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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重要的鱼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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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    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在政坛占有一席之地的国际名人,露西尔自日内瓦大会后一直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机构与组织的邀请,有时是一封署名信,有时是一份演讲稿,但为了在公众面前保持低调的做事风格,她通常会婉拒那些需要抛头露面的邀请。

    比如任何一种成立仪式、一些名称繁琐的研讨会、重要的跨国签约等等,毕竟再繁忙的工作之余,比起对着几百个闪光灯假笑,她更乐于多抽出点时间在某人身边安静地坐一会儿。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从前在安德伍德手下时,她常会不由自主地趋向于“火”,人头集中的地方权力也集中,媒体在乎的地方是民主社会关注的表象。

    而伦敦的一切经历,则将让她转变成一个更喜欢在暗中操纵一切的人。她享受阴影中的生活,名利对她来说失去了原有的诱惑,真正的掌控才能让她得到发自内心的快感。

    当然了,露西尔发誓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一切告诉麦考夫·福尔摩斯的。

    因为即便她不说,也能感觉到每当自己的行事方式偏向于对方习惯时,对方脸上露出来的那种与其说是欣慰不如说是得意的神情。

    她发誓她讨厌那些嚣张。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即使她能推开大多数公开活动,但她也毕竟是个外交官,有些时候,她不得不做些“出风头”的事。

    在这其中,拒绝难度比较高的,“来自母校的邀请”可能算得上一个。

    露西尔并不怀念在费城的那些时光。也许因为来路风景实在算不上优美,她是个很少向后看的人。什么同窗友谊,师生之情,在她眼中一文不值,只是暂时的陪伴和互相利用而已。

    但也正因如此,沃顿有太多关系是她不得不去维持的,那些利益络错综复杂,她来时本空无一物,既然苦心经营起了一切,断然没有拱手放弃的道理。

    因此,在短暂的思考后,露西尔接受了来自沃顿的“新图书馆落成仪式”邀请,坐上了前往费城的飞机。

    与此同时,远在纽约的西尔维亚·摩根正陷在晴天霹雳似的急切与焦虑中。

    办公室的大门一开,她冲到丈夫面前,含着眼泪声音嘶哑地要求,

    “你必须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亲的,马上!我们的儿子,他从没有受过那样的折磨,他在监狱里一天也待不下去!亚当,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你必须得想办法!”

    刚刚开完董事会回到私人楼层的亚当·摩根对此反应十分冷淡,股价受丑闻影响,每分钟都在蒸发数以百万计的美金,开盘后华尔街很快陷入一混乱,他现在焦头烂额,对儿子的行为可谓又恨又犯。

    “那不是监狱,是**于警察机关之外的司法羁押。还有,不管他此刻正在遭受什么,那是他应当承受的。”

    西尔维亚看着自己的丈夫冷静地坐回他的老板椅,背对着半个曼哈顿的光线让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她走到他的长桌前,右手用力地敲击着桌面,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是他的父亲!是你把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你在他还没有完全戒掉毒瘾的时候放他走的!”

    亚当·摩根翻阅着文件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低声问道,

    “你早知道了?”

    “是,我知道。”西尔维亚承认道,“我当然知道,该死的,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为什么发生在他身上这么可怕的事你们会认为能瞒住我?嗯?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

    “你和我。”亚当说道。

    西尔维亚愣了一下。

    “把他变成今天这样的人,是你和我。”

    亚当抬起眼来看着他的妻子,似乎想用眼神和言语提示她什么。

    西尔维亚顿住了,丈夫的提示让她想起了许多可怕的往事。她不再吵吵嚷嚷,而是沉静了下来。

    “你得救他,我知道你能办到。去找亚利桑那州的州长,或者联邦调查局的随便什么人,把埃里克救出来。”

    “他目前很安全,而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亚当,”她深呼吸,看着她的丈夫,“去救埃里克,我再说一遍,去救他!”

    她的语气变得很强硬,以亚当·摩根对他妻子的了解,他几乎能猜出他下一句话准备说什么。

    “否则呢?你要把那件事说出来?”他觉得妻子那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有些可笑,“你准备径直走进白宫,告诉美国总统;还是找家主流媒体,让你我的家庭再多增添些丑闻?”

    “你,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来,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做得出来,毕竟更不可思议的事你都做得出来。”亚当·摩根站了起来,平视着他妻子的眼睛,“你跑到伦敦去,找侦探调查露西尔的身世,想要证明她和我没关系,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接下来呢?得不到有用的证据你要杀人?杀人前你调查过对方的背景吗?你是不是认为你丈夫继承了美利坚最富有的家族,你无惧神鬼,这个世界上随便什么人你都敢得罪?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不经思考的、愚蠢的行径,会给我惹出多大的麻烦!你知不知道我要花多少精力去弥补你这些自以为是的行为!”

    他的手指狠狠地敲击着桌面,紧绷着这一年多来被妻子、儿子、私生女轮番挑战的精神极限。

    几十年来,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对妻子一贯包容,他知道妻子最在意的是埃里克,也连带着对儿子也宠纵多过严苛,如今看来,他简直是自食其果。

    “你在……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你以为你带着摩根夫人的名号跑到大洋彼岸去得罪英国当局,而我却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得了,西尔维亚,别让我说出会令你我都尴尬的话来!”

    想到那两次失败的“谋杀”,西尔维亚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呼吸重新平稳,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她的丈夫时,她眼中的慌乱和焦虑忽然变成某种一直气壮的凶狠。

    “没错,是我找侦探调查露西尔·埃文斯,是我要斩草除根!虽然我没能得到直接证据证明她与你毫无关系,但是我知道,她根本不姓摩根,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儿!”

    亚当·摩根轻声笑起来,这笑容中不乏轻蔑,也难掩无奈,“你真的以为我在乎的是dna报告吗,亲的?你以为我在认这个女儿之前不会去调查她,在送她进白宫之后不会为自己也留一手证据?你以为好端端埃里克会被关起来,并且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上了新闻头条?西尔维亚,有两点我希望你能明确,第一,不要去惹与这盘棋无关的人,尤其是有权势的人;第二,关于埃里克,我只说一遍:我永远不会让他继承摩根家族的产业,永远不会。”

    西尔维亚眼中眼中的凶狠燃起怒火,这句话几乎打翻了她的一切!

    “所以你要让谁继承你的一切,露西尔·埃文斯?一个与你无丝毫血缘关系的弃儿?”

    “这是公事,西尔维亚。我没有义务对你交代。除了家庭,我也有义务对整个摩根集团负责,对美国的经济负责。这早不是一个必须父业子承的时代,我会挑选更适合的人,然后,没错,露西尔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随着丈夫残忍的坦诚,西尔维亚收回了自己因争执而向前探着的身体,重新站直,声音也平静了下来,

    “亚当,你最好明白,我是你的妻子,埃里克是你的儿子。如果有任何人应当得到你的一切,那么那个人只能是埃里克,我不会让任何人侵犯到我儿子应有的权利。”

    “西尔维亚,看看你自己吧,你还在困惑埃里克为什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如果我是那个帮凶,那么你才是指使这一切发生的凶手,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儿子。”

    对埃里克·摩根来说,从出生起被限定的人生是他一生都渴望逃离的世界。

    他从小很清楚母亲想让他成为的那种人并非真实的自己,他毫无承担家族兴衰之心,对金钱和权利也兴致缺缺。

    吸毒也好,不务正业也罢,又或者对自己性生活的放纵,在他看来都是一种无声的抗争。

    他不知道母亲对自己那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是否是因为她拥有的太多而她只有自己一个孩子,他曾在试着向看起来更宽容的父亲求救,然而父亲对他的教育从来谈不上悉心,多数时候也只是将问题又转移回母亲那里而已。

    久而久之,他也放弃了抗争,转而专注着自己的堕落。他做错过一些事,让他后悔不已,因此真到了被抓起来的这一天,他不仅不感到害怕,还仿佛获得了一丝平静。

    他知道此刻母亲一定在焦急的想方设法救自己,只是一切似乎没那么容易,至少父亲此刻感受到更多的一定会是失望和愤怒。

    因此,当他看到自己被拘留后第一个来访的客人时,他并未显示出应有的讶异,而是显得有些兴奋。

    结束了沃顿的活动,从新图书馆出来,露西尔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提示要立刻前去机场赶飞往亚利桑那的飞机。

    这一切显然是麦考夫安排好的。

    突然从伦敦飞一趟亚利桑那动作太明显,现在这个阶段,他们无意引起敌人的注意。因此,以“接受沃顿商学院邀请”为名飞一趟费城,再从费城转机亚利桑那,则会低调很多。

    她对麦考夫的智谋很有信心,尤其是当她逐渐发现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竟然有一小半都在听从对方吩咐之后。

    从费城到亚利桑那五小时,露西尔只睡了一小会儿。

    埃里克·摩根是一步重要的棋,这预示着开端,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她望着窗外云层,思索着该如何面对这一场即将到来的会面。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当提审室的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屋里的人看到她的到来,脸上却并未透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惊,而是提了提嘴角,倦懒的声音中透露着模糊的笑意,

    “很高兴见到你,女士。或者,我应该叫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