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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不下来了，你赶紧跟我走，边走边说。”
路上，路远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不由急了起来。
永安纺织厂是个国企，这些年由于管理不到位以及体制的变革等等原因，濒临破产，对其进行改制已经是迫在眉睫。为了搞活企业，引来了京城的大型毛纺企业——大华集团，收购了永安纺织厂。可是纺织厂里的几千号工人不干了，在他们看来，永安纺织厂就是他们的孩子，有着特殊的感情，现在厂子被收购了，像是被掏空了心一样。重要的是，由于设备陈旧，技术落后，卖出去的价格让工人们很难接受，值钱的只有那块地皮。所以工人们认为，大华集团是借收购企业为名收售地皮，他们看重的就是那块地皮，而不是想搞活企业。再者，企业一旦被收购，他们面临的境况就是被砸掉饭碗。这些工人，大多数都是父子辈的都在里面工作做普通的工人，他们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后台背景，离开了厂子到社会上来就像是瞎子一样。政府的行为直接就是将他们逼上死路。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为此，永安纺织厂副厂长宁志强作为企业代表与政府进行谈判，经过几轮谈判，达成了一些条件，不过这些条件并没有被付诸于实施。工人们愤怒了，直接冲进了市政府，而副厂长宁志强却不知去哪了，至于原厂长赵得胜老早卷铺盖闪人了。
这件事严格说来，跟信访局没啥关系，但路远却不这么想，冲击市政府可是非同小可，信访局起码得负一个没能尽早发现不稳定因素的责任，如果有人拿这个说事，还真是可大可小。
匆匆赶到市政府，一眼便看见协助分管社会稳定工作的副市长施德松工作的副秘书长杨兆明正在劝说工人们让他们回去，路远发现这些工人很有组织纪律性，只是静坐，事态并没有失控，显然是有备而来。所以调来的警察也就是围在边上，没有起什么冲突。不过事态并没有李飞说得那么严重，他说有几百人，吓了路远一跳，看在政府院子里，只坐着二十几个人，不过即便是这样，影响也是不小的。如果换了十几年前，这些工人哪里还能这么坐着，早被警察赶走了。
“杨秘书长，情况怎么样？”看着杨兆明直着脖子满头大汗地劝说着，路远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快步走了过去。
杨兆明显然很累了，喉咙都哑了，苦笑着道：“这些工人根本不听劝，施市长正在跟几个职工代表谈判，真他妈头大。”
杨兆明的低骂惹恼了坐在最前面的一名工人的不快，直着脖子骂道：“你个小b养的，骂谁呢？当干部的就能骂人了？”
“兆明，你先歇歇去。”路远见苗头不对，赶紧把杨兆明推开，向身边的李飞道，“天这么热，赶紧去弄几箱矿泉水过来，万一有人暑，那麻烦就大了。”
“还是路局想得刘到，我来安排吧。”杨兆明刚才一心想着能把这些工人劝回去，倒没考虑到这些，听路远这么一说，赶紧安排人去买矿泉水。
路远挨个把矿泉水发到工人们的手，说：“我是信访局副局长路远，你们的情况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现在施市长正在跟代表们协商，大伙就散了吧。天这么热，万一热坏了身体，就不好了。我看了，你们应该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你们呢，要是有个好歹，家里的亲爱的孩子怎么办啊。”
“怎么办？政府卖了厂子，就等于是把我们逼上了绝路，逼上了死路。都这样子了，谁还顾得了这么多？”人群有人开始嚷嚷了。
路远当然不指望自己几句话就能把人打发走，耐心地说道：“你们说得太严重了，我知道卖厂子你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可是厂子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越弄越糟，你们在里面也拿不了多少钱。你们还没改变观念，政府不是卖企业，而是改制企业，为了是企业好，为的是把企业的生产搞上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企业焕发生机，让工人们多得实惠啊。”
“去去去，说得天花乱坠的，糊弄谁呢。”见谈判代表久不出来，几个工人竖起了拳头高呼道：“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几十号人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声势颇大。
见他们又闹腾了起来，路远倒没有乱，等他们喊了几嗓，继续分发着矿泉水，道：“喊累了就歇会，喝点水再喊吧。”
半幽默半揶郁的话，倒是让那几个领头大叫的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下来，路远道：“你们看这日头，正晌午，太阳辣着呢，你们坐在日头底下，也不嫌热？代表们正在谈，谈好了，你们也晒垮了，不值啊。这样吧，大伙向西边挪挪，那边好歹还有点阴凉，大家到那边等着谈判结果，怎么样？”
大伙有点松动，这时人群里有个人叫了起来：“大家别听他的怀柔政策，都是哄咱们呢？”
路远神情一板，指着那人喝道：“你说我哄大家，你安的什么心，别人坐在太阳底下，你怎么躲在阴凉下面？来，你到我这里来，我来陪你晒。施市长代表市政府跟你们的代表谈判，现在我就以信访局副局长的身份跟你这个代表比晒太阳，谁先受不了谁就是孬怂。”
那人是个黑乎乎的汉子，像个打铁的一样，其他人都不说话，看来他是个隐藏的代表，路远一脸不屑地说：“看你那样子，也不敢。??”
路远的激将法起到了效果，论个头论块头，路远要比他强许多，不过白晳的皮肤让这个黑汉子觉得路远很有小白脸的潜质，他还就不信晒太阳都晒不过他，当下道：“谁说不敢了，不敢的是龟孙子。”
路远颇有些轻视地说：“跟你晒有个什么劲，你又代表不了别人。”
那汉子火了，大声道：“谁说我代表不了他们？”
路远趁热打铁，道：“你能不能代表别人，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大伙决定的。”
其他人一听这话，都嚷嚷道：“他可以代表我们。”
路远大声道：“好，你既然是他们的代表，不如我们打个赌，以半个小时为限，谁要是动一下步子，谁就算输。你输了，所有的人立刻离开，我要是输了，我就陪着你在市政府抗议，没有结果坚决不走。不过，没有必要让大家都陪着我们俩晒，大伙都移到阴凉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