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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索斯佩城
“撒丁和那群伪装的奥地利人战斗意志都很高，毕竟兵力数倍于敌手，还是突然袭击，士气如虹，似乎真的拥有为撒丁王国夺回尼斯的实力。或者更大的目标，夺走法国佬在阿尔卑斯山南麓的这些边境城市。”
胡德和英军顾问团站在一处高地的帐篷下，拉开长筒望远镜，看着即将被攻陷的索斯佩城，对身边的罗德尼高兴说道。
罗德尼似乎不这么认为：“如果只有我们与撒丁军队，是可以办到的，可惜奥地利人横叉一杠，撒丁的中枢又临近崩溃。如果邀天之幸，能够攻下尼斯，怕是要落在奥地利人的手中。”
在这个小小的古老城市外，数万士兵排成一个个阵列，使用火炮毫无怜悯地轰击城墙。
面对撒丁军队的突然袭击，城中法军猝不及防，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此时已是乱做一团，甚至连架设火炮还击都做不到。
“这些大逆不道的法军，以正义的名号强行驻军尼斯，把撒丁派往尼斯的总督推上断头台。而那些愚昧的尼斯市民，竟然用满街的鲜花去迎接这些外国人……”
胡德对去年的事件愤愤不平，并且发誓这次攻下尼斯后，就要对城中市民课以重税，狠狠惩罚这些两面三刀、不敬王冠的悖逆之辈。
“也不能都怪他们，撒丁委派的总督所制定税率原本就十分过分，法军以市民意愿作为理由，确实有几分道理，并且在那些平民律师的眼里天经地义。”罗德尼的眼中无悲无喜，显得漫不经心，很显然这样的小场面无法激起他心中的复仇之火。
胡德更加显得愤愤不平：“可是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该去引法军入城！”
罗德尼含糊回答：“嗯，没错，你说得对……”
见他再次进入这种状态，胡德只能叹一声气，继续和顾问团一起观察战场态势。
去年的尼斯事件，法军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尼斯。这是在布里索派的要求下主导的军事占领，在尼斯市民的热烈欢呼中进占该城。
罗伯斯庇尔将这个边境地区作为布里索派的泄压阀，没有付出任何代价，没开一枪一弹，尼斯的意大利守军在法军到来之前就已经逃之夭夭，让撒丁对此十分恼火：不会吧不会吧，咱们意大利人连和法军拼一拼然后做战俘都不肯？又不是不去赎你们。
正因为罗伯斯庇尔的有意隐瞒，才会让陆星雨感到十分困惑。
直到达武进驻康特地区，尼斯对其所部提供后勤，才解开他的疑惑，原来是强占了别人的一座要塞城市，怪不得撒丁要和奥地利人混呢。
不过即使没去占领尼斯，撒丁也必定要和奥地利人混。说到底，旧时代的王国永远无法与三色旗法国和平相处，不打一场分出胜负，双方都不服气，不如提前展开行动。
罗伯斯庇尔想等到击败撒丁后，就在停战条约里加上割让尼斯。
至于落人口实就不管了，毕竟现在所有欧洲国家都对法国有一个天经地义的开战理由：恢复波旁国王的旧有统治。
法理上两国都没有开战，进驻尼斯也只是外交纷争，可以通过谈判解决。然而涉及到一座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要塞，除了战争别无他法。
“轰！”
又是一轮火炮齐射，城墙上的法军朝着城内四散逃离，几乎所剩无几。
撒丁军队的掷弹兵连列队前进，架设云梯，准备攻坚。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战斗谈不上什么攻坚，索斯佩城已是唾手可得。
这些身材高大的掷弹兵登上攻城梯，用火枪刺刀毫无阻碍刺死几个零星抵抗的法军士兵。
撒丁军队阵列中，除了那些意大利士兵之外，还有身穿撒丁军服的奥地利人参与其中。
奥地利士兵没有穿自己的白色军装，同样身穿藏蓝色接近黑色的撒丁军服。为了和友军做出区分，便小小的学了一下法军，在船帽上用夹子镶嵌一个代表奥军的白色帽徽。
“好！奥地利的……不是，意大利的勇士们，随我冲上城墙！”
身穿撒丁军装的卡尔王子抽出腰间军刀，朝身后大吼一身，然后率先向云梯冲去。
眼看皇族王子亲身冲阵，那些奥军士兵大受激励，或是拔出军刀，或是举起火枪，纷纷大喊着朝城墙冲锋。
卡尔登上云梯，布吕歇尔紧随其后，城墙上除了偶尔的火枪声音，就只有奥撒联军的喊杀声。
胡德收起望远镜，对身边的同伴们说道：“战斗差不多结束了，今晚就入城。来个人，通知撒丁军队的统帅，全军要么进入要塞固守，要么结下阵地，不可乘胜追击。”
“通知？”一个年轻的英国参谋疑惑问道，“我们不和撒丁人商量一下吗？这样子会不会有点不太尊重盟友。”
胡德看上去并不担心，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详细军事地图，对参谋说道：“意大利人不善战，与法国的历次战争都需要哈布斯堡助阵，此番如果不是有我们英国和奥地利的军事顾问帮忙调配，他们也不可能会用如此雷霆一般的速度跨境攻击。因此，撒丁统帅会听从我的意见，不用担心。”
“那么，如果撒丁人突然自信涌上头，硬是要派遣军队持续进攻怎么办？”年轻参谋担忧说道。
“且不说现在已经快要入夜，撒丁军如何夜间行军的问题……”胡德收起一个文件袋，转身说道，“根据法军那超常的行军速度，还有我们的严密计算，此时驻扎在康特地区的达武军团已经在路上了。如果那群兵力上拥有四对一优势才敢出战的意大利人，不怕在野外正对上凡尔赛的恶魔，那就让他们去吧，大不了又是一次兵败，我回伦敦时会为他们的亡魂祷告。”
年轻参谋很快并腿鞠躬：“是，我马上去通知撒丁的统帅！”
太阳落山，城中的奥撒联军迅速在索斯佩要塞和各处阵地摆开火炮，面朝南部严阵以待，随时等候法军的北上救援。
城中的粮食、金钱，被联军强制征走，一些有钱人坚固的房屋都被拆毁用作炮兵阵地的掩护物。
由于是突然袭击，那些市民猝不及防，没来得及从城中逃往，只能战战兢兢为联军奉上军资金。
奥撒联军3万8千余人，明面上全都是撒丁军队，实则有一万人是奥地利军队乔装，这一万人就是英奥联合参谋部所选定的拳头部队，与法军作战的中坚力量。
卡尔站在城墙上方，抱着双臂注视远方的山峦与平野，砖石上的累累血痕依然散发刺鼻气味。
布吕歇尔手里端着一个纯银托盘，登上城墙，说道：“殿下，先吃点东西吧，达武的军队即使来了也不敢向我方进攻，法军就算天神下凡也不敢夜间作战。”
卡尔依言从他手上的托盘抓过一个面包，盘腿坐在地上慢慢吃饭，纳闷道：“在军队里你从哪里找到纯银托盘的？不会是从城里某个富户家里抢来的吧？”
“别管这个，反正他们的财富也是抢走别的贵族得来的。”布吕歇尔递给他一瓶葡萄酒，说道，“知道吗？您直到今天才终于让您手下的士兵真正服从。”
“这可不止。”卡尔豪气干云举起瓶子吨吨吨，放下瓶子后说道，“就算是我军别的部队，同样对我相当钦佩，都认为我有别于那些维也纳高傲自大的皇室宗亲，是一个有中世纪骑士般勇敢的未来将星……”
“这就是我一直建议您的，亲身冲阵，会让士兵对您更加拥护。”布吕歇尔啃了几口鸡腿说道，“真是可惜殿下您不是长子，如果未来的神圣罗马皇帝是您的话，一个皇帝同时也是统兵作战的善战将军，士兵只要在战场上见到皇帝的黑色双头鹰旗，就会激起无尽的士气。”
卡尔想起自己的大哥，撇撇嘴说道：“我看我哥哥确实没什么勇气上战场，有我就够了。他未来当皇帝，只求不来给我拖后腿就行。”
布吕歇尔看热闹不嫌事大，正想鼓动卡尔几句，让他心里埋下对他哥哥的不臣之心，却听一名站岗的奥地利士兵在大声惊呼。
“快看！增援的法军已经来了！”
卡尔赶紧喝一口酒吞下口中的面包，站起来朝着远方看去。
“殿下，望远镜。”布吕歇尔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两架长筒望远镜，递给卡尔一架。
此时已经完全入夜，远处的法军打着成群的火把，迅速抢占了一些山地。
“看来他们已经预料到索斯佩城会被攻陷的事实。”卡尔仔细观察那些在火把下迎风飘扬的三色旗，“军队赶来后没有进行无谓的探查，而是迅速占领有利地形。这是要与我们对峙，等待后续的援军到来吗？”
“没错，您看，他们的工兵正在构筑防御阵地。”布吕歇尔看着那边的山地说道，“根据情报显示，达武的军队大概有五千人，只有我们的八分之一，明天一早就能向他们发动试探进攻，而不会有损我方军势的完整。如果达武的指挥能力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般，那就趁着我方兵多将广，将其击败，然后进击尼斯要塞，法军的后续援军不会到来太快……”
就在这时，胡德的声音从城墙楼梯处响起：“没错，阁下，阿尔卑斯南麓虽然比不上北麓险要，但也相当复杂，有很多小型山地与丘陵。法军驻扎土伦的意大利方面军若要行军至此，很是要花费一些时间。但他们即使兵临此地，为了防守补给线也不可能出动全部战兵，所以我方仍有人数优势。”
“可是，即使有人数优势，但是兵员素质还是不如法军是吗？”布吕歇尔放下望远镜，很直白的说出了联军的劣势，“所以，更加需要等到天亮后，找机会击败达武……”
“这都要怪克里斯蒂娜总督不肯为我们出动足够的兵力啊。”胡德来到他们身边，摇头说道，“如果兵力充足，且奥军占一半以上，吃掉达武所部军队完全不成问题。随后进逼利古里亚海岸，分兵拦截法军援兵，尽全力攻下尼斯要塞，我方在法国将会占尽优势。而现在我方的主力是意大利人，比之更加勇敢善战的奥地利士兵只能作为陪衬，真是令人心酸。”
卡尔很忠实的为自己养母说好话：“可是我妈妈能提供一万军队已经是极限了，维也纳给了她很大的权限，默认准许她自主做一些她认为正确的事情，可这不代表能让她把威尼斯的全部驻军指派到这里来。万一我们失败，威尼斯军团损失惨重，她怕不是要在沙滩上当场跳海。”
“我也能理解总督做出更稳妥的选择。”胡德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说道，“可是，凡事不赌一把，怎么能确定会不会赌赢呢？如果我是她，就把所有的本钱全部押上，只要能拼赢，就能坐享高官厚禄……赌一把，总督变亲王。”
“是不是你们海岛民族都这么喜欢当赌徒？你们在旺代可是赌输了，赔进去的精锐兵卒我看了都心疼。”卡尔即使在战区也照常开玩笑，“明天应该能进展顺利，击败达武不成问题，然后下午进占尼斯，正好能赶上与法国后续援军的进一步对峙。而我奥地利则以尼斯作为登陆地点，借助你们的战舰，一步步增兵此地，寻找机会与凡尔赛那些年轻名将做出一个最终决战……”
“那我们就静待太阳升起就好，等到正面接敌，一切疑问就能分晓了。”胡德收起望远镜，朝着楼梯那里走去。
他回头对卡尔笑道：“希望那个达武真的能如你们说的一样，是一个略逊于奈伊、缪拉的敌将。咳，这两个人真的勇猛，举着马刀敢冲在第一列的将军我是第一次听闻，比我见到的任何人都悍不畏死。”
卡尔对走下楼梯的胡德喊道：“打仗不止要靠勇猛，更要看脑子和战术思维，阁下！请您明天拭目以待，我虽然年纪比达武小一些，但也不输于他！”
布吕歇尔自信说道：“放心吧殿下，我们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要击败达武很容易。”
卡尔看到法军阵地已经构筑完成，确认达武所部不会夜间袭击后，便收起望远镜递还给布吕歇尔，对他说道：“是啊，而且我们还有饱经训练的英军参谋助阵，没人比他们更清楚法军的底细，明天是该他们发挥这几个月研究成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