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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于是再次感谢了天雪仙子的相助。
来到滕周山下,只见整座滕周山上冲起无数浓烟,山上一座钢铁雄城,有无数工匠出入。其中打铁、敲击、锤锻、锯木之声不绝于耳,叮叮当当传得极远。
山脚之下,看到许多流牛木马,符纸木人,或者挖矿,或者伐木,或者运输,或者烧火,密密麻麻多达数万,顺着山道自动上下,全都自行工作,互不干扰,井然有序。
随着天雪仙子进入滕周山上的铁铸城池,街道两旁的店铺里,各种各样的木偶、傀儡工匠,更是数不胜数。
裁缝匠,打铁匠,陶匠,木匠,建筑匠,泥水工,银匠,绣花匠……林林总总,果然千百种职业工匠,在此都能见到。
而据天雪仙子介绍,这整个滕周铁城里,足有各类工匠、工人傀儡数十万之众,每个工匠傀儡的工作内容都不一样,彼此各司其职,各展其长,为天庭众神制造各种器皿用具。
每一个工匠傀儡,虽然只是施了神术的木偶器械,但其工艺造诣若是放到人间,绝对都能称得上大师级的水准。
而这数十万工匠傀儡,则又由百工之神和他的数百弟子制造。百工之神只需要一个神念,就可以号令数十万工匠傀儡,作出精细到毫发的动作,完成极其复杂的工作,这份神力,简直是匪夷所思。
李彦在人间的时候,很少听说古代有百工之神的传说,好奇之下,又问了天雪仙子一番。
天雪仙子便笑道:“人间传说里,确实没有明确的百工之神的传说。事实上如果追本溯源,真正的百工之神应该是共工。共,有大之意,工,指匠人。共工,就是大匠、巨匠的意思。当然,共工又是四大凶神之一,后人只记得他的洪水厉害,反倒忘却了他在工匠方面的才能。”
“至于如今我们去见的百工之神,不是共工,而是他的后裔弟子鲁班。鲁班在人间是能工巧匠的化身,是建筑鼻祖土木工匠祖师,更是掌管千百行业工匠的神明。”
李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鲁班祖师,后来竟然封神,成为了百工之神。
来到神殿之外,万界专车就停住了。由于天庭法则限制,李彦不能下车,就只能拜托天雪仙子代为参拜了。
天雪仙子拿着瑶台玉桂,进入神殿拜见了百工之神,并且转述了李彦的请求。
大约一刻钟后,天雪仙子空着手走了出来。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模样朴实,肤色黝黑如炭的童子。
天雪仙子介绍说,这人是百工之神的弟子,专门代百工之神传话来的。
这个名为“妙巅”的弟子,递给了李彦几道神符,说:“这是师尊看在仙子的瑶台玉桂面子上,给你的几道神符。”
然后他又介绍说:“第一道符,名为‘匠神眼’,可令人目力大增,匠力提升。将它焚为灰烬服用,视力大增,视毫毛如见象腿;且任何工艺工序,过目不忘,用之即熟。有了它,则金银匠术,如有神助。”
“第二道符,名为‘控金术’,可令人拥有妙到毫巅的技术秘术。顾名思义,这门法术具有根据念头,控制金属变化、为其塑形的神力。有了它,无论多么繁复、困难的花纹、图案、造型,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完成,足以笑傲人间无数工匠。”
最后他又拿出一盏小小的火灯,说:“这里一盏心神火,也是师尊赠你的。它可以随心意控制,可放大到一座房屋大小,也可缩为一缕火线,极为灵敏自如。用它煅烧任何金属矿物,都能令金属物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心神火一烧,金银的质地、韧度、弹性、光度等属性均远超凡物,可常年光洁如新,不易折断、变色、陈旧。”
最后,他又交待了这些宝物的使用方法,就转身离去了。
李彦在车中行礼致谢,然后决定回到人间后,一定要给百工之神塑一座神像供奉。
天雪仙子也上了专车,与李彦一同返回人间。在路上,她告诉李彦,百工之神有四大高徒,名字分别为妙巅、登峰、天工、神化,分别对应妙到毫巅、登峰造极、巧夺天工、出神入化等四大匠术阶段。妙巅是四大高徒中最末的,但技术极为精细神妙,足以帮助东彦珠宝技术水平脱胎换骨。
回到天蓝星,李彦赶到了广洲。在广洲的东彦珠宝工厂里,李彦找到了父亲。
那时是傍晚五六点,工厂里的工匠师傅和员工,都已经下班了,只有李元东一人还在车间里。
但那时他趴在桌上,脸上压着一堆设计图,竟然已经睡着了。
在灯光的照射下,李彦发现父亲头上缕缕银丝闪现,那白发似乎又增加了不少。看来这一次的展销会,确实给了他很多压力啊。
李彦在父亲身后站了好一会儿,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看他睡得那么香甜,心中无声地叹息一声。
他好久没有放松地睡过一觉了吧?
李彦不敢叫醒他,偷偷拿来一件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从后面看去,父亲的背影似乎比任何一个时候都瘦小、苍老。而李彦的身影落在他身上,却显得无比的高大魁梧。
这个在自己心里一直顶天立地,独自扛了几十年生活风霜困苦的男人,真的老了啊。
李彦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少年时,这个男人在那间陈旧、灰暗的银作坊里,对着灼目的火光,迎着重重热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敲打,雕刻,琢磨,变戏法般地完成一个个如艺术品般的首饰,然后在客人满意的笑容和赞誉中,获得长久的精神满足。
每到这个时候,年幼的李彦,都对父亲充满了童稚的惊叹和崇敬。他真是这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只是这么多年来,岁月的霜尘,已经白了他的发。长年的火气烤灼,苍老了他的皮肤。日夜闪耀喷射的火光,也早已花了他的眼,伤了他的视神经。
他真的老了。
李彦在父亲背后无声地站了不知多久,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去给他沏了一壶茶。他把妙巅给的匠神眼、控金术两道神符烧了,然后将符灰全扫进茶杯里,又斟满了茶水。
轻轻一搅拌茶水,那些黑色的符灰瞬间在水中消失,水面上似有无数金色符文变幻漾动,转眼又恢复了原状。
那杯茶,就像刚刚倒进去的一样,所有的杂质都不见了。
李彦拿着那杯茶,轻轻放在父亲睡着的桌面旁。然后他又拿出那盏心神火。将油灯一样的灯盏往下一倒,那一朵微红的火焰,就像一片小云、一朵棉花般,轻轻悠悠地飘转,缓缓落在李元东的后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