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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他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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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霜降走出地铁站,她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便不疾不徐地沿着人行道走,寻着陈池说的咖啡馆。

    视线扫过前方,她步子一顿。

    陈池站在对街一棵梧桐树下,那树的树干花白,冬天叶子褪尽,只剩高高悬挂着的小球果,他穿一件黄色的皮夹克,显得人越发挺拔,十分好认。

    许霜降不知怎地没有走过去,只见陈池左右张望两眼,大步穿过了马路。许霜降虽然没动,但下意识身体偏了偏。陈池穿到她这边,离她起码隔了七八棵梧桐树,他并没有注意到她,脚步似乎挺匆忙地走进了一家店。

    许霜降稍稍上前了一段,瞧清楚门楣,那是一家便利店。

    过了最多三四分钟吧,陈池提着一个鼓鼓的袋子从里面出来,仍旧没有停顿,径直穿了马路过去。

    许霜降的目光追着他走,看见其他行人和他迎面而过,看见他到了前方一个小十字路口等着红绿灯,她慢吞吞地跟着。

    过了路口五六米,陈池停下了,站在那里似乎拿出手机瞧。

    许霜降便也停下,有意无意靠近了梧桐树干后侧。

    陈池对此毫无所觉,许霜降在想,哪怕这时候她往回走,他也不知道她来过吧。她看着他垂下手,立着老半天没啥动静。有一家三口并排经过,他便往路牙口挪了半步,顺势半仰下巴,好像在瞧天空。

    今天年初七,天气晴冷,天空是浅蓝色的,阳光挺白。

    陈池一会儿又看了看手机,低头似乎操作着,再把它放在耳边。

    许霜降的手机铃突地响了起来,把她吓一跳。她瞧瞧陈池,鬼使神差般摁断了。

    陈池将手机移到面前瞅了瞅,便放下了,他还是立在原地。街上的车子一点儿也不多,偶尔才经过一两辆,路面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他身后倒是不时有行人走过。

    许霜降瞧着瞧着,忽然觉得,原来陈池是这样的。他不在家里的样子,是这样的。他茫然等待的样子,是这样的。街道房屋车辆行人中,他是这样的。

    陈池又一次拿起手机,许霜降没接,往前走去。她看见他贴耳一直在听,甚至无意识地转了身,踱着步。

    他蹙眉等到手机铃声自动断掉,瞅了瞅时间,不再如先前那么镇定,左手拎着大塑料袋都照样抬起来一起用,托着手机,右手快速地戳屏幕。

    “陈池。”

    陈池闻声扭头,望着街心中央走来的人,明显一愣。那穿着米白长棉风衣的女子,秀秀雅雅,像只没有黑背的乖企鹅似地,沐在阳光里,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怔过后立即回神,赶忙往街道两端查看车辆,周围空荡安全,这才弯起嘴角开心道:“霜霜,我刚给你打电话,路上没听到吗?”

    “嗯,”许霜降目光往他身后一瞄,“这是你说的咖啡店,还没开门嘛。”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有些店开业了,有些店还没有,”陈池歉意笑道,“我以为这家咖啡店开了。这样,你到我上面去?”

    许霜降瞅着他。

    陈池无奈:“我真不知道它还不营业,我也昨天晚上才回来。”

    许霜降迟疑着:“不用上去了吧,我们也没别的事,我拿给你就走了。”

    “不远,我带你上去坐会儿,你看看我住的地方,比以前小。走吧。”

    陈池的新住处烦琐得很,进小区大门还要刷卡,楼底下又刷卡,许霜降进去一瞧,确实比以前他们的住处小,不过很明亮,拾掇得还算凑合吧,感觉他比他们一块过日子时多下了点功夫。许霜降没说,心里倒是在讶异,敢情他还有这收整水平。

    陈池拿给她的棉拖鞋眼熟,是老早她买给他冬天穿的大头圆拖,他是个穿薄棉袜就能踩凉地板的人,一直不废拖鞋,估计这个冬天他自己仍是很少穿,大头圆拖看着还有七八成新。

    许霜降换上拖鞋,像客人一样礼貌地扫视着屋内陈设,主人发话叫坐了她才坐,陈池倒是把她当女王,塑料袋里的东西呼啦啦拿出来,都是些小吃零食,又给她忙乎乎泡热饮。

    “可可奶还是奶茶包?过年,家里没啥东西,蜂蜜也没备。”

    “你别忙了,我都不要。”许霜降从包里拿出一块四方的格子布料,落了一眸,递过去,“给。”

    她是个讲话守信的人,陈池说要她以前手工缝的枕套,那是她送给他的,今儿她趁着有时间就拿过来。不过他先前电话里提议到她家里去拿,那她是万万不敢的。

    她爸妈在她面前不提陈池,防着她伤心,不过早上她翻箱倒柜找这枕套时,她妈妈就顺便给她看那件忘在干洗店的外套,说起陈池上门,就撇着嘴,冷哼了不知多少声。

    说他像尊煞神,当门而立,没点眼色,把主人进门的道都挡了,说他贼眉鼠眼,四处乱瞧,在她屋里不知道想翻啥。更多的形容词就不说了,反正是当初多少夸奖,现在多少恶评。

    大过年的,渔具店还在休业,不到正月十五不开张,她家里头爸妈都在呢,陈池这时想上门拿点什么东西,遭遇了她妈妈,那这年可就过得热闹了。

    许霜降不想平生事端,宁愿自己找了个借口出来,把这桩事给办了。

    她瞅了瞅陈池,直言道:“这么旧的东西,你完全没必要留着。”

    陈池不语,将枕套放在腿上,摸着布面,良久才抬眸笑道:“你也就缝过这一块,我到现在也没想通,你怎么会突然要缝这个?人家女孩子都是织围巾什么的,洋气一点就做个蛋糕。”

    “织围巾那么高难度,我不会,做蛋糕,你觉得我能省得到给你吃吗?”

    陈池就盯着许霜降笑。

    许霜降最不能看他这种爽净明朗的笑,带点调侃带点痞,但总体上是正气的。她当初满溢少女心时,就陷在这笑里,总觉得比陈池还要对她好的人估计没有了,有的话也不会比他风趣。

    许霜降撇转了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