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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卉婷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大夏朝名正言顺的公主,早已过了花期却无人敢娶。萧宝儿未嫁时,常问宣泽为什么在后殿见不到萧卉婷。宣泽答疑说,萧卉婷是太皇太后的左膀右臂,多数时间待在前殿处理朝政。
作为原配,萧宝儿和萧卉婷碰见的时间并不多。难得见面,萧卉婷直言萧宝儿在冷宫待了五年,问她还想再待多少年?
冷宫,这富丽堂皇的别院怎么会是冷宫?冷宫不该是长满蒿草,屋舍破败,缺衣少食之地吗?
萧卉婷大笑不止,“你真傻,一个人在这鬼地方待了五年,你的心不冷吗?冷宫不仅指屋舍,更指人心。整整五年,可曾有人关心过你?又可曾有人牵挂过你?”
她憨直的将贴身收藏的书信掏了出来,骄傲的说:“你嫉妒我,因为宣泽的心思都在我身上……”
萧卉婷匆匆阅过那些书信,扬手就将书信抛洒到了空中,白纸黑字的信笺像溅了泥点的雪花从空中纷纷落下。她急忙去捡,萧卉婷悲悯地说,“别拾了,不过是太监们随手打发你的谎言。你难道忘了,他是帝王,但凡经手的书信定会签上落款,盖上私章。”
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从萧卉婷口中说出,她不相信萧卉婷也深爱宣泽。萧卉婷的母亲可是太皇太后,自焚而亡的天子且要唤她一声姨母,这样一个年龄和辈分都比宣泽大的女人怎敢直言深爱宣泽,又怎会主动承认她为了宣泽而弑母?
再说了,宣泽乃端方君子,若是知晓了萧卉婷对他的心思,躲都来不及,又怎会同这个疯女人暗通曲款?
她拼命摇头,萧卉婷真是可恶,一定为了离间她和宣泽才会说出这些疯话。只听萧卉婷越说越离谱,竟然还说她的父兄都死于宣泽之手,其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她!
这不是疯话又是什么?她亲手埋葬的父兄,怎会不知父亲死于旧疾,兄长死于外伤……
她的盲目自信惹恼了萧卉婷。疯女子像是忘记了她会武一般,抬手就想给她一个巴掌,却在中途颓然的放下手。耐心解释说,宣泽早已同她父亲的义子联手,当日催她离开北辽是为了空出王位,将其送给杀害她父兄的凶手。还有一件更令她的惊悚的事儿,她不孕是因为宣泽下药。宣泽最爱的女人叫萧华芳,利用萧卉婷窃取大夏政权之后,宣泽会在今日册立萧华芳为宋国皇后,其地位与萧卉婷齐平。
这番话她依旧不信,萧华芳——芳华郡主,这女子很早就嫁到了陈地,是陈主最爱的女人,她怎么会和宣泽在一起?宣泽又怎么会册立她为宋国皇后。如果萧芳华是宋国皇后,她是什么?一个宋国还能有两个皇后?
她喜欢了宣泽很长很长时间,这种喜欢让她忘却了自己,每每见到宣泽就会习惯性低声下气,曲意奉承、将这个男人看得比世上任何人都重要。她像一个孩子般纯真的喜欢,也像孩子般无理的索取,只准宣泽喜欢自己,这浓烈的情感及占有欲宣泽一直知道,并为此承诺了此生只娶一妇。皇后是她,妃嫔是她,他的生命中只能有她。这是他们的盟誓,是一直支撑着她的精神脊梁。
萧卉婷走了,她想同萧卉婷一起出去,别院的护卫却死死将她挡在院中。徘徊许久之后,她去了内院。五年光阴,为了给宣泽意外惊喜,她在这狭窄的院落中愣是找到条出路。后院池塘狭窄的进水口被她日复一日的挖掘成一个能让人游出的通路。
这条通路无法离开皇宫,却能瞒过侍卫从后殿去到前廷。原打算用这条通道私会宣泽,如今却成了验证萧卉婷是否说谎的捷径。
什么是真相?不能接受的,残忍的,往往都是真相。
她久居宫中,单看那些个抬着香瓜鲜果努力朝正殿奔走的太监与侍女就知今日定是一个大日子。从祈年殿传来的礼炮更加佐证她的猜想,那地方,除了祭祀与加冕也就只有封后才会鸣放那么多声礼炮。
萧卉婷没有说谎,宣泽骗了她,这该怎么办?悲伤、震惊、愤怒、又或者逃避?
泪水迷蒙了双眼,她想冲入祈年殿当着众臣质问宣泽。可她不敢,多年的幽禁让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真相,脑子里乱烘烘的想着,如果去了,场面会变得非常混乱,宣泽最讨厌女子状若疯妇,她不能让宣泽失望!
她浑浑噩噩的行走在宫中,幻想着宣泽会来别院给她一个说法。守卫最先发现并把她当成奸细给围住,不过几年,整个王宫的人都已把她给遗忘,除了苏苏。
苏苏是宣泽送来服侍她的侍女,因嫉妒苏苏貌美,她曾划花了苏苏的脸蛋。多年不见,苏苏已是宣泽的贴身女官,用一层白纱遮住了面颊上狰狞的伤痕。
“统领大人,这女子是娘娘身边的侍女,几日前犯错被罚了禁闭,今儿刚放出来一时迷糊走错了道,奴婢这就将她带走。”
“苏苏,你为何要救我?难道你不恨我曾划花了你的脸吗?”
“初见你时,你正和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吵嘴,质问她为何不准你穿北辽的马装……你是我见过性子最差的主子。公子嘱我同你好好相处,我却一心想要逃离你的身边。没多久,你划花了我的脸,让我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公子身边。那么多年过去了,回头再来看你,我竟后悔当时没有留在你的身边。”
“若脸还没毁,我定会同以往一般迷恋着公子,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哪怕手上沾满了血腥也甘之如饴。知道吗,同我一起伺候公子的丫鬟,现今只剩我还活着,是你让我看清了公子,如今的陛下!”
“他……他……真的立后了,那我该怎么办?”
苏苏拿出一块帕子帮她拭干眼泪,“逃吧!你的武艺那么好,逃出这里总能找到活路。出去之后,记得多找些书看看,很多你想不明白的事儿,书里都写着答案。”
她同往常一样把不愿意听的消息全部忽略,固执的抓住苏苏问:“他立后了,我怎么办?”
苏苏无可奈何地说:“醒醒吧!自你进入别院那日,他就已发旨昭告天下,说你脾气暴烈,性格乖张,多年无嗣,理应被废!这几年,宋国后位一直空悬,我猜想这是萧卉婷愿意同他联姻,愿意让他成为大夏摄政王的条件之一。”
“所有试图独占他的女子都被妒忌冲昏了头,被承诺蒙住了眼。今日他敢立后,显见大夏的朝政已经不由萧卉婷掌控,和你一样,萧卉婷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苏苏是宣泽最信任的侍女,连她都这么说,萧卉婷的话看来全部是真的。
她痴痴呆呆的问了一句,“你说,他……他……可曾喜欢过我?”
苏苏不忍告诉她真相,只说,“我若喜欢一个人,定会将心思全都放在那人身上,绝不会多看旁人一眼,更不会让心爱的人独守冷宫那么多年……
苏苏托人将她送至宫门,她却鬼使神差的折返回来。天下之大,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心中憋着一股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骨子里依旧认为宣泽不是那种人的悲痛。
宫人都在为摄政王的婚礼忙碌,她像幽灵般在宫中游来荡去,一阵紧着一阵的秋风竟让她觉得若能随风而逝倒也落得一个清静。
她曾披甲上阵为爱打天下,也曾独闯死地为爱人求一个公平。那时候,她从未想过会死,满满的爱意与勇气撑着她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只为还能见到宣泽。
而今,宣泽另娶,她的爱情成了一个笑话,残破得不忍直视。她那双为爱而沾满鲜血的双手除了死亡,什么都没用抓到。
罢了,死吧!
不要多想了,能想到什么呢?宣泽与新人洞房花烛夜的旖旎风情,他对新人是否会像对自己那般,亲吻过新人的双眼,轻抚过新人的身体,凑在新人耳边诉说着浓浓情意与满心欢喜?
她游荡到祖庙,毫不犹豫地朝着祖庙前那尊麒麟撞去。爱人,她爱得义无反顾,一旦遭遇背叛,她连寻求真相的勇气都没有,懦弱的选择了以死解脱。
她要用鲜血告诉那个男人,我不杀你,只因我对你的爱早已胜过了生命;我不会背叛爱情,却不能容许你践踏我们的感情为所欲为。
宣泽是大夏摄政王,想要册立萧华芳就必须得到大夏臣子的认可,其中一个环节就是祭拜祖庙。她这么一撞,直接毁了宣泽的祭典,祖庙见血可是大凶之兆!
月上中天,萧宝儿将面颊轻轻贴在麒麟冰冷的躯体上。梦中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她的心口至今还隐隐作痛,她要如何才能改变这即将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