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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天健从博物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夏日的暑气渐渐褪去,四处都是深绿的一片,空气很清爽。法国梧桐伸展着浓密的枝桠,林**下,冬青树丛修理得精致而整齐。
“真是一场不错的展览。”范天健喃喃自语道,“要是我能抓着那柄七星龙渊舞两下就更好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刚刚在南浦博物馆展出的是一批春秋战国时期出土的文物,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那柄被专家考证为“七星龙渊”的古剑了,在地底下埋了两千多年依然没有任何锈迹,隔着玻璃橱柜看过去依然觉得隐隐泛着寒光。
快步穿过生活区和校园之间的马路,胸前挂着的那枚小小的古剑随着脚步有节奏地跳跃着,灵巧地落到肌肤上,带来一片温润的触觉。
古剑是范天健从小佩戴的饰物,经常引起别人的好奇。毕竟,挂金银玉器的多,还很少有人在颈上挂个古旧的剑型装饰。
关于这枚古剑,从小到大,范天健不停刷新着对它的认识。小时候,范天健幻想着这是他的护身法宝,有一天自己能握住它斩妖除魔,行侠仗义。
十岁以后,范天健为了弄清它的材质翻遍了那个年纪他能查阅的所有书籍,除了得出“类似青铜,却比青铜要坚固许多”以外,其他一无所知。
十六岁时,范天健忽然意识到,这柄剑或许是父母给予他的所有印记。那时候,无忧无虑的童年已经过去,在多愁迷茫的青春时代,他格外意识到作为一个孤儿的可悲,每每在孤独无依的夜晚,他就不停摆弄着胸前这柄小剑,然后缓缓入睡。
至于现在,除了稍显另类一点,这枚小剑和其他装饰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往常很安静的小剑,从刚才开始就表现得有些……躁动。
对,就是躁动。
好几次范天健都感觉胸前这枚小剑在跳动,可低头看过去,又瞧不出任何异状。
眼花了?中暑了?
范天健拍了拍脸颊,决定不去理会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可刚转过街角,一种冰冷麻木的感觉突然浸透全身,全身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在抽搐颤栗。
这次的感觉不是来自于胸前的那枚小剑,而是……
一把真正的剑。
一点尖锐的冰凉摁压着他的颈部,剑尖传来的冽冽寒意瞬间让他如坠冰窟,范天健甚至可以感觉得到摁压处破皮流血的模样。
一声清脆爽利的喉音响起:“你是何人?身上为何会有吾皇的气息?”
来人的口吻十分严峻,充满威仪,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范天健何曾遇过这等阵势,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能回答问题。更何况,吾皇?这是什么玩意。
见范天健默不做声,剑的主人微微向前一送,压得他紧贴街边的墙角:“说!”
眼角的余光向两边瞥了瞥,却看不清女子的面容,范天健强作镇定,颤颤道:“我是一名大二的学生,至于你说的吾皇,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嗯?”持剑的女子轻哼一声,丝毫没有撤下剑尖的意思,“不明白?不可能,你明明……”
这一次,范天健终于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胸口那枚小剑的“跳动”了,确切地说是小剑传来一股温和舒泰的气息,丝丝热气迸散,缓缓渗入四肢百骸,刚刚冰冰刺骨的寒意瞬间消失。
“这是……”持剑女子也察觉到了范天健的异状,满腹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胸前那枚古怪的小剑之上。下一刻,女子却是倒地跪拜:
“见过吾皇!”
刚刚还是杀气腾腾的女劫匪,现在却变成了匍匐在自己身前的美娇娘,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范天健思维更加混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喂喂喂,你们是不是在搞什么整蛊活动?”范天健现在已经确定这拿着一柄真剑的女子不是来劫财的。
至于劫色?嗯,想多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什么综艺节目在搞真人秀活动。可四下望了望,这寂静无人的小巷子,哪有可以放摄像机的位子啊。
跪倒在地的女子没有起身,抬头疑惑道:“整蛊?那是什么东西?”
范天健摸了摸被她刺出血的颈部,又有点心虚地望了望她手中的那柄长剑,终于还是抑制住拔腿跑路的念头,说道:“你……不要跪在这里了,好别扭。起来说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子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多谢吾皇。”
她一起身,范天健便愣住了。
幽长的小巷之中,落日余晖之下,站着一名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的红衫丽人,女子约摸二十来岁,长腿玉颈,曲线玲珑,五官更是精致得无法形容,即使在这个美女满天飞的娱乐时代,这样的美貌也不多见。
一袭淡红的窄袖襦衫,下身也是银红间色的细长裙,式样不像现今任何一样时装,倒有点像古典武侠剧中的戏服,那柄长剑被她倒持在身后,寒意森然的剑尖傲然指天,与她远山般的卧眉相衬,清丽中别有一股英气。
范天健被她的美貌,或者说是气质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目光却是极不自觉地落在了她饱满挺拔的胸前。
不是故意,只是一种习惯。
古装女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范天健眼光的不妥,她的注意力此刻也全放在范天健的胸前。
当然,她是在看那枚小剑。
此刻,这枚小剑似是比平日里要亮了许多,细细看去竟然能看到小剑四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温暖而不灼热,充满了圣洁的感觉。
女子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轩辕剑,果然……”
她一出声,范天健终于回过神来,摸着胸前的小剑,不可思议地说道:“轩辕剑?开什么玩笑!”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似是对他的无理举动心有不满,但依旧语声恭敬地答道:“执轩辕者,永为吾皇,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范天健目瞪口呆。
良久,范天健理了理思绪,深吸一口气,决定慢慢把这事给理清楚:“首先,你是谁?”
“我是一名剑姬,或者说是剑娘。”话一出口,范天健就被雷得外焦里嫩。
剑娘?什么鬼?
女子没有理会范天健的反应,接着说道:“吾皇可以叫我七七。”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恶搞,范天健决定暂时先相信她的话,继续问道:“那么,你称我为皇,又是怎么一回事?”
“轩辕在你身上,而且和你的气息融为一体。虽然不知道是她认你为主,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既然你拥有轩辕剑,便是所有剑娘之皇,七七也不例外。”名为“七七”的剑娘,这次解释得算是很清楚了。
范天健摸了摸胸前被称为“轩辕剑”的饰物,不可思议地问:“这是轩辕剑?怎么这么小?”
“那是因为……”七七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有点古怪。
“因为什么?”
“因为你的力量太弱了……”
好吧,这是自讨没趣。
范天健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继续问道:“那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七七想了想,说道:“我受到你的召唤,觉醒了。”
“召唤?觉醒?”范天健再次傻眼,话都听得懂,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七七笃定地点点头,又指了指博物馆的方向:“刚才,就在那里,你召唤了我。”
范天健叹了一口气,“剑娘”、“召唤”、“觉醒”什么的已经让他头昏眼光,他想不出怎么继续和这个美丽的女子继续交流,只好说道:“这个……你讲了这么多,怎么能证明你说得不是和我开玩笑。”
七七抬起头,认真地思考了半天。
然后,她就不见了。
接着,一把青铜长剑毫无征兆地倒在范天健怀里。
鞘宽三指,长近四尺,剑锷呈飞鸟形态,形制十分朴拙,不正是刚刚在博物馆中看到得那把七星龙渊吗?
七星龙渊?七七?难道她刚刚所说得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