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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谢容且与乐宁朦逃出城都王的军营重地时,另一对策马奔去的男女被一干军士活捉了回来,男人就地格杀,身披白袍的女子被押到了城都王面前。
城都王大喜,正要将女子抱进怀中,然而就在女子抬起头来看他时,他的神情又发生了不可遏制的剧烈的变化。
这个与乐宁朦一般装束的女子竟然不是她!
不是她!
也就是说,他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引开他视线的冒牌货,那么真正的乐宁朦在哪里?
与此同时,军营之中传来一阵迟来的燥动,立马又有士卒前来急报:“启禀殿下,小人发现奸细的踪迹,那奸细十分的狡猾,放火引开了我们的视线之后,立刻就从马厩之中抢走了一匹良驹,带着一个女人逃出去了,不过,我们的人已经紧跟着追了上去!”
听闻这一消息,城都王陡然觉得心口疼痛,突然涌上心头的怒愤使得他重重的捏紧了这个冒充乐宁朦的女子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这也是一张十分美艳的脸,然而却多了一些风尘女子的气息,妖娆的身段,妩媚的风情,只是眼神中含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挑衅意味。
“天香楼的老板娘,萧三娘?”城都王在京洛之时,虽然少有去过烟花柳巷之地,然而这位闻名京洛的天香楼老板,他却是有见过的,看到这张脸时,城都王错愕之余,冷问道,“原来你还是一个密间,是谁派你来的?你是谁的人?”
萧吟雪嗤笑了一声,根本不予回答。
“萧三娘,不要挑战孤王的耐心,我军营之中有不少男人,你不说,孤王自然会有办法让你开口!”
城都王这样一说,萧吟雪才呵呵的一声轻笑了起来,她道:“真没有想到贤名远播的城都王殿下竟然也会使如此龌蹉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人!”
“那是因为你们先夺走了孤王的王妃!”城都王忽地十分痛心的厉喝了一声,又掐着萧吟雪的脖子,问道,“孤王大婚之时,是不是也是你将阿朦调走了?你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萧吟雪只是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望着他,嗤笑着道了一句:“真想不到威名赫赫的城都王殿下也会为了一个妇人丧心病狂至如此地步,真是可惜,她早已是别人的女人,而且还为那位郎君生下了一子,殿下身为堂堂皇室宗亲,竟也如曹操一般有夺人之妻般的嗜好,岂不可笑!”
萧吟雪这么一说,更是激怒了城都王,本来就郁愤到极点的城都王这时更是怒不可遏,狠狠的掐住了萧吟雪的脖子,过了一刻后,又冷静下来道:“你没有资格死在孤的军营之中!就算你不说,孤王也能猜到是谁,如果不是王澄……那就一定是谢容且!”
他说这话时,特地注意了一下萧吟雪眸中神情变化,但见她在听到谢容且的名字时,神色几不可察的一惊,便也笑了起来。
“来人,将她带下去!”他忽地转身,挥手命令道。
“是!”
士卒大喜,军营之中本就很少见女人,何况是还是如萧吟雪这般艳媚风情的女人,几个士卒早已按捺不住,直恨不得立刻就将萧吟雪拖出去狠狠的蹂躏一番,这时听了城都王的命令,更是一个个喜不自禁,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然而,就在两名士卒要将萧吟雪拉走之时,萧吟雪突地身形一转,竟然向着城都王扑了过去!
卢志惊得大喊小心,同时,几名士卒也将手中的矛戟齐齐的刺向了萧吟雪,而萧吟雪这一扑也正好扑到了城都王手握的一把长剑之上。
这猝不及防之下,城都王骇然一惊,就见萧吟雪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揶揄之笑,看着他道:“司马颖,你如此豺狼之性,这辈子必然也不会善终,我萧吟雪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城都王神情不自禁的黯了一黯,萧吟雪便大笑着渐渐倒了下去,渐渐的合上了眼眸,只是在临死的一刻,她的唇边却挂着一丝欣慰的笑。
城都王不禁有些动容,而他身边的卢志却命人立刻将萧吟雪的尸身拖了出去,并下令道:“将她的尸首挂在城墙之上,看看有谁会来替她收尸!”
“殿下,你没事吧?”卢志转又问城都王。
城都王不发一言,这时的他如同一个失意而绝望的孩子一般含泪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喃喃自语般说道:“孤王没有错,孤王只是想要自己的王妃,只是想要她而已!”言罢,又狠狠的念了一遍,“谢容且——”
他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剑柄,那只手不由得颤抖了片刻,忽地沉声下令道:“再加派一些人马,一定要将他们二人给我追回来,杀了谢容且,为我军将士们报仇!”
“杀了谢容且!为我军将士们报仇!”一时间,军营之中所有军士们齐声呐喊。
一众骑士浩浩荡荡的追了出去,蹄声震天,尘土飞扬。
而谢容且还抱着乐宁朦一路狂奔飞驰,他们身后,马蹄声依然穷追不舍,呐喊声一阵接着一阵。
“放箭!射向那个男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陡地嗖嗖嗖的几声随着狂风袭来,箭矢如流星一般从他身后破空而来,听着那箭矢的声音,谢容且又紧紧的将乐宁朦护在了身前,或侧身或伏在马背上躲过!
紧紧的贴着他的身躯,乐宁朦的耳朵正好附在他的胸口,便能十分清楚的听着他胸腔之内争剧的心跳,这一刻,乐宁朦的心口也似如潮涌一般的心酸感动,不知不觉中,泪水便湿了他的衣襟。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所乘的骏马忽然一声嘶鸣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蹄声也接踵而至!
这时,谢容且也挺直了腰杆,勒紧了马绳,让她也从胸口露出脸来,此时此刻,乐宁朦才知道为何骏马会突然停止,原来前方便是一陡峭的悬涯,而悬涯下方是滚滚激流的河水,急湍瀑布的声音传至耳畔,如战场上千军万马奔驰而来的怒啸呐喊。
乐宁朦知道这便是绝境了!
他们竟然被逼至了绝境!
后面有声音传来:“这位壮士,前面已是死路,只要你将怀中的这个女人放下,我们便可放你离去!”
谢容且笑了起来:“我谢容且还没有傻到会相信你这种哄小孩子话的地步!前方到底是不是死路,还不一定!”
说罢,谢容且竟然再次将乐宁朦搂紧,在她耳畔低吟了一声:“师妹,抱紧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要与我分开!”说完,他竟狠狠的用马鞭抽了一下马肚,那马长嘶了一声,竟再次扬蹄狂奔而起,就向着那悬涯对面飞跃了去。
他们身后的兵士们一个个见之大惊,就见那马竟然从空中跃过,前蹄稳稳的落在了对岸,然而却又在这一刻,马的后蹄一滑,马背上的两人还是朝着滚滚江河落了下去!
“不——”
后面追上来的几名士兵不由得面面相觑,相互问道:“怎么办?殿下一再叮嘱,一定要活捉了那个女人,这下可如何向殿下交待?”
“这是七里涧,下面是湍流,我见那男人身手不错,或许有他护着,那女人还能有活命,不如我们下去找找!”
几个士兵商议完之后,便又策马转身朝着顺流而下的方向找去。
而这时的谢容且却抱着乐宁朦悬在了半空之中,他右手上握着一把剑,那剑正插在岩缝之中,哗哗的急流腥风扑面而来,带来刺骨的寒冷。
乐宁朦不禁道:“师兄,你放开我吧!你一人或许还能上去!”
“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手,卿卿,你相信我,我们会活下去的,一定会活下去的!下方虽然是激流,但只要避开礁石,便不至于会丧命,我会护着你的!”
说完,他竟是松开了那把剑,以身后的长袍将乐宁朦再次裹紧,便向着那七里涧中坠落了下去……
“你说什么!他们一起坠下了悬崖,掉进了七里涧?”
城都王得到消息的时候,几乎心胆欲裂,一怒之下便控制不住的挥手斩了那个来送信的人。
“明公,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吧!明公他日成就大业,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便如她这样的,只要全天下去搜,也不在少数!”卢志相劝,“不是还有阿烟吗?”
城都王不禁崩溃一般的似泣似笑了起来,陡地怒喝了一声:“出去!都出去!”
乐宁朦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已被冲至了岸边,而谢容且仍然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陷入了昏迷之中。
“谢郎,谢郎……”她低唤着,不禁泪水模糊了眼睛,脑海里永远难忘水流急湍之中,他以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多少礁石的冲击,而正月里寒冷的江河之中,他的怀抱便是唯一的温暖所在,也是她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心痛和温暖。
夜色渐渐降了下来,乐宁朦用一木筏将谢容且拖至了最近的一个山洞之中,粹石点起了篝火,又挖了一些野菜地瓜来,先取了一些果子中的汁水喂给谢容且喝下,等到晚间的时候,谢容且终于渐渐的苏醒了过来,看到乐宁朦正架着篝火烤着一地瓜,条件反射下,竟似要起身去拥她,然而因为全身都是礁石撞过的重伤,剧痛之下又躺了下去。
乐宁朦立刻来到了他身旁,将烤好的地瓜送到了他嘴边,含泪笑道:“谢郎,你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卿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谢容且一时间也泪盈眼眶,喜极而泣的低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