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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的渭水红紫如浆,水面上泡得白胀的尸体沉沉浮浮,像一截截被捣烂的榉木条。
半空中落单的老鸹盘桓低回,森黑的翅膀刮破天空,于是,半边天空都在流血。
见汉军战败,沙末汉率领羌军狂追不舍,当他追进山谷的时候,只见满地的鼓吹、戈矛、甲胄、锣鼓等军中用具,羌族士兵们喜滋滋地收拾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将军,”副将劝道:“夏育久经战阵,狡猾多端,抛弃辎重甲胄,恐怕有诈,而且前面道路狭窄,草木幽深,万一有伏兵,我们就全军覆没,不如先派探马查看一番,在做计较。”
沙末汉扬扬马鞭,不屑道:“怎么?羌族的勇士胆怯了?夏育率领一群乌合之众,本想护送汉人去雍州,见我大军追来,吓得转身就跑,哪里会有什么诈?你如果胆怯,就率步兵在后,我自率骑兵追击。”
副将阿贵摇头道:“俄何烧戈将军派我辅佐将军,就是知道将军勇悍有余,却容易冲动,请将军三思。”
沙末汉长笑道:“阵前悍勇,总强于胆怯,你不必说了。”
他转身吩咐亲卫:“快去传令,随我来”
说着纵马挺矛,向龙盘山腹地奔去,七千羌骑紧随其后,席卷进了龙盘山。
龙盘山中一片静谧,夕阳照在龙盘山之上,铺上了一层金光,到处是一片自然祥和的气氛。
沙末汉开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想下令回师,又怕三军耻笑,再一想,夏育只有两千人,就算有诡计,也未必能占多大便宜。
瞬息之间,沙末汉已有计较:“阿贵,令你率两千骑兵追击,我自率五千骑兵殿后,就算有伏兵,你我首尾呼应,量他也占不到便宜。”
阿贵想想,觉得此计可行,当下一挥马槊,分出两千骑兵追击夏育,待前锋走了将近两里后,沙末汉这才率领主力大军压上。
渐渐地,阿贵的前锋部渐渐逼近夏育后军,当下大喜:“汉将哪里走?”
“速撤!”夏育纵马挺矛,走在大军最后,见到羌兵追来,也不答话,拨马便走。
阿贵喜出望外,手中弯刀一挥,喝令追赶:“三军奋力追赶,活捉夏育!”
“阻拦追兵,保护将军!”眼看着羌人狂风一般席卷而来,带队的什长一声吆喝,提着手中长矛,指挥士卒拦截追兵。
阿贵一马当先,手中弯刀一招力劈华山,奔着最前面的什长兜头劈下,什长慌忙挥矛迎接,一声脆响,长矛折断,弯刀余势未衰,带着风声向下将什长的脑袋开了瓢。
“哈哈,萤火之光安敢与日月争辉。”
阿贵连声呼喝,手中弯刀快如闪电,连斩数名士卒,其他人为之胆寒,求生的潜意识使得他们纷纷后退。
吕强看着山道中呼啸而过羌人,扭头询问楚枫:“楚将军,为何不下令出击?”
楚枫摇摇头:“此部为敌方前锋,后军尚未出现,如果贸然出击,敌方主力将会停止追击,改换行军路线,那么这场伏击战将没有任何意义。”
吕强嘿嘿一笑:“楚将军果然用兵如神。”
“吕大人过誉了,这只是寻常谋略,实战之时瞬息万变,为主将者,必要审时度势。”楚枫谦逊一笑,其实这些都是卢植教的。
他曾说:两军对阵,日暮设伏为最佳,天色昏黄,伏兵不易察觉,此其一;放过前锋通过,等主力来到时在下令伏击,此其二;若在绝涧设伏,须得在此险恶之处有不得不争的目标,方能诱敌深入,此其三。
如今他三占其二,羌军在劫难逃。
龙盘山腹地,沙末汉率领大军一路逶迤向前,沿路遇到掉队的汉军,一律下令格杀,他见前锋没有遭遇伏击,心中的那丝忧虑逐渐烟消云散。
就在他准备下令大军全线追击时,山涧突然鼓声大振,数不清的旌旗从山中升起。
紧接着,山上如梦幻一般涌起了大队汉军,每个人都手挽强弩,沙末汉心里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急忙喝令大军撤退。
忽而一通鼓响,呐喊声响彻天地,滚木、火箭呼啸而下,羌军慌不择路,想要退出去,可道路崎岖,只有一线之距,前军向往后撤,混乱的后军却堵在背后,前后相扰,竟半步也挪不动。
整支羌兵被封死在龙盘山内,成了汉军的瓮中之鳖。
霎时,成千上万的伏军站了起来,凌厉冰冷的刀光割断了摔在山坳间的阳光,弓弦嘈嘈急如雨,乱箭飞虻从天降。
许多羌兵遮挡不住,或被乱箭射成筛子,或被檑木砸得头颅迸裂,脑浆四溢。
一时之间,哀嚎声、惨叫声连成一片,呼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一番箭雨檑木过后,汉军伏兵见羌军士气大跌,锐气已堕,纷纷摇旗呐喊,擂鼓震慑,山谷两侧鼓角齐鸣,战鼓喧天,惊得谷中羌兵惶惶如丧家之犬。
沙末汉的贴身侍卫反应极快,盾牌手瞬间将他围住。
沙末汉强压住心中的惊慌,大吼道:“不要慌,后退变前队,退出山谷。”
可是楚枫那里会给他机会,当下铁枪一招,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随着楚枫一声令下,在山谷上整装待戈的汉军纷纷怒吼着冲下山去,夏育听得后方喊杀大举,鼓声大振,犹如摧天裂地,岳撼山崩,顿时调转马头,喝令大军堵住出口,合围羌兵。
霎时间,喊杀声、叫喊声、哀嚎声充斥着往日静谧的山谷,羌兵一触即溃,汉军如狼似虎,森林一样的长矛乱搠,雪花一样的刀枪乱舞。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羌兵被汉军杀得伤亡枕藉、尸横遍野。
阿贵见后军被围,急忙率前军准备回援,忽然一通鼓响,自道路两侧的松林中瞬间杀出了五百人。
阿贵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伏兵尽皆一身纯黑色铠甲,细密相连的鳞甲片片紧合,黑亮的兜鍪罩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盔上斜竖一支白翎,一阵朔风吹拂,白翎整齐如浪潮起伏。
一员汉将步行出列,长枪一指:“吾乃大汉羽林左校魏辉,无谋羌将,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他的话音刚落,羽林军士卒纷纷拔刀,抽刀迅速,整齐划一,怎一个利落了得。
阿贵心急如焚,急忙喝令大军掩杀,羌人像狂躁的洪水,呐喊着冲向敌阵,而羽林军战阵却安静如山岳,似乎是承受海浪冲击的坚毅岩石,在默然无声间历经艰苦的磨砺。
看到席卷而来的羌骑,魏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当下长枪一招:“放!”
“咻咻咻”
狭窄通道,箭矢如雨,锋利的箭镞瞬间撕破了羌军的防御,中箭的羌兵纷纷坠地,被后续而来的铁蹄洪流踏成了肉泥。
当第一小队弩箭射完,立刻退后装弩,第二队迅速起开开弓,后面的第三小队又在积极准备,如此周而复始,待三轮弓弩射毕,阿贵的两千骑兵已损失大半。
眼看就要临阵,阿贵一阵大喜。
忽而,天地间豁然出现一片戟林,这让冲锋在前的羌人有些措不及防,纷纷勒马提绺,企图止住战马,但在全力冲刺之下,除非沙场老将,一般人想要在这么短的距离勒马驻足,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顷刻之间,羌人军阵人仰马翻,被刺穿了颈部的战马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被摔下了战马的士卒则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奔驰在队伍最前面的羌兵纷纷中了大戟,马嘶鸣着站立而起,纷纷将马上的羌族骑兵掀翻在地,或被后面的战马踏为肉泥,或者被结成刀阵的羽林军剁为肉泥。
这股汉军的战斗力之强悍,让阿贵吓得冷汗直冒,心知没有胜算,勒马准备退走。
魏辉冷笑一声,将长枪丢给身边士卒,取下强弓,双臂奋力一伸,那弓竟自拉开,箭在手指尖轻轻颤抖,他瞄准阿贵,凝气深沉。
雕翎箭“咻”的一声离弦而出,只听见空气被撕破的碎裂声,刹那间光芒刺眼,“噗嗤”一声,正好射穿阿贵的咽喉,当下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登时栽倒在地。
主将战死,余下羌兵士气全无,再加上汉军如狼似虎,凶悍无比,当下纷纷丢下弯刀,跪地投降。
魏辉看着磕头如捣蒜的羌兵,冷声下令:“杀,一个不留!”
随着魏辉一声令下,羽林郎蜂拥而上,举刀便剁,挥枪便搠,顿时杀得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期间有不少羌兵企图反抗,随后便被一拥而上的羽林郎乱刀剁为肉泥,破碎的内脏散落一地,潺潺的鲜血汇聚成流。
主战场上,随着最后一个试图抵抗的羌兵被乱刀砍杀,喊杀声消失了,渭河之水哗哗地奔流着,人与马匹的鲜血将绿油油的山涧草地染成暗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汉军士兵们在战场上逐一搜索,翻动尸体,若还有喘息的或者装死的,就一刀搠死。
在更远的高丘上,楚枫把铁枪插在地上,沙末汉的人头高高悬起,他背靠巨石,目视前方,默不作声。
夕阳映衬之下,他硕长的身影宛若战胜,只是脸上沾满血污,无法分辨他的表情如何。
吕强回过头来:“这次遭遇战战果颇丰,恭喜楚将军了。”
楚枫头也不回:“这次头功应该给夏育!”
“哦?”吕强好奇道:“为什么?”
楚枫咧嘴一笑:“夏育是此次诱敌的重要一环,吕大人想想看,如果羌人遇到一个陌生的汉将,他们还会挥军来追吗?”
“还望吕大人笔下留情,多给忠臣一些机会”楚枫又补了一句。
吕强知道,楚枫这是给夏育邀功,当年夏育受田晏牵连,被削去官职,现今凉州羌族叛乱,朝廷又启用夏育,封其为护羌校尉,他算起来还是戴罪之身。
吕强从来没有遇到过将战功送给他人的将领,楚枫是第一个,当下微微一笑:“可以,敢问将军,下一步该怎么办?”
楚枫拔出长枪,目视西方:“驰援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