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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燕没见过慕容青,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大桥上吊死的红衣女尸如果真是慕容青给我托梦,可我如何回忆,也想不起当时她的容貌。梦中的女尸头发披散,周围雾气蒸腾,无法看清她的脸。
我呆呆坐了一会儿,问王思燕,你想怎么办?
王思燕道:“慕容青的冤魂通过你的梦、通过尔夫的胡言乱语,其实是在向外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的手指头。”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慕容青死的时候,不但穿着红衣服,手指还丢了,她身怀怨念,无法超脱,变成孤魂野鬼。”
“要化解这段怨念,必须要找到她的手指。”王思燕说。
“要找到她的手指头,必须查看她死亡的地点。”我迟疑一下说:“她死在几年前,现在房子又更换主人,早已物是人非,我们就算过去,还能找到线索吗?”
王思燕说:“我和那对小夫妻联系联系吧,最好能到那栋凶宅里考察一下。”
我看着阁楼的大门,想着尔夫的惨象,叹口气:“你去联系吧,到时候叫上我。”
我没心思跟她扯别的,步履沉重出了她家。
其后几天,一直很平静,我又拉了一单业务,黑哥带着我忙活。过完这个月就要放假了,这段时间起起伏伏,波波折折,总算可以回家过年。
这天下班我刚出单位,看到王思燕的车到了,她冲我招手,示意上车。
单位刚开完会,员工们纷纷往外走,看我上了一辆豪车,开车的还是个女孩,老黄阴阳怪气地吹着流氓哨。在众人注目礼之下,我也是得瑟,兴匆匆上了车。
王思燕的车里有一股腻人的清香,我正陶醉呢,她说:“我联系上那对小夫妻了,今天晚上过去详谈。”
我答应一声,透过车窗,看到黑哥站在门口。他眯缝眼瞅着我们,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王思燕开车带我过去,手机响了,我拿起来看,是黑哥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八个字:不要生事,后果自负。
真要出事,黑哥肯定不会帮我,甚至他会斟酌时势,决定是否抛弃我。
这年头,谁也指望不上。这更巩固了我要帮助尔夫的念头,我要搭上他的车。
王思燕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王思燕不知道那对小夫妻的联系方式,不过她很聪明,找到了当初委托卖房的房地产中介。一找到中介的小伙子,他就大倒苦水,说尔夫可把他害惨了。就在房子卖出去的几天后,那对小夫妻就找上门,非说房子不干净。中介的小伙子舌灿莲花,好说歹说把他们劝走了。
又过了几天,那对小夫妻又打上门,这次声势大了,连着三姑六婆全都来了,一大家子组团打仗,非让中介退房子,说房子里不干净,闹鬼,要把房钱还给他们。
吃到嘴里的肉怎么可能吐出去。中介的小伙子苦口婆心,说这个世界上可能有鬼?打击封建迷信都多少年了,你们这么年轻怎么还信这一套,肯定是工作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这次他说下大天来,小夫妻也不干了,非要退房。两伙人互相撕扯,差点把中介公司砸了。
最后还是经理出来摆平,他直白地告诉那家人,退钱是不可能的,你们再闹就报警。想退房也可以,走正规法律路线,打官司奉陪。
王思燕说完,我叹口气:“人家小两口挺不容易,累死累活好不容易结婚买个房,还让你们坑了一道。”
王思燕开着车看我:“你还挺善良。这种事愿打愿挨,他们的官司打不赢的,退房理由是因为闹鬼,这在咱们国家根本立不住。他们现在也没办法,房子花空了他们所有的积蓄,想退没法退,想住又不敢。”
“他们可以转手再卖出去。”我说。
“你以为他们不想啊。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房子在房地产中介挂了很长时间都无人问津。”王思燕说。
我说:“以后再买房子,尤其二手房,可要擦亮眼睛,首先要鉴定是不是凶宅,免得麻烦。”
“对了,”王思燕说:“一会儿看到他们,你别说我早就知道那里是凶宅,要不然我在小两口面前不好做人。”
我点点头,这丫头挺精明。
我们说着话,到了小区门口,王思燕找地方停了车,我们一起上了楼。
来到三楼,王思燕正要敲门,我忽然看到从房门下面隐隐向外散着一股寒气,胸口也随即灼热了一下。低头去看,脖上挂着的项坠,上面的“悲”字红艳欲滴。
我有了经验,这枚项坠能够感知阴气,这地方如果特别邪,上面的字就会发红。
那次和义叔去探教会在乡下的庄户院时,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此时“悲”字的颜色比那庄户院有过之无不及,甚至比我第一次来这里时还要红艳。说明这栋凶宅里的阴气越来越盛。
王思燕敲开门,屋里很黑,没有点灯,温度也低,透着阴寒。
开门的正是那对小夫妻,这两个人没有当初买房子时的欢喜劲了,蔫头耷脑,脸色铁青,一看就是衰到极点的面相。
我跟着义叔时,他常和我讲一些这方面的事。他说,人遇鬼就倒霉三年。有些年轻人为了猎奇,去凶宅去鬼屋探险,这样的人一旦遇到脏东西,其他先不说,运势肯定会极差。鬼这种东西,用不着怕它,但也要心存敬畏,敬而远之。
小夫妻里的丈夫看到我,用手电照照,惊疑说:“卖房子那天,我好像见过你。”
现在的情景颇为诡异,没有电灯,照明靠手电,搞的我们四个人像是地下工作者在接头。
我和他握握手:“我是做殡葬这个行业,那天来是为了商量处理尔夫女朋友后事的。”
小夫妻把我们迎进门,彼此简单介绍了一下,丈夫说:“我长得高,朋友们都管我叫骆驼,我老婆叫花花,你们也这么叫吧。”
我皱眉:“为什么不开灯?”
小媳妇花花带着哭音:“开不了,家里的电器全都无法通电。我们找过物业,也派了电工来修,查不出毛病,就是电门不通电。”
听她这么一说,我有点慎得慌。借着手电的光亮看了一圈屋里,布置和我第一次见到的一样,说明他们并没有处理掉尔夫当时留下来的家具,还在继续用着。
“听说你们见鬼了?”我问。
王思燕赶紧说:“齐翔是殡葬行业的精英,专门处理风水或是鬼神这方面的疑难杂症,他是我专门请来帮你们看房子的。”
骆驼抹了抹脸,心有余悸:“我们现在已经不敢在这里住了。今天是为了接你们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回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小媳妇花花口齿伶俐,本来挺害怕,现在人多了,她胆气恢复了不少。她说:“最开始吧,我们搬进这里想卖掉一些旧家具,重新布置房子,准备当新房用。就在要卖的那天夜里,我们两口子做了同一个噩梦。”
骆驼补充:“梦的内容都一样。”
“我们梦见新婚之夜,新房里挂着结婚照片,点着红蜡烛,床上是红被子鸳鸯床单,还挺像那么回事。我和老公躺在床上,商量以后的发展,然后就睡了……”花花说。
我做个手势打断:“你的意思是,你在梦中梦见自己睡着了?”
“是啊。”花花说:“在梦里,我睡着之后,大半夜突然醒了。醒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床上特别挤。新床很大,够我们两口子躺,为什么会这么挤?我坐起来一看,差点没吓疯了。”
“怎么?”我听得有些紧张。
“在我们两口子中间,不知什么时候,躺了一具穿着一身大红衣服的女尸。”花花牙齿咯咯响:“她披头散发的,黑头发把脸全部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