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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的功夫,九叔便从永宁侯府回来了,他匆匆地迈步进来,恭敬地给李治歌和雨薇见了礼,垂首道:“王爷,我去的时候老侯爷已经亲自审问过世子的贴身小厮了,查到了那苏家二小姐的身份……”
原来,这女子名唤苏云锦,年十六了,还未配人,去年刚刚行过及笄礼。祖籍镇江府,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父母双全。林轻鸿之所以将她唤作苏家二小姐,是因为她前头还有个嫡亲的姐姐,名唤苏华锦,比苏云锦年长五岁有余,早已嫁给杭州府的一个茶叶商人,三四年都不曾回来过了。
“那这苏云锦可有兄长?”雨薇问道。
“没有,苏家也想要个儿子,谁知道这么有女儿缘,一连生了四个姑娘,苏云锦行二,她后头还有两个幼妹。三小姐名唤苏诗锦,四小姐名唤苏幼锦,这两个妹妹大的七八岁,小的那个才刚四岁。”
不愧是永宁侯府,竟这么快地就将苏云锦家里的情况查的这样详细了。
黄九悄悄地拿眼睛扫了一眼雨薇,怔了一刻,犹犹豫豫地开了口:“王妃,老奴还听说……这苏云锦虽然没有胞兄,但却有两个表兄,其中一个便是慕家二小姐的教书先生,苏瀚文”。
听到这里,雨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地道:“什么?怎么会跟苏先生有关系?”
李治歌见了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转过头来问黄九:“这事确定吗?”
黄九静默地颔首。
雨薇的手不自觉地在桌下用力地绞着帕子,脑海中浮现起一袭白衣站在桃花林里笑着和自己说话的苏先生,那样温柔又深邃的眼眸,那一尘不染的白衣,那温润如玉的人,怎么就会有个这样让人不省心的表妹呢?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试探地问道:“九叔,那永宁侯准备如何处置这苏家二小姐呢?”
黄九摇了摇头,道:“回王妃的话,老侯爷余怒未消,再加上世子如今已被禁了足,此事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了的”,说完,便又垂下了眼睑。
李治歌看出了她的担心,忙道:“九叔,辛苦您了,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歇下吧”。
黄九闻言,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房门掩上。
“你也莫担心,虽说这轻鸿的性子或许不招大家待见,但老侯爷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断不会因为你们慕府和苏家有牵扯,就迁怒于你父亲的。再者说,你父亲深得皇上信任,虽无勋爵,却也是德高望重。永宁侯府又怎么会因此和你们慕家生出龃龉呢?”
雨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她担心的却不是这个。永宁侯和自家父亲一样,都是官场老手,见过的人和事,经过的风雨,多了去了,断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和父亲翻脸。
她所担心的,是苏先生。
苏先生知不知道自己表妹和永宁侯世子的事呢?
苏云锦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顾吗?
会不会是那永宁候世子一厢情愿地看上了苏云锦?
会不会是林轻鸿为了逼老侯爷答应这桩婚事而编造出什么“已行周公之礼”这个谎言呢?
太多的疑问,在雨薇的脑海中纠结成一团乱麻,她忍不住皱了眉,心里也有些烦躁起来。
李治歌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想起那日在听雨轩的小书房里见过的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道:“莫非你不是担心慕家和永宁侯府的关系,而是关心起那个苏瀚文来了?!”
说完,便有些后悔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雨薇听了这话,瞬间脸涨得通红,又想到之前李治歌就曾因为苏先生而和她置气的事,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我……我和苏先生毕竟也是旧识,何况苏先生现在仍是妹妹的先生,父亲对他也是极为看重的,我想着苏先生这样高洁的品性,怎么会有个这样的表妹?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啊……”说到最后,雨薇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那是因为对面那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看上去实在吓人。原本还后悔自己多嘴问了这么一句,谁知道雨薇竟然对那什么苏先生百般维护,让人听了着实不悦!
雨薇此刻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呼吸的声音太大,又惹恼了他。这个人啊,也未免太易怒了些。
半晌,他抬起眼皮,瞄了一眼雨薇,见她正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好像是唯恐他再生气似的,心里的酸味也渐渐遮了过去,又思忖片刻,道:“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料到会变成这个样子”,顿了顿,注视着雨薇道:“不过你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谁知道这林轻鸿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哼,狗嘴了吐不出象牙来!”
雨薇听了,差点没笑出声了,人家林轻鸿未来可是要承爵的人啊,你就这样说一个未来的侯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幸亏没被你皇兄听去,否则也得像今天的侯爷一样,也被气得晕了过去!
忍住了笑意,心中却还是感叹了一句: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你看李治歌和林轻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这事儿我们到不能随便臆测,您想想,就算林世子再怎么轻狂,他定然也知道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吧,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又怎么会把这见不得人的事抖搂出来?这事还是应该再去问问苏云锦,听听她的说法,才好理清头绪。”
她说的很有道理,李治歌眉头舒展,微微颔首。
眼下这乱七八糟的情况,确实是应该问清楚,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想必老侯爷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不知道永宁侯府肯不肯去查这件事。若是侯爷和夫人铁了心就是不让世子和苏家二小姐成亲,恐怕只会把世子禁足了事,说不定过几天还要给世子说一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大小姐……”
还没等她说完,李治歌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这事儿本王得管!可不能让轻鸿这样委屈。”
一副“包办婚姻害死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