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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宝在五庄观住下,他的房间临近清风和明月,镇元子的意思是,宝宝还小,需要人来照顾,清风和明月当仁不让。
住所谈不上雕梁画栋,都是年久的老房子,墙上的漆早已变了颜色,房梁上随处可见蜘蛛网和厚厚的尘埃,房中的家具更是简单到一桌一椅一壶一碗一床一被,用陋室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相比于盘丝洞,这里便是贫民窟,从天堂跌到地狱,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好在霍宝对这些已有心理准备,咬牙忍了,然而,让他不能忍的是,五庄观从来没有养过小孩子,自然没有一件合身的道袍给他换用。
为此,清风和明月开动脑筋,把自己穿过的旧衣服改小了送来,霍宝咬牙着试穿后,果然是不伦不类,袖子一个长一个短,裤裆还破了一个洞,大小正好将小弟弟完全露在了外面,清风和明月对这个洞深感自豪,互相吹捧是匠心独运,以后宝宝撒尿不需要脱裤子了,多方便。
他么的,你们是诚心的是怎的?方便个屁!小爷就喜欢脱裤子尿尿。霍宝那叫一个勃然大怒,把衣服来回撕扯了七八次扔了出去。
清风和明月一脸委屈,说是挑灯熬夜才改出来的衣服,发挥了奇思妙想,心血之作啊。
霍宝气鼓鼓的,当场讥笑他们没品位,我六姐闭着眼睛织出来的衣服都比你们的好看万倍。
说完这句话,霍宝突然沉默下来,目光暗淡地看了一眼西方,叹气。
凌云真人听说了这事儿,出门一趟,不知从何处买回来十多套小孩衣物,这才让霍宝消气。
另一件事也让霍宝忍不可忍,五庄观的伙食太清淡了,淡到没有人性,只吃素不吃荤,一日三餐,青菜萝卜米饭白面,从年头吃到年尾,一点荤腥不沾,就连寻常人家常吃的豆腐都吃不到。
霍宝在盘丝洞的那些日子有厨艺精湛的大姐伺候,一天三顿菜品顿顿不重样,大补的日子过得堪比皇宫里的太子爷,这样清淡的鸟日子他哪受得了。
霍宝嘴馋极了,忍不住怂恿清风和明月,为什么不弄点荤腥改善一下口味?得意的出了一个主意,后山常有野鸡打鸣,吵得人睡不了懒觉,逮住烤了,一举两得呀。
清风和明月慌忙摆手,紧张地道:“为一时口腹之欲,坏了千年修行,使不得使不得。”
霍宝奇了:“吃点肉怎么就坏了修行?有句话叫酒肉穿肠过,咳咳,什么心中留来着?”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严肃地道:“宝宝师弟,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说的那些全是佛门的歪理邪道,误人子弟,万万不能信。我等太乙玄门,修的是混元道果,须得时刻提防三灾利害,尤其是最危险的身劫,马虎不得。三界之中,凡有九窍者,皆有阴火伴生,鸡鸭鹅猪等飞禽走兽,包括水里的鱼,全都身怀伴生阴火,你吃了荤腥,固然有壮精培元之效,但是,荤腥内的阴火也入了腹中,使自身的伴生阴火也随之水涨船高,从长远看,害处无穷。”
霍宝错愕道:“可是,你们吃过人参果呀,吃一个,多活四万七千年,还怕个鸟子的身劫。”
清风哑然失笑,道:“人参果是有延年益寿之效不假,但这效果不是化解阴火,只是暂时抑制了阴火。若是沾惹了荤腥,阴火蹿升发作,寿元必定要缩减。唉,我们吃一口肉,只怕至少要折寿百年呐。”
明月看了看天,叹道:“听说,三界之中,唯有天界的蟠桃能化解掉部分阴火,从而免去五百年一次的身劫。虽然蟠桃延寿不如人参果,但是,有了蟠桃,神仙便可荤腥不忌,也不用费太多的心力去养精存神,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地仙想飞升,上了天才能获得真正的逍遥,我们这些在地上混的,只能小心谨慎的过日子,大意不得。”
霍宝吃了一惊,“蟠桃能化解阴火?”
清风摇头道:“没有明月说得那么夸张,蟠桃也只是能消融掉一部分阴火,并不能完全抹除阴火的存在。师父说过,阴火就好比落入碗中清水里的墨汁,混为一团,不可分离,蟠桃的效用就是不断往碗里加水,水多了,颜色自然也就淡去一些,但墨汁永远还是混在水中,身劫依然如宝剑悬顶。”
霍宝了然,心中暗笑,自己的琉璃金乌神体,根本不需要忌惮什么身劫,一时间,吃肉,肆无忌惮地大口吃肉,成了霍宝最大的心愿。
来到五庄观的第三天,霍宝再也忍不住肚中的馋虫,兴冲冲跑出五庄观,去后山打猎。来到后山,放眼一看,成群的山鸡在草丛里悠哉啄食,这些山鸡叽叽嘎嘎,见到生人竟然一点儿不怕,反而好奇地盯着霍宝看,有的还来到霍宝脚边溜达。
讲道理,这些山鸡是万寿山土生土长,有五庄观这些清修道士在,祖祖辈辈没有受到过人类的伤害,而且观中有些师兄喜好到后山转悠,常投食喂养,见到人真地是不害怕,反而有种亲近之感。
嘎!
伴随着一声急促激扬的惨叫,后山众山鸡,呆若木鸡,杀鸡给猴看,可怖,杀鸡给鸡看,更可怖。
这一日,善良的山鸡彻底告别神仙般的悠然生活。
这一日,霍宝欢欢喜喜地提着一只山鸡走入厨房,烧开水拔毛后,破开肚子去了内脏,架在炭火上烧烤,涂抹香油,撒些盐巴,弄点辣椒粉,只可惜没有花椒和孜然。
不多时,一种异样的香气从厨房飘散出去,观中众师兄闻到后,一个个神色大变,遥远到已经被忘记的味道,猛地在他们心中苏醒,便如猛兽一般惊醒,一发不可收拾,定力差的立刻开始流口水,那真叫一个止不住地往外流。
清风和明月冲进厨房,看着满脸是灰忙活的霍宝,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师弟,你,你干什么?”
霍宝纯真地笑了笑,招手道:“清风,明月,过来,有好吃的哦。”
清风和明月不敢近前,只盯着那已经烤得外焦里嫩的金黄烤鸡,口中生涎,咕咕吞口水吞个不停。
餐点时间,霍宝一个人独坐一边,大快朵颐。
众师兄看了看面前的青菜白米饭,又看了看霍宝面前的喷香烤鸡,一个个面色古怪,毫无胃口,最后纷纷丢下筷子甩袖离去,不约而同地跑到镇元子那儿去告状,却见到有先见之明的镇元子用玉麈堵住了两个鼻孔,憋得面红耳赤,突然昏厥过去。
被救醒之后,镇元子捶胸顿足,馋得满地打滚:“万年不识肉滋味,一朝闻肉香,死亦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