵大学第一学年的情报课程!”
游青曼思绪游走,话锋一转:“远哥,问你个事呗……如果那名人质不是个漂亮的女孩,你会不会采取同样的手段?”
“为何有此一问?”
“看看你是不是个花心大萝卜呗!”
“哈哈……”雷远干笑几声,不再理她。
游青曼却迫切想知道答案,不依不饶:“这可是必答题,别想搪塞我!”
雷远认真思考了一会,说道:“或许不会!”
“为什么呀?”
“我最看不得女人那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游青曼的脸色难看起来,嘟着嘴:“我就说嘛,那姑娘看你的眼神怪怪的,表面好像很生你的气,其实……哼,反正女人的心思我最懂……”
“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我明天就要上战场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和她最多也就是一面之交,只知道她叫林雪宜,是建业教会医院的外科医生,连个电话都没有……游小姐,你恐怕想多了吧!”
“保不准你会找上门吧?”
“那我首先也得先活下来吧!”
游青曼突然沉默了,渐渐地,她的脸上布满了忧郁。
说话间,车已来到市府大楼,雷远把车停在楼前的街边上,让传达室的一位老头传话给魏叔。
魏叔走了出来,爬上车,雷远却没跟上车,对游青曼扬了扬手:“你先回,我还有一件事未了……”
“雷远,你怎么一整天都神神秘秘,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游青曼闻言很是不满。
雷远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掉头就走。
待游青曼的座驾气鼓鼓离开,雷远在街边拦了一辆黄包车,一上车便道:“去北京西路的云霞弄!”
半个小时后,黄包车在北京西路的一处弄堂口停下,雷远付了钱,徒步向巷内走去。
来到一座四合院前,雷远掏出钥匙开了门,接着把院门掩上,上了门闩,又打开正堂屋的大门锁,昂首阔步走进。
“陈先生,大爷我又来陪你玩了!”
西厢房的一张木床上,精瘦男子陈宏远被结结实实反绑在床柱上,他的嘴里塞着一大团布,脸上留下了刚才反抗撕扯留下的血迹。
“刚才有个饭局,好多人等着我,我不好意思让别人久等我,否则依我的性子一定得撬开你的嘴巴后,才有兴致做第二件事情……不过也好,我可以慢慢的把我脑中所有能折磨你的法子一一用在你的身上,看你到底是不是个真汉子!”
边说雷远边拿掉陈宏远嘴里的布团。
陈宏远一恢复言论自由,先是大吸一口气,接着忙不迭叫道:“长官,我真的只是一名小角色,在整个组织里只是一名搬运工……”
“搬运工?既然是搬运工,你的下家是谁?”雷远声色俱厉。
陈宏远自知失言,脖子一梗,开始来硬的了。
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对接下来雷远的一切问话,一字不答。
雷远倒也不急,这个时候,他有充足的时间对付这名日谍。
四处觅看,雷远来到院中,从厨房里找到一把菜刀。
提着菜刀的雷远重新回到西厢房,搬了一张椅子在陈宏远的对面坐下。
“陈先生,先来说说我的故事……五年前我还是同济大学的一名学生,一天放学,我眼睁睁看着父母被小鬼子的轰炸机炸死,当时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了,打那以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找日本人报仇,这也是我从军的最主要目的,所以我最恨日本人了,而你本身是名中国人,却甘心成为日本人的走狗,靠出卖自己的同胞换取荣华富贵,你说,我会轻饶你吗?”
雷远的眼里逼射而出一缕凶光。
挥起菜刀,一缕寒光闪过,陈宏远的一根小手指骨碌碌滚到地上。
陈宏远顿时哭爹喊娘般嚎叫起来。
“说!”雷远又扬起菜刀。
“我说我说……”泪水和鼻涕已模糊了陈宏远的面庞。
“我们这条线是专门服务于地鼠,据说他一直隐藏在你们政府军方高层,从来都是单线联系,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都有可能蛰伏起来……”
“你如何传递你获来的情报?”
“情报分两种,简单的指令我们通过电台,复杂一点的会在固定的场所进行交易……”
雷远眼睛一亮:“你是说你这里藏有一部电台?”
陈宏远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说说第二种吧!”
“清凉山上有一座亭子,西北方向的一根柱子下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我会把情报塞到竹管里放在石块下,到时自然有人会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