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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kongwei"></div><div class="ad250left"><script>ads_yuedu_txt();</script></div> 钱云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那个人,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疯狂嗜血的弧度,看着有些吓人,更多的却是让人看着难过的深情和脆弱。
钱云倒是清楚的,这一世的朱照虽然坐在了那个天下之尊的位置上,但是他的身边依旧没有什么亲近的人,甚是连个说闲话的人都没有。他的母亲宛贵妃在先皇病逝后就一直郁郁寡欢,而今贵为太后身子却是不大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对朱照也爱理不理,每天望着门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什么人来,那双眸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儿子,她像是陷入了某种执念,只是那个人不来将她眼睛里的光亮和生气都一并带走了,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朱照总是在难过的时候会来到太后的寝宫,在这里他可以什么都不用管,说自己想说的话,那些不能和任何人启齿的,那些藏在心里的决定,他总是倒豆子的全部倒给太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只是因为明白母亲现在已经没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听自己过得这么艰难,会不会发善心多看一眼自己这个儿子?他真的太孤单了,那个时候他压根不在乎什么皇位和皇权,他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爹娘能够多看看自己多喝自己说说话,只要像个寻常人家一家三口就成,他一直觉得这个愿望真是小的如针孔,却不想这一辈子都未实现过,当真是讽刺的紧,更深的却是让人绝望。
钱云看着钱秀被太监给带了下去,她本来想跟着出去,可是看到这样颓败的朱照心里一阵难过,既然认定了他,哪怕只是前世的一些记忆都变得和她有关起来。她走到他身后,想要拥着他,可是不过是她的妄想,她们之间隔了那么远的时间,一切都再无可能。
只是他的喉头滚动,好一阵才开口说道:“阿云,是你在我身边吗?为什么我好像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你现在应该过得好把?远离了那个被欺压的地方,睡在你娘的身边,这一辈子你太难,是我的错,嘴里说着爱你却因为那些没用的脾气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如果可以我真想时间能够倒流,这样你就不用遭受那样的罪了,我也不用陷入对你的思念中,哪怕那个时候你依旧不爱我,眼睛里依然没有我的身影我也甘愿,我只想你能在我的身边。如果这一切都能够重新来过该多好?我真的悔不当初。罢了,我真是糊涂了,你现在应该是去重新投胎为人了,我一个人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呢?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已经很久没去看过母亲了,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好点没。”
他站起身,快步走出寝宫,心腹太监要跟着,被他给挥手拦下了,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是他的心里最好受的时候,他不希望有人打扰到自己,这唯一的清净之地,其实他们母子俩的心中间隔着千二百版的远,也许已经变得不亲了,可是毕竟骨子里流着一样的骨血,哪怕就是再旁边坐一会儿都能觉得心安。
透着贵气的慈宁宫里没有半点人气,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药味,曾经父皇最为宠爱的宛贵妃如今像是个药罐子一般,只能躺在床上,也许她只是等着她最爱的那个人来接她走,自己这个儿子在她的眼里向来算不得什么,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是他自己看得重放不下,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两个人更像是被老天报复了的一堆母子,最为亲近的关系,谁曾想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钱云看着他坐在床边抓着太后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母后,您好些了吗?外面的天色正好,您不能整天都躺在床上,也该出去晒晒太阳,您现在是后宫里最为尊贵的人,怎么能避而不见呢?”
朱照其实没指望母亲能理自己一句,这么久了,她一直是这样,让他觉得挫败又无奈,而此时片刻的安静后,他地笑一声,开口说道:“您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钱云吗?我总觉得她就在我的身边,我这一辈子总是渴望着你们能用真心待我,可是一个一个的全都将我推开,就连我最喜欢的女人也是这么对我。在晋州城的那年,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好不容易有了正经的理由可以让她永远的待在我身边,明明可以强取豪夺,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将她迁过来就成,可是我居然没有,我心里那点可笑的自尊想让她自己求过来,可惜,我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她,更加明白的是她的眼里不会有我,更不会来求我,更何谈将我放在心上呢?我这么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一直等到现在,我终于决定放下自己的脸面,亲自去找她,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呢?我等到的不过是她被钦州的程家给逼死了,我那么珍视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别人给害死了,我心里的难过,母后您能懂吗?我觉得整片天都要塌了,这么多年,我拿夺天下来麻痹我自己,终于不再想她了,可是现在我就像在还债一样,什么都没有拥有过,哪怕只有一时半刻都没有,可是却要遭受这样的罪,这到底是什么道理?为什么我还是不能理直气壮的就这么放下?”
太后的眼睛眨了眨,却什么都没有说,在她的心里自己就算知道亏欠这个孩子良多,可是早已经没有力气去补偿他,因为她的全部力气都给了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了,爱人是最为耗损精力的事情,而她却连自己身上的这块肉都没有办法好好的对待,因为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顾及他的心里到底再想些什么了。
这段时间他的所有为何抱怨她都听在心里,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他的这些难过就算是自己想要补救也早已经来不及。也许这样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一定全部是坏处,能让他更加坚强,不会被任何事情打败这也是最好的了,只是人们都是看不通透的,因为得不到所以更加苛求,她这一辈子就希望他变成这个样子,也许这也是随了她的心愿了。
她转头的时候看到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一脸哀伤地看着儿子,她先是一惊,继而又忍不住高兴起来,这是不是说明她可以下去去见自己想念了许久的人了。她的这一生亏欠了很多人,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儿子,可是她也没有办法,也许是因为她从骨子里就是个自私到极致的人,只能先顾得了自己,而身后的那些人她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在意了。
朱照见母亲依旧不搭理自己,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对我好,可是谁让我是你的儿子呢?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当你是我最亲的人,所以你不要多想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就当是可怜我多陪陪我这个从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安稳的儿子把。”
钱云见朱照要离开,她也想去看看现在的钱家到底是何等的气派,刚准备走,只听到身后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声音响起,软弱无力却又带着些欣喜:“你不是人,你能告诉我皇上在哪里吗?他在下面过的好吗?我很想他,他说过到时候会来接我走的,我等到现在了为什么他还不来?他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当初说好的事情?他不能这样,我不能接受,你既然能在宫廷里来去自如,你肯定也能见到他,你帮我去问问他,他什么时候能来找我,好不好?”
钱云蓦地僵硬住,她没想到这位太后娘娘居然能看到自己,她转身的刹那间心底里用起来的是一阵一阵对朱照的同情和可怜,这是一个多么失败的母亲,活了一辈子到最后惦念的不是眼前的儿子而是一个死去的人,就算再怎么深的感情也不能不顾啊。
钱云踌躇一会儿,硬声说道:“你的儿子方才就站在你的身边,你知道他又渴望你能关心一下他吗?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的看他两眼,你能看得到我,但是我不过是一抹暂时出现在这里的幽魂,我并不是鬼,我不知道你的皇上现在在哪里。你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个死人身上,对活着的人却不闻不问,你这样的母亲不觉得自己狠残忍吗?他就是被你硬生生逼成这样的,你毁了他一辈子。”
太后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又哭又笑道:“你知道什么?谁说我心里没装着他?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没用了,我注定对他要有所亏欠,并不是我能挽回来的,所以就这样把,让他一直恨着我,这样才能更有力气去面对将来不可预料的事情。我当初和他的父皇说,他适合做帝王,他的父亲也这样说,可是最后这个皇位还是落在了别人的手上。他的父皇本来是想把皇位传给他的,可是那个时候他的羽翼未丰满,所以只能压下来,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成功了。我们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多深,你是不会明白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用两只眼睛就能看明白的,拥有什么失去什么,都得从自己的心上来看,这样才能看的最透彻,你所见到的不过是表面的东西,所以孩子你没有什么资格来在这里为他鸣不平,我们的儿子,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疼爱他。我们只是错失了能够好好坐下来说话的机会,等我意识到错误的时候,整个事情已经变得没有办法掌控了。”
钱云张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也许是这样,她真的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东西,就像现在就能看出来,那一世的宛贵妃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眼光更多的像是在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赎罪,她在这里说什么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对于未来再无可能改变什么,所以说到不如不说。
“谁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其实在看来很没什么意思,没人看得出你在里面有多么的委屈,我看到的只是你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竟然残忍到这个地步。对不住我还有别的事去忙,你想要的答案不如自己去找,我并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也与我无关。”
太后看着钱云就这样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了,她垂着头低低地笑起来,连一个外人的偶知道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她确实是个失败的母亲,换做旁人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争气心里早跟着乐开花了,可是现在呢?她对他好不容易换来的成功只有漠然,甚至连一句最为暖心的劝慰和称赞的话都没有,她这样的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就算心里悔悟也已经为时已晚了啊,能怎么办呢?这个世界上最为残忍的事情就是等你想明白的时候,你眼前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不会给你任何的准备,只能麻木茫然的接受,因为除了这样做,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连伸出手去拥抱一下对面的人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拉近这么多年疏远后的距离。
其实从她自己心里都觉得不大可能了,也许是人老了,身体太过不好之后就能发现自己所能承受的东西越发稀少起来,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可是对于死亡这种东西,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能够预料到的感觉,也许很快,也许还能在这个世上缠绵一阵。这一辈子,她活的看似舒适张扬,可是再她看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活得很累,不能想一个寻常的女人只守着心里装着自己的男人,不管有多少感情,都不得不忍痛看着他去别的女人那里。
后宫生活中,这一点对于女人来说虽说是本该如此,可是再她看来还是有那么点失落,毕竟自己从小的时候就想着自己这辈子一定要找个爹一样的男人,心里只装得下娘,一起过快活的日子。
可是不管想的再怎么美好,总是敌不过现实的可怕,她爱上的男人终究是一个无法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她何尝不曾动摇委屈过?可是终是敌不过自己对他的情深,人一旦有了不舍就只能妥协,所以妥协之后应该承担的东西就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下去,不管多么的难过,都只能是这样了,因为一切都抵不过一个爱字。谁让她的心里装着这个人,从一开始到结束都再无更改的可能。
他们大抵都是有执念的人,太过深刻以至于看不到身边的人,等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既然那个女子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么她就继续躺在床上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他还是回来的,他曾经说过这辈子最丢不下的人就是自己,所以她知道他会来,只是希望他能再快一点,因为没有他的日子她活得真的很煎熬。
钱云快步走出慈宁宫,看着外面的蓝天悠悠地吐了口气,四处环顾一圈后,心里不过想了下钱秀她很快就出现在钱家新的府邸中,这一切想来都是从自己和外公身上搜刮来的东西,不然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皇亲国戚哪里来的底气能住着这般奢侈的宅子。
此时整座院子黯然无光,就像是失去了生机,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偶尔路过两个下人,脸上的神色紧绷,好像有人在追着他们要命似得,这座院子里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径直往前面走,脚下的路上都雕刻着花纹,让人怎么能看不出这里的人家是多么的富硕,只是不管再怎么富贵也终究是从别人的腰包里偷来的,现在也是时候该吐出来了。越往里面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紧张和痛快就更深几分,她的嘴角已经情不自禁地上扬,连脚下的步伐都显得轻快起来。
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钱家人日子过得是如何的舒坦,借着这些没了良心拿来的银子老天怎么也没让他们经受个什么枯病折磨?虽说现在更为痛快,但是人总是愿意多看几分他们受折磨的样子。
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惊慌失措又哭泣,听着是钱秀的声音,还有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用说也知道这个道声音是来自钱浩的。踏过门槛,走进宽敞奢华的屋子里,钱家的人都在,坐在上首的是面容威严,攒着眉头的钱老太太,钱浩在一旁站着两手紧攥成拳,咬牙切齿又气急败坏。
“我真是没想到,那个死丫头死了还不消停,她是非得让咱们钱家毁了才甘心吗?我可说将她打发出去,着天下倒是太平了,谁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真恨不得……”
钱老太太皱眉说道:“得了,你现在说这些又什么用?还是想想法子该怎么应对把。皇上这一次想来是铁了心的要办咱们家了,若是落得个丢财产尚算好,总有机会东山再起,若是要我们这一家老小的命怕是难熬了。阿秀从宫里回来,皇上的意思是什么?”
钱秀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抽抽噎噎的哭泣个不停,她心里委屈的很,钱家这辈子的富贵荣华都是自己拼回来的,而家里的人却不能看在她这么委屈的份上帮她讨个公道,人生就是这样,想要在别人的权势下讨得生存简直难如登天。
“皇上说让爹爹好好想想这几年自己做的事情,还让他想着对钱云到底有没有愧疚,也和我说别让咱们家的人动什么歪念头,不然怕是连活命都难了。”
钱老太太的眉头皱得越发深,看着眼前的一片富贵,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报应,这一切看着都是自己的,却拥有不了多场时间就得给人家还回去,终归不是属于自己的。当初我就和你们说过,就算钱云再怎么不讨喜她总归是钱家的孩子,没什么道理去那么对待他,可是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看不进去,好像是我在费尽心思害你们一样,如今可是吃到苦头了,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谁也别怨,只能等着看老天是怎么安排的罢。”
如意娘站起身不满道:“您这是让我们坐着等死?阿秀,你从皇上那里真的听到的是再无更改的可能吗?就算我们将所有的家财都上缴都不成吗?”
钱秀此时更加委屈不已:“他明摆着就是要给钱云讨一个公道,肯定看不得我们好,就算将这些东西全都交上去也消不掉他心里的火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现在眼睛里根本容不下我这个人,娘,我也好委屈,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敌不过一个死人,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钱浩此时也是心烦意乱,无奈地摇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是想着怎么才能活下来最为要紧。前段时间我从一个从钦州来的人那里听说,程家人全都被杀了没一个活口,当中的缘由,现在我才想明白了。皇上这一次并不是吓唬我们,他收拾程家的手段,想来是要原封不动的用在我们身上的,所以这一次可能真的是我们钱家的气数尽了。这里是京城,想来你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在盯着我们了,皇上要我想,那我也只能去向那些我并不想记起来的东西罢。”
他知道,这不过是皇上想要将他们彻底除掉的一个借口而已。生死多么可贵,也只在那个人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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