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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笼子上拆下来的铁架子, 用几块砖垒起的台子架起来, 台子三面堵住, 只留一个口子,做出个凹字型。
在底下烧起火堆,用的是之前在水井那院子里捡的干落叶,还有从附近找来的破桌烂椅。落叶比较容易烧,桌椅那些就比较难着,烧的时候飘出呛人的烟。其实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在这种城里面烧火,弄出烟来,这样有点危险。
那些丧尸倒是不会看着烟找过来,变异动物也不会, 危险的是这城里面的其他人类。如果汉阳酒店那伙人没走, 那我现在是绝对不会生火做吃的。按照计划, 我本来这会儿也该往回走了, 但现在要继续留在这里,我身上又没有其他吃的,只能在这里做。
我吃过生肉,但是这种变异动物的肉, 我会尽量弄熟了再吃,因为曾经亲眼见过有人生吃了变异动物的肉后全身溃烂死了,我不想尝试那种死法。我的胃和作为人类的免疫系统, 可没有姜羊和黑鳞他们那么厉害。
狗肉切成肉片, 再横着切几道口子, 放在铁架子上, 铺满了大半个铁架子之后,再把从旁边房间找到的铝盆装了水,放上几块切成细条的狗肉,同样放在铁架子上。
这铝盆不大,大概就是用来装汤的,没那么厚,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外面那一层就被烟熏火燎的黑了个彻底。里面倒还好,盆边上已经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我用一个饭勺子搅拌了几下,把找到的电饭煲盖子给它盖上。
过了最开始那阵烟,底下的火烧的越来越旺,烟气也少了。被我切得比较薄的狗肉发出滋滋的声响,边缘发焦,肉块也收缩了起来。
红肉的颜色在大火的烤灼下慢慢出现一层焦黄,颜色略带粉色。我在一旁的盐袋子上抓了一把盐洒在狗肉上,等一会儿又把它们翻个边,同样洒上一层盐。
架子上的狗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我感觉身体里的饥饿感复苏了,嘴里也忍不住分泌出口水。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很明显的吞咽声。
黑鳞少年醒了,靠着墙坐在那。他原本在看着我面前架子上的烤肉,发现我的视线看过去后,他立马就移开了视线,像做错了事被发现一样的垂下脑袋。我看到他垂着眼睛还在吞口水,然后又看到他脖子上那个狗圈。
我说:“还没熟,等一下。”然后扭头继续翻动面前的狗肉。
过一会儿,我用一根筷子戳了戳狗肉,觉得差不多了,另拿了个铝盆,用筷子夹了一半的狗肉放进去,端到黑鳞面前。剩下的那一半我得继续烤一会儿,空出来的位置,再次放上了新的狗肉。我吃的倒是不多,但是按照黑鳞的胃口,他应该能吃下不少。
拿开汤盆上的电饭煲盖子看了看,里面的水也在翻滚了,我洒了两把盐下去,再盖上盖子。
我自己也拿了个小铝盆,夹了一块狗肉吃。我吃的时候又望了黑鳞那边一眼。他用爪子端着盆,呆呆看着还没吃。
“快吃。”我说。
他忽然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爪子抓了一块狗肉塞进嘴里。
他细细嚼了很久,然后对我说:“……真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都会吃烧过的东西,但是不会给我吃……这个真好吃。”
黑鳞朝我笑,他笑起来连眼睛都在笑,可是一边笑他又一边流出了眼泪。
刚才我给他处理伤口他都没哭过,这会儿吃了煮熟的狗肉却哭了。他也不擦,让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爪子里攥着发烫的肉块小口咬,嘴里吃着,还要时不时朝我笑,然后说一句好吃。
这狗肉没有那么好吃,肉不太新鲜了,还有一股腥臊味,烤的也不是很好,有种烟熏过的涩味。可是黑鳞笑的那么高兴,又吃的那么珍惜——之前他生吃狗肉的时候都是大口大口撕咬的,比起人更像一只野兽。就是现在,他也没有用筷子,而是直接用爪子抓着吃。
他大概没有用过筷子。
汤也热了,稍微晾凉之后,我只喝了一碗,剩下的全部给了黑鳞。他烫的直吐舌头,眼泪又稀里哗啦的往汤盆里砸。我觉得这孩子哭起来有趣,看他表情,完全感觉不到他在哭,还笑的挺开心,但泪珠子就是从眼睛里往下掉。
他喝完了汤,抱着自己的爪子吸吸鼻子说:“真好吃。”然后我看到他一直没动静的黑鳞尾巴开始在身后轻轻摇晃起来。
我都不知道他这一餐说了多少句真好吃,说实话一直说有点吵。但我也没说什么,毕竟小孩子聒噪一点也很正常,说不定姜羊能说话以后,会比他更吵,我现在就得开始习惯了。
我又给姜羊摘了很多广玉兰白花,他吃的小肚子溜圆,打嗝都是一股子的花香味。
三个人都吃饱了,我准备休息一下。黑鳞少年睡的在房间最右侧,我把床单铺在左边的木板上,躺上去,刚好和黑鳞少年对着。
“你要是现在不想睡,就先注意一下周围,有什么事就叫醒我。”
黑鳞点点头,唇角弯弯的,“我会好好注意的!”
有黑鳞在,我确实感觉放松了一些,不然我一个人都没法安心睡。姜羊缩在我怀里,我抱着他,总算能好好睡一觉。
我们在这里待了两天后,黑鳞果然能站起来走路了。但是我看他走路的时候还会撕扯到伤口,就拒绝了马上离开的提议,继续在这里休息了三天。
黑鳞少年的伤果然好得很快,快的让我觉得可怕。那么重的伤,他只休息几天就好了大半,我想他们这个种类其实真的很可怕,只要不彻底杀死,重伤都会很快恢复过来。如果他们仇视人类,大概会变成一种大杀器。
但如果他们都像这样赤诚善良,有这样的能力也算是一种补偿。
五天之后,我们终于决定离开了。先回到之前姜羊失踪那条街上,把自行车修理铺后面那个三轮车骑了出来,然后去藏在巷子那个小卖铺里,把东西搬出来放在三轮车车斗里。
这个小卖铺里东西没被人动过,后头还有个小仓库,光是盐味精那些就有十几箱。我不嫌盐多,一包都没剩下,全都搬到车斗里。但是这样一来,车斗里的大部分空间都被盐占据了。剩下那小部分,放些剪刀火柴打火机指甲剪牙刷之类的小杂物,就差不多满了。
虽然放满了,但是我依然有办法,把找到的各种衣服放在东西上面,再在上面放上好几提卫生纸。这商店里还有卫生巾,可惜看上去都已经没法用了,我挑挑拣拣,又翻出来一打笔记本和一盒子圆珠笔。圆珠笔很多不能用了,但还有几支能写,我都用袋子装起来。
这种破旧小卖铺里东西杂乱,但许多我想找的东西都有,吃的用的,虽然很大一部分都坏了,但是仍旧有很多我能用得上。
想带回去的东西太多,即使我把三轮车车斗堆得老高,用摩托车上那种弹力绳钩固定好了,还有很多东西装不上,只能放弃。
我准备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下次有机会再来带走,之前那屋子里还有不少东西,我可以都藏到那里去。黑鳞少年这时候,从刚才那修车的阁楼上又翻出来一辆小点的三轮车。
“这里还有。”他嘎吱嘎吱的把那辆破破的三轮车推过来。
我看了看,觉得这车也能用,就把那个车斗简单清理了一下,又在那放上了不少的东西,但是没有我这边车上的多。我有点担心黑鳞会不会骑三轮车,他看上去就完全没摸过三轮车,推着车屁股好奇的摸轮子。
连姜羊也跑过去摸轮子了,黑鳞把轮子抬起来瞧了瞧,姜羊就伸爪子拍了一下,然后两个人看着轮子吱啦啦转起来。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条尾巴就摇啊摇,频率都是差不多的。
我让黑鳞把车放下来,让姜羊退到一边,自己坐上去,然后脚踩着踏板往前骑。骑了两下,车子往前滑去,我一回头准备问黑鳞这样会不会骑,就看到他们两赶紧跑着追了上来,好像怕我就这么跑了。
我停下来,抱住朝我跑过来的姜羊,然后对黑鳞说:“刚才那样你会不会?试试。”
黑鳞就听话的上去了。他骑上去之后有点缩手缩脚的,他的爪子和脚爪都比较大,虽然比我少了一根手指,但是看上去依旧很灵活,至少比姜羊的三根手指小爪子要灵活很多。
他小心的握着把手,试着踩了一下,然后就停不下来了,一直往前骑过去。嘎吱一声停下后,他想转头回来,但是不知道怎么转头,硬生生把车子整个搬动了个方向,又直线给骑回来了。
算了,这样也差不多了。
还有很多东西按照之前的想法藏起来,等着下次再来拿。
我骑着三轮车,带着一车斗的东西和一个姜羊,黑鳞也骑着另一个破三轮车,跟在我身后。他还没法控制速度,忽然就嘭的一声撞到了我的车屁股。
我这辆车子发出一声响,我连同姜羊都往前一蹿。姜羊大概觉得很刺激,咔咔笑的像个小傻子,笑到打嗝,之后他还好像很期待后面再撞一次。
但是黑鳞被刚才那一下吓到了,骑的非常慢,不敢再靠的太近了。
为了躲避大群丧尸,我们转来转去,换了好几次路,有几次不得不下来处理跟的太近的丧尸,这个时候,我就发现了黑鳞的另一个好处,他力气大,拿着棍子一下子能把那些变成干尸的丧尸推得老远。他那破车上放了个杆子,时不时往后捅一捅。我觉得他这个应该是和那伙人学的。
因为黑鳞在我后面断路,我轻松了不少,离开汉阳市的时候,是中午了。
再没有丧尸跟着我们,我们顺着来时的路回家去。
公路蜿蜒,两旁的建筑渐渐变成了野草,渐渐的,回头望去也望不见汉阳市的轮廓了。当夜晚来临时,水泥马路在面前消失,后面都是柏油马路。距离到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夜晚不赶路,我下了车生火堆,三个人就背靠着两辆三轮车休息一晚。
之前来的时候,我和姜羊从天没亮走到天黑,一下没歇才走到汉阳市门口,现在回去带着这么多东西,走的慢很多,我估计明天中午差不多能回到家。
结果是我高估了我们的速度,真正看到那熟悉的河面,还有熟悉的田时,已经是下午了。大太阳,空气燥热,脚下的柏油路热气蒸腾。
我热的满身汗水,但是当清新的,被草木充满力量的气息撞进鼻子里的时候,我和姜羊都忍不住大大的吸了一口这样的空气。
“我们到家了。”我低头在姜羊的脑袋上亲了一口。他昂起脑袋咩了两声,笑得像朵花儿一样,显然和我一样很高兴。
每个人的家都是有特定气味的,鼻子会比眼睛更早的感觉到家的气息。
“那里就是以后住的地方?”黑鳞指着被群山环抱的破落村庄问我。
“对,以后你就跟我们一样都住在那里。”我说。
黑鳞想了一会儿又问我:“那里也是我的家吗?”
“……是。”我跟他这么说,就见到他傻呵呵的也笑了起来。
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其实早该想起,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问出口了,我问黑鳞:“你有名字吗?”
黑鳞摇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你想叫什么?”他不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没理由给他起名字。
黑鳞有点茫然的抓了抓车把手,然后他左右看看,忽然指了指我们家屋后的连绵青山,“那个,叫那个。”
“山,青山?”我说。
“青山!”他用沙哑的声音决定了自己的名字。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