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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利于骑兵奔驰,以骑践步,无往不利。
而丛林山丘利于步兵作战,长枪劲弩,所向披靡。
吴锋步步算计,调动敌军,而后祭出底牌,正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步骑配合,万众辟易。
正如他所说,叶落凉的智能,只足以被他如弹珠一般玩弄在掌心。
有鬼神之勇的森可成拍起胯下巨大的水獭,手提长枪,长驱杀进敌阵。
而安碧如麾下的骑兵队被强弩射击,马匹惊恐,纷纷纵出密林,撞得尘烟四溅。不时有骏马因为撞倒巨木而跌倒,被追上去的神堂健儿连人带马一起斩杀。
而且,惊慌的奔马掉转头奔驰,正好与被冲得散乱的天子峰步兵队纠缠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这正是吴锋想要的效果。
“镇静!镇静!”
叶落凉气沉丹田,运足真气大声呼啸,试图安抚震动的军心。
但被友军的骑兵来回践踏之下,怎样的精兵也难以维持住秩序和冷静。
战场之上,杀死士兵最多的往往是近在咫尺的自己人。一旦阵势混乱,自相残杀造成的损失将会高于敌军所杀数倍。
河岸处,渐渐已经有天子峰战士被挤迫而坠入水中,由于身披重甲,转眼便被湍急的流水冲得无影无踪。
叶落凉一双虎目凝注向森可成这曾经的同僚。
两人过去虽然不是挚友,却也有几分交情。
“森可成,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叶落凉断喝道。
“你生在汉中,长在汉中,却随敌人来侵犯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
森可成一袭冰蓝色战甲,神色冷峻非凡,眸光如铁。
“先门主之恩不可忘。”
“何其愚也!”叶落凉无力安抚军心,只能以言语游说作为神堂先锋的森可成,试图削减其锐气,为自己重整阵势换取时间。
“先门主这样的人物,何曾会在乎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大公子既能设计杀死他,就足以继承这份基业。你却叛投外人……”
随着叶落凉的发言,他的两个副将也大声叫嚣。
“背主狂徒!”
“还不速速退下!”
森可成见这两人显得脸生,不是自己认识之人,而且高鼻深目,显然有几分西方人血统,不由冷笑。
叶落凉这两员副将,一名楚行狂,一名燕凌空,均是鹰巢门下,齐罗的徒孙,乃冥夜四杰中的二人。
见森可成沉默不语,二人越发准备上去放屁添风。
“先门主的器量,你又如何能理解。血缘与否,他压根不在乎。他想要的是一个能继承他精神的人,一统天下重整乱世!大公子足以作为天子峰之主,然而可有平定大陆的才干?”
正在叶落凉以为自己问倒了森可成之时,这钢铁一般的汉子却断然回答道。
与吴锋相处日久,他已全然了解到,这才是他心目中的真命天子!
不再为给旧主复仇而战,而是为了创造一个时代而战。
作为一位纯粹的武者,森可成并不在乎什么万民福祉、天下制度,但缔造新时代的轰轰烈烈过程,亲身参与其中,搏杀浴血,足可此生无悔,虽死无憾。
“苍天有井!”
一袭青袍的燕凌空悍然出手,化掌为爪,以撕裂虚空之势,如画天井,空间顷刻犹如塌陷了一般,现出一道黑洞洞的门户。
这一招是鹰巢杀道秘技,以武道引动空间之力,端地非凡。
但却全然不在森可成眼尾之内,长枪怒啸,如同狂蟒出洞,一往无回之势直取天井。
燕凌空咬牙,黑洞洞的天井急速收缩,空间裂缝翕张如同地狱之口,想要将铁枪撕裂粉碎。
长枪却是凌空一屈,矫健如灵蛇,一股强大的震荡之力迸发开来,黑色的门户轰地一声,炸成粉碎,空间顷刻复原。
燕凌空瞠目结舌之间,森可成的铁枪长驱直入,一记“毒龙出洞”,便刺穿了这鹰巢杀手的胸口,心脏被整个穿到背后,高高挑在枪尖。
而后,燕凌空的身躯轰地一声,爆裂开来,只剩一颗红心高悬在枪锋!
森可成闷吼一声,凌空一甩。
啪地一声,虚空中迎着心脏的去势竟然现出一道剑影。
剑锋触及柔软的心脏,却是剑锋破碎成灰粉,簌簌掉落,而后渐渐现出剑身。
当剑柄终于出现的时候,已经只是一个剑柄。
“不!”
冥夜四杰中的剑公子冷炎惊呼道。
他隐藏虚空之中,想要袭杀森可成,不想早被对方发觉了自己的身影。
他想要抽身脱离,但那颗师兄的红心紧紧地吸住了他的剑柄。
而后拖着他的手掌,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借力打力,剑公子冷炎顷刻间被自己活活打得头颅粉碎,脑浆迸流!
楚行狂一向骁勇,也被这场景吓得心胆皆丧,反身逃走。
森可成信手抖了抖枪尖,看向叶落凉。
叶落凉环顾四周,士卒溃逃如山海。
自己却已逃不掉了。
林中。
吴锋露出邪异笑容:“安教主过去曾对小子很有些兴趣,不如一起回神堂,你我二人秉烛长谈。”
安碧如这千娇百媚的碧裳美人婉约一笑,狐狸样的眼波怕是能将人三魂七魄都勾了去:“堂主也不怕大小姐捻酸呷醋?”
吴锋微笑道:“我终究是一家之主。”
安碧如掩嘴轻笑道:“你这少年郎越来越俊秀了,奴家本也是极动心的。可现在过去,我那些弟子门人不好交代哩!”
“人家先走了,这匹枣红马也是名驹,就留给堂主大人做定情信物好了。”
言毕,这狐媚女子一扭纤腰,竟是弃了坐骑,化身碧影没入密林之中,一阵香风中转瞬去了。
她身法极好,扔了马匹便全无阻滞,吴锋心知她本是岳丈大人的宠臣,也不想伤她性命,令士卒不得放箭,当然便拿不住她。
拜月教的精骑虽然损失不轻,但总共就出动了两百人,逃掉的也有不少,却也不可能伤筋动骨。
这时候,森可成与叶落凉已经交手过了三十合。
他的枪尖架在叶落凉的脖颈上。
“我不想杀你。”
森可成叹气一声。
无论如何,他总是个念旧情的人。
“好在战场不大。”
吴锋一记燕子抄水,落在森可成身旁,斗篷随风劲舞,眼神凌厉。
叶落凉本以为有生存希望,目光骤亮,却随即丧胆。
“主公,明白了。”
森可成长叹道,手上却仍旧有些踌躇。
吴锋欺身而进,一剑斩下了叶落凉的头颅。
还有意识的叶落凉,眼见数位俊秀的年轻人大呼着转身冲向敌阵,被猛虎一样的神堂士兵杀死。
那是他宠幸的几位**,为了殉主而死。
吴锋从这几人花花绿绿的打扮亦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像这样真是悲哀啊。”他向森可成感叹道。
但这也足以给予叶落凉最后的一点欣慰了。
森可成下马凑上去,为这不算特别熟稔的故人闭上了双眼。
“敌军主将叶落凉,已被本座讨取。”
吴锋断然大喝道。
不过到了这全军溃败的时候,叶落凉死不死,都无关紧要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激战,神堂军以少胜多,取得了战斗的胜利,这亦是反击天子峰的开门红。
登山麾武节,背水纵神兵,不过如此。
“堂主,敌人的逃窜方向似乎发生了变化。”
刚勇却不乏精细的森可成对吴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