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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忧国忧民卢尚书

作者:河边钓鱼翁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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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洛阳城上空像被点亮了上万支明晃晃的火把,将整座洛阳城烧得透亮一片。

    在这闷热的天气里,洛阳的街道却仍然熙熙攘攘,驴声一片。

    洛阳横跨洛水两岸,宏制略比西汉帝都长安小,却依然是整个大汉最繁盛的大型城池,其城布列方正平直,像用一条巨大的墨线弹过。

    威猛严肃的皇宫之外,散落着不少民居和商铺,在洛阳南北两宫的高大城垣下,皇室帝胄、达官显贵、平民百姓,不同身份的人彼此穿梭不息,宫车驷马,驴骡板车错毂(gu)并行,让帝都成为一锅大杂烩。

    从南宫出来,尚书卢植一直心不在焉,摇晃的轓车偏使人愈加地昏昏欲睡,撑开的皂盖投下浓重的阴影,严严实实地罩住他的脸。

    轓车必要经过洛阳城的最繁华街道,一路上见得那交错更生的道路两旁演绎着众生百态,高官权要登上华盖轓车,各自虚以为蛇地作揖寒暄,拿捏着与身份相符的礼仪制度。

    而在街角陋巷里却蹲着衣衫褴褛的乞丐,满是泥垢的脸上没有轮廓,黑漆漆的眼里冒着饥饿的青光。

    偶尔有乞丐试探着走到车前,小心翼翼地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车夫将预先准备好的铜钱抛出去,铜钱有的被乞丐接住,有的洒落一地,四周的乞丐见后,一拥而上,瞬间扑得尘埃滚滚。

    四周人群纷纷避让,挥衣咒骂,然而乞丐们却不管不顾,依然哄抢,可是粥多僧少,没抢到的,有时会和同是乞丐人争夺,甚至大打出手,卢植闷闷不乐的摇摇头,轓车粼粼地径直前驶。

    繁华似锦的洛阳城在光灿灿的帝都风光后,其实隐藏着令人惊骇的悲痛。

    自从黄巾之乱以来,中原残破,白骨堆山,饿殍遍野,许多百姓失去产业,大量涌入洛阳,这些流民大多没有生计,不得不以乞讨为生。

    掌管京畿的河南尹是太原王氏的王允,此人倒是有大才,想以料民之法清查洛阳城的流民,将他们遣返原籍。

    但这些人的家乡都毁于战火,若要他们复业,不免要朝廷开库赈灾,想想那个卖官鬻爵的陛下,王允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想从刘宏那里拿到一文钱,简直比登天还难,久而久之不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闹事,也就听之任之。

    轓车往右一拐,进入了一道巷陌中,那争闹的喧嚣虽然已经听不见,但卢植的心却没有卸下负累,想想国步维艰,生民流徙,那沉重便如叠加的巨石,压得身体往下沉坠。

    今天本该是五日一举行的朝会,可待百官齐聚南宫,内侍黄门却出来宣旨说朝会取消,皇帝已有一个月没有朝见群臣了,宫里传出的消息是皇帝龙体欠安。

    卢植无奈的叹息,目下内有十常侍操权,祸害忠良,党锢余波尤烈,外有叛乱不休,山河破碎,在此内忧外患之际,青宫却虚悬多年。

    皇帝一直在两位皇子间摇摆不定,致使两宫各竖其党,倘若一朝山河归海,麋鹿归林,那山呼海啸的不测灾难也会倾塌整个帝国。

    虑及国事,卢植越发忧心忡忡,如今朝政污秽腐烂,他虽满心的焦虑,却没有擎天之术,可叹忧国者缄默沉沦,卖国者青云直上,世间颠倒尽皆如此荒唐。

    轓车在一座府门前停止,卢植扶着车夫的手下了车,才进来了二门,已有奴仆迎出来回话:“大人,有客来访”

    哦,是谁?”

    “自称是主家的学生。”

    卢植立刻明白了,他匆匆赶去内堂换下朝服,换一身常服,这才前往堂屋,他先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朝里边望去了一眼。

    来人规规矩矩坐在南面,显得极为谦卑,明丽的阳光在他的额头漂浮,微微勾勒出他清晰如刻的轮廓,样子没变,包括那双即将垂肩的双耳。

    卢植微微一叹,轻笑道:“玄德久等了!”

    刘备一惊,转脸瞧见卢植跨步进门,他慌忙起身慢步向前,恭敬地深深作揖。

    卢植将他扶起,示意他落在:“算起来,咱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是,自从黄巾之乱后,我与恩师就隔绝两方,却常常想起老师的教诲”刘备谆谆地说,

    卢植道:“你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知道你曾率领义军征讨黄巾,立过战功,我在尚书台看过州郡呈递来的功劳薄,见过你的名字。”

    刘备喟然一叹:“惭愧,学生的战功与老师相比,简直微不足道,而今学生白身一介,进不能剿贼建功,退不能保境安民!”

    刘备的事卢植多少知道一点,知道他不堪受辱,鞭挞督邮,随后挂印弃官,忘命奔逃,将这官位功名丢得干干净净。

    “你从北方而来,可知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卢植不喜欢这种压抑的局面,弹了弹衣袂上的灰尘,和刘备唠起家常,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刘备沉默了一会,安静的说:“我从幽州一路南下,途径邯郸的时候,倒是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哦,说来听听”

    “在上党出现了三个陌路草莽,被上党一带的百姓称为“上党三虎””

    卢植顿时来了兴趣,示意刘备继续说下去。

    于是刘备便把楚枫枪挑张洪,血洗涅县的事说给卢植听,只是他知道的都是道听途说,真实的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卢植呷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王家有不少人在朝中担任要职,多多少少能听到一点风声,据说是王家公子王珣将一镇的百姓误认为是反贼。”

    “一个据说,一个误认,道尽了人世间多少奸险!”刘备喟叹道。

    卢植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当下说道:“这次我叫你来,一是为修束脩之情;二则为而今周边不宁,朝廷再征募良将之旨,我知你曾有平叛功业,我有意……”

    还没等卢植把话说完,就有奴仆走到门口,看着里面的卢植不说话。

    卢植府门极严,如果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奴仆是不会轻易来打扰他的,当下收起未说完的说,问道:“什么事?”

    奴仆急忙作揖:“主家,宫里来人了,说是来宣旨的!”

    卢植哪敢怠慢,急忙起身,道了一声玄德稍坐,旋即快步朝正堂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稍微有点困倦的刘备突然听见一连串爽朗的笑声,惊得他急忙坐直身子,静候发出笑声的主人。

    “玄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即将出征河西,讨伐南下的羌人,你的机会来了!”卢植一踏进门,就一脸笑意的看着刘备,只是笑脸的眉梢上,羁绊着许多哀愁。

    卢植脸上虽有笑容,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的弟子终于有了进仕的机会,忧的是东羌南下,不知又要有多少百姓遭殃。

    “老师,你不觉得奇怪吗?如今东宫未定,此刻派老师出征是何意?再说,平叛之事这多人可以去,为什么偏偏挑了老师?”

    卢植眯着眼睛,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如何不知,张让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都想我死,只要我离开洛阳,他又要为非作歹了!”

    刘备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谕旨一下,此事基本已成定局,他抬头看着卢植,安静的说:“老师,此次征召的是那路兵马?”

    “黑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