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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才刚刚升起一抹亮色，大片乌云又将光亮遮蔽。
几声春雷后，雨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云城的春天，似乎就快要过去了。
“咚咚咚——”
颜家祖宅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原本的静谧打破。
收了宅子十几年的李新打着哈欠，只披了件单衣出了房间门。
他穿过庭院，走到大门后。
“谁啊？这大清早的？！”
“你说是谁，还不赶紧开门？！”门外的人有些暴躁。
李新一听是阙园司机的声音，连忙将门打开。
颜舜科立在门口，双手插进裤兜里，站得笔挺。
司机虽给他打着伞，但他的裤脚和半边肩膀还是被淋湿了，看起来来得很急。
“二少爷，您怎么来了？”李新忙笑道。
颜舜科抬脚跨进门槛：“李叔，让人去叫一下我爸。”
“哎，好。”
李新答应着，忙跑进内院。
正打算让人去把颜如恪叫醒，但却见正厅的灯是亮着的。
他走进去，见颜如恪已经在正厅的次位好好坐着，手边放着一盏刚泡的热茶。
“二老爷，二少爷过来了。”
“嗯。”
颜如恪应了一声。
没多久，颜舜科大步跨进正厅。
也顾不上身上雨水，他看着颜如恪，眼中的激动难掩：“爸——”
“你们先下去。”颜如恪吩咐李新。
佣人们都下去后。
颜舜科走上前，几乎压不出自己的声音：“爸，事情办成了！”
他刚刚收到永国的消息，颜舜华和季禾一起从几十米的悬崖上冲进了海里，此前还吃了季飞词的一颗飞弹。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到海里，别说了命了，就算是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杀颜舜华这件事，他在十六年前就做过了。
只是后来，看她变了一个人，刚好可以又可以让他们利用，所以就再也没动过心思。
那个颜舜华虽然被他们养成了乖张跋扈不通人情，但对他这个二哥始终是尊敬的，甚至是有些崇拜。
他也看得出来，每一次她在叫他哥哥的时候，眼里的天真与真诚。
他也想过，如果颜舜华这辈子就这样，在他们利用完莫晓把她彻底赶出去之后，只要她真的学乖一点，老老实实的守着黎淑雯，他也许真的可以不介意真的一辈子把她当作妹妹。
只可惜，她选择了去演电影，并且隐瞒了所有人。
其实一开始他是想要帮她的，她那么多劣迹，越红反而越危险，所以他第一反应是先压制，只是他转念一想，又故意刺激颜千蓝，让她去试探颜舜华的态度。
结果他很失望，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去找了陆达集团帮他。
她该吃一些苦头了，他以为她吃了一些苦头，总会学乖的。
总有一天，她会来求他让他帮她。
只是他没想到，她变了，又变成了从前那一个让他厌恶的颜舜华，那个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颜舜华，他恨透了。
回到颜家以后，她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与怒火。
颜舜华，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颜舜科这么想着，心中也升起了一抹诡异的征服感。
“爸，我总觉得季家人不可靠。”颜舜科开口。
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颗定时炸弹。
颜如恪忽然扣上杯盖：“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还不算让我失望。”
颜舜科一愣。
“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找第三个人合作，你知不知道这无形中会埋下多大的隐患？我们与司家的关系如果有一天被人知道，季家再生异心，那这件事大做文章，你知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一连两个问题，把颜舜华问得有些蒙：“爸，我先前没想这么多……”
当时季飞辰和季飞词找上他，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是在颜舜华解决六房的事情之后，他就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所以他主动打给了季飞辰让他们提供颜舜华和季禾的行程。
颜如恪放下茶杯：“你也不用太自责，季家也不是毫无用处，季穆既然养了一个蠢儿子，我们不用也是可惜。
颜舜科有些疑惑：“爸，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无论是颜舜华还是季禾，都是季飞词亲手杀的，和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司家不是派了人去帮我们……”
“刚刚我已经和司沐泽通过电话，季飞词已经在永国车祸身亡了。”
车祸身亡？
颜舜科彻底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反应过来。
所以司家派的人，其实是为了处理季飞词的。
“你只要记住，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季家下的手，季飞词动手杀的人。无论过去多久，这都是不会改变的事实。至于那些来路不明的枪械，也只有季飞词一个人开了枪，跟我们跟司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颜舜科听完，整个人都已经呆在了原地。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周密了，但没想到背后还有如此完整而严密的计划，每一步棋子，都能完美地利用。
不得不说，他被这个计划震撼到了。
他在叹了一口气，这份心思，他不知道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追得上。
“你也不用气馁，你还年轻，以后要学的还很多，我会慢慢教给你。”
颜舜科点头应声：“好。”说着又忽然想起来：“这次袁家和顾家都派人去保护颜舜华，袁家倒还好，就是顾言玦派过去的是莫星离，莫家恐怕……”
莫星离现在生死未明，莫家一直都在帝城，比远在烟城的袁家要更难交代。
“你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话。”
颜舜科一噎。
颜如恪刚才只强调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些都是季家与季飞词做的，与他们半点都没有。
那其中，自然也包括莫星离。
“我知道了，爸。”
颜如恪站起来：“没其他事就回去吧，颜舜华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时间长了去警局报个失踪，其他事情照常做就行。”
“爸，你和我妈还不回阙园吗？”
他今天来，也是为了接他们回去的，颜舜华既然不在了，颜家自然而然就是他们的。
“你先带你妈回去，我还有点事。”
“好。”
颜如恪从正厅出来，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只是因为还在下着雨，所以天色还是很暗。
经过回廊，穿过正院的月洞门，就是颜家的祖祠。
虽然颜沛用了红色通笺，但颜如恪还是将他的牌位给请了回来。
颜如恪一个人走进祖祠内。
颜家几十个牌位肃立着，一旁的几十盏长明灯亮着，将整个神龛都照亮，显得庄严又肃穆。
颜如恪看着拿着些牌位，忽然就笑了：“各位颜家的列祖列宗，实在不好意思，你们颜家最后一位有希望的后辈，就在昨天晚上，被我给处理了。”
颜如恪抬步走到最前面的那个牌位前：“如果你们要怪的话，就怪他吧，颜沛，如果不是他，我冷昊乾也不会到走到这一步！”
他忽然躬身，狠盯着牌位上的那个名字：“可是你怎么就死了呢？颜沛，你不该这么快死的，你该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把你一寸寸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