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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黑吃黑,真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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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常府死里逃生回来,林晚生至今想起昨日,有人在酒水下毒,很多前来道喜的宾客因为误饮而平白无辜丧了性命。多亏,三天前,衙门里来了一个神算,算出他会有昨日那场劫难。只是碍于常祉渊的薄面,林晚生不得不去常府道喜。

    既是道喜,那就免不了常府走一趟。劫难,始终是要面对的。如何化险为夷,全身而出,神算给他支了一招,进了常府之后,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东西都不要沾。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林晚生照做了。直到很多人死在常府,又有刺客现身,林晚生这才想起神算之前对他说的话:大人,这头顶之上压着一个人,若想保平安,趁早离他远远的。

    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林晚生完全相信卦上所说,常祉渊就是他的克星!

    回到县衙,林晚生被吓得脸色苍白,一个人关在内堂谁也不想见,他需要时间把在常府遭遇的恐怖忘得干干净净。这一觉,林晚生精疲力尽睡到第二天晌午。

    这时,师爷周大顺拼命地敲门:“大人,大人...”

    在睡梦中,林晚生被惊醒,打开屋门,老脸阴暗翻白眼道:“什么事啊!”

    “大人不好了,常大人派人把衙门围住了!”

    “什么?”林晚生大吃一惊,昨日刚在常府,本着道喜的情面,给足了常祉渊的面子,受到了恐怖袭击的惊吓,并没有斤斤计较,而是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到衙门压压惊。

    他还没有怪罪常祉渊安全工作没有做到位,害死了很多人。如今,不明不白,被他率兵前来,包围了衙门。

    顿时,一种极大的羞辱感,从脑门处迸发着。

    林晚生气冲冲地走出内堂,来到衙门前院。只见,常祉渊腰配长剑,虎背熊腰坐在高堂之上,其下是他带来的兵,有几十个,上下乱窜,在没有征得林晚生的同意之下,对整个衙门来一次大扫荡。

    林晚生急步上前,盛怒道:“常大人,你这是为何?”

    常祉渊冷视他一眼,道:“听说,昨天有人趁本千户大喜之日,拉了一车银箱进了衙门,被林大人收下了!”

    林晚生对此事完全不知,师爷周大顺在一边,嘀咕道:“大人,确有此事。”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大人累了一天,进了衙门就休息,小的不敢打扰。这三箱银子,还在衙门,小的吩咐下去,谁也不许动,等大人定夺。”

    “是什么人送来的?”

    “小的不知,那些人把银子送来就走,说是感谢大人。”

    “什么?”

    林晚生这段时间好像没有和那些绅官地豪打交道,也没帮什么人利用公务办事,谈不上收取别人的好处。这些银子是什么人送的,为何要送给他,林晚生一时半会,根本就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常祉渊见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小声嘀咕,早就失去耐心,低吼道:“林大人,别猜了。这几日,本千户派人盯着,早就看出来你和天下帮暗中勾结。这银子,应该是林大人替天下帮做了很多好事,天下帮感谢你的。”

    “你胡说,”林晚生恼羞成怒,还是第一次被人诬陷,陷害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不过仔细想想,这衙门里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顿时,林晚生怒不可揭,道:“你在监视我?”

    常祉渊不以为然,怒瞪林晚生,道:“不是监视,是调查!”

    “你...”林晚生怎么说也是清涧县令,他不过是绥德千户,就算清涧衙门有人暗中勾结天下帮,也轮不到他来调查。

    很快,常祉渊的兵在衙门后衙找到了三大银箱,三人一组合力将箱子搬上公堂。顿时,林晚生脸都绿了。他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银箱就搬在面前!

    “把箱子打开。”

    “是!”

    随着箱子被打开,每个箱子,最上面的一层放了两百两银子,下面全是碎小石头,被银子整齐地掩盖,也就没有仔细看明白,误以为这是一箱银子。

    “这是怎么回事?”师爷周大顺吃了一惊,那些人把银箱送来的时候,他都检查过了。可能是一箱银子太多了,跟着大人贪污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干了这么大的票。所以,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把箱子盖好,任何人都不许动,等大人回来定夺。

    如今,三个箱子加在一起,也不到两千两银子,这让林晚生受到了很大的不白之冤。然而,常祉渊不在乎银子有多少,哪怕是一两银子,也是林晚生背着他,和天下帮的人有来往。否则,无缘无故有人送银子,这该如何解释?

    “来人,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给我仔细地搜!”

    “是。”

    通常贪官受贿,总会有行贿者留下什么纸条的,这是潜规则,就不用多说了。

    当三大箱子里的银子和碎小石块全被倒出来,堆积成半个罗圈,七手八脚地被分开,平摊在地。只见,一个米黄色信封,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信封上。

    “大人,请过目!”

    常祉渊手里拿着信封,撇了林晚生一眼,像是警告他,这就是他和天下帮暗中勾结的证据,容不得他抵赖。一种不详的预感压在心头,林晚生快要喘不过气来,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唬得他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终究还是支撑不住。若不是,师爷搀扶着,估计他早就吓软了。

    只见,常祉渊照着信上的内容,拜读道:“那日一别,多谢林大人深明大义,放我天下帮千万个弟兄夜黑出城。林大人明察,我天下帮绝不是反贼,可恶那狗贼含血喷人、滋扰生事,好让他打着镇压反贼的旗号向朝廷邀功。这里有一千八百两银子,不足以表达吾之心意。若林大人助我解救牢中弟兄,日后这些作为填补的石块就会变成金子,我天下帮重情重义、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绝不失言!”

    信已读完,常祉渊在信上被反贼骂成狗贼。顿时,气得他暴跳如雷,将信封揉为一团,丢在林晚生的面前,冷厉道:“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晚生颤抖着,指着他,心有不甘道:“这是反贼的离间计,区区一千两银子,也想诬陷我,你当我林某是什么人,为了这点银子,至于吗!”

    “哼,你还想狡辩!”常祉渊气急败坏,使了个眼色。很快,副将周瑛站出。

    “林大人,你还记得,几日前末将来到衙门,看见一个算命道人。当时,末将问你,这是什么人,你好像是在掩瞒什么,并没有说清他是谁。现在,就让末将告诉你,他是天下帮反贼的头目,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高迎祥!”

    “什么?”林晚生瞪大了眼珠子,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那个道人是天下帮反贼的头目。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那一日,他的到来的确很诡异!

    想到这,林晚生好像明白了什么。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还真是对得起他的名字,叫晚生,思维比别人慢了半拍!

    “来人,将他拖下去,押进大牢。”

    “常祉渊,我乃朝廷命官,你无权关我进大牢。就算我有罪,也轮不到你来审!”

    此时此刻,衙门里充满了火药味。见大人有难,师爷周大顺叫来衙门里的衙役,一个个怒目珠子,抽起手中的刀,怒怼这帮从绥德跑来的官兵。

    常祉渊冷笑道:“林大人,你想造反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不想受人诬陷,蒙受不白之冤。”

    “你的意思是,本千户冤枉了你?”

    “单凭这些,你没有抓到天下帮反贼,与我当面对质,我是不会认罪的。就算有罪,也要上报朝廷,由朝廷定夺,还轮不到你自作主张,在我清涧衙门作威作福、横行霸道。”

    林晚生也是豁出去了,这里是清涧县,不是绥德县。就算他是绥德的土皇帝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西厂撑腰。巧合的是,林晚生朝中也有人,不仅巴结了魏忠贤,还巴结了朝中另一大势力,平王朱由晟。

    官场上的争斗,向来都是打狗看主人。不过,也有例外!

    表面上,常祉渊对魏忠贤的态度那叫一个顺从,唯唯诺诺。然而,很多原则性的东西,譬如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常祉渊做事向来不受任何人约束。只要是他铁了心要做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讨他的面子。

    这一次,常祉渊痛下决心,要拿林晚生是问。因为,他和天下帮有不共戴天之仇。凡是和天下帮有关联的人,都是他的仇人,管他是谁!

    一时间,双方形成对峙,在这小小的公堂上,剑弩拔张。显然,林晚生的人手不多,即便这里是清涧县衙,也难以抵制常祉渊所带来的兵力。何况,常祉渊手底下的兵,一个个如豺似狼,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对付这种小场面,丝毫没有胆怯。

    倒是,林晚生手底下十几个捕快、衙役被团团围住,越发心慌,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常祉渊仰天大笑,笑得林晚生心惊肉跳、全身发麻。

    “被你说中了,本千户就是要在这里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你又能乃我何?”

    “你...”

    “本千户奉劝你一句,不要作无畏的抵抗,你应该最清楚,得罪本千户的下场。”

    一句话噎得林晚生无话可说,事到如今,常祉渊已经失去了理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终于,林晚生放弃了抵抗。他很清楚,只要一句话,常祉渊就会毫不留情杀光他们。

    像是明白了林晚生不再抵抗,常祉渊冷笑道:“林大人,请吧!”

    “哼....”

    常祉渊在他的城北大营,新增了很多地下牢房,陆续关押天下帮弟子,已造成人满为患。牢房里摆满了刑具,所到之处,犹如人间地狱,传来一阵阵凄凉的惨叫声。

    林晚生也被收押其中,只关了一天,常祉渊亲自来审。

    昔日的林晚生是清涧县令,呼风唤雨、贪污受贿,要多少威风有多少威风。可如今,沦为常祉渊的阶下囚,林晚生再已提不起昨日的威风。

    “把人带上来!”

    地牢里,一间审讯室,常祉渊胖大的身子,坐在龙虎椅子上,眸光如炬,圆睁睁盯着满头蓬发、被酷刑折磨得死去活来,一脸鬼样的林晚生,道:“犯官林晚生勾结天下帮反贼,你可知罪?”

    受尽了一天的凌辱、折磨,林晚生娇生惯养的老奸嫩骨头,早就熬不住,哭着嗓子,哽咽道:“常大人,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饶了我吧,这是反贼的诬陷,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啊...”

    “大胆,”常祉渊猛拍案桌,厉声道:“本千户早已查明你和天下帮反贼暗中勾结的证据,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是不是,昨日用刑,还没有打到你心服口服的地步?”

    林晚生愣了一下,常祉渊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大刑伺候!”

    “是,大人。”

    眼看,两个狱卒,又拿出令人心底发寒的刑具。瞬间,林晚生的心理防线崩溃了,这家伙,用在皮肉上,直叫人痛得生不如死,他是真的怕了。

    “大人,我招,我招...”

    “林大人,你这又是何必,早点招了,不就结了。瞧瞧,让你受了多少苦!”

    关于林晚生勾结天下帮反贼,纵容反贼在清涧县城逃窜,这一系列的罪状供词,常祉渊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着他画押,签署名。

    林晚生捧着罪状书,他知道,只要一个手印,下半辈子就完了。可是,现在不招,早晚会被常祉渊活活打死,冤死在牢中。

    此时此刻,林晚生只能痛心疾首,摇头叹息,奸贼当道,目无王法。一直以来,都是他受贿他人,对别人用刑,屈打成招。可是现在,反被常祉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逼他认罪。这种被人用手掐着脖子,摁在水里垂死挣扎的滋味,真的是很不好受,令他痛苦不堪、欲哭无泪。

    正当林晚生木讷地盯着认罪书,常祉渊使了个眼色。两个狱卒,一个摁着他的脑袋不许他乱动,另一个抓住他的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强行掰出他的拇指,画了押。

    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林晚生全身酥软,目光无神,瘫坐在地。而那龙虎椅子上的常祉渊,居然笑意浓浓道:“来人,把他押下去!”

    有了林晚生的罪状书,常祉渊写了一道搜捕令,命令副将周瑛即刻率兵,查抄林府。林晚生这二十多年,在清涧县鱼肉百姓、贪污受贿,捞了很多金银财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常祉渊。正好,借助这个机会,查抄林府,将林府的财物占为己有。

    其实,林晚生和天下帮之间,到底有没有来往,相互勾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常祉渊的城北大营,先前遭遇天下帮的伏击,损失惨重。现在,常祉渊的军需十分吃力,迫切需要财力维持。何况,常祉渊从林晚生的手里借了三百石粮,迟早是要还的。而他送给林晚生的青瓷玉瓶,作为借粮的利息,这一次可以连本带利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