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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再会垂死 姐妹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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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南平萃还真是沉不住气,原以为自己玩一个消失这故日同僚会顾念几分旧情。

    他知道,匿冥自是个凉透了的皮相,但起码还有几分魏卜的情意在此中,可他还是打错了算盘估错了匿冥的心性,加上贤之告知了匿冥对方离间的目的,匿冥更把这人抛之脑后了。

    一日,一波农夫装扮的人抬着一个人闯进了闲人斋,为首的男子开嗓惊人,声量极大,就连平日不太出门的罗若云都差了之休去查看。

    贤之和老佛爷首当其冲赶上前去,原来被抬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平萃。

    那个大嗓门啰里啰嗦地给诸位介绍了一通,大致意思是这个人被官兵当做死尸从大牢里扔出来的,他一早路过那片乱坟岗去邻村,忽地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哼哼着,他还以为是诈了尸。

    后来大嗓门壮着胆看了几眼才弄明白是个半死不活的,那人就哼唧着一个词:许未初。

    大嗓门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这人是谁,身在何处,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荒郊野岭等死,于是把他背回了城。

    这一路不少看热闹的庄稼人,还真有人知道这个姓许的,便把人一路送了过来。

    老佛爷捋了捋这没了人形男子的乱发,看向了贤之,“这人我认识,让他进来吧!”

    贤之是个心善的本就不忍拒之门外,加之老佛爷的话,刚想点头,闻声赶来的匿冥一把折扇拦住了刚刚准备抬手示意众人的贤之。

    贤之抬眼一见,还没来得及发问,匿冥开了腔,“先知,他怎么又回来了?”

    “他,七郎也认识?”贤之反问。

    “就是前几日那个匿冥君的旧日同僚。”老佛爷解释。

    匿冥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同意接纳这个人,如今世道艰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跟这个南平萃并无什么交情,上次他留下几句诗又莫名其妙消失本就蹊跷得很。

    老佛爷却顾念魏卜那一层的牵连,劝着贤之救人要紧,贤之有丝动摇,眼巴巴看着匿冥的神色,匿冥受不住他的犹豫不决,挥了挥袖子转身留了句话便走了,“从我这过不去,别人接不接纳,不关我事。”

    “快把人抬进来!”许未初隔着门在里面喊了一声,几个人庄稼人得到了应允急急把人送了去。

    老佛爷笑着拍了拍贤之的肩膀,“一个冷冰冰,一个嗜病患如命。”

    “越是垂死挣扎的,他越来劲,也就是他对匿冥君有救命之恩,匿冥君不敢再阻,见他这状怕是也苦笑了。”

    须臾听闻南平萃的事,没有提供给匿冥太多建议,只是叫他多多防范。

    守着一心看书的他一个人想起了东都往事。

    须臾和阡陌最大的不同的是她住在东都的时候并不想拜宗伯,并非她不心向往之,而是有意识地与智博堂保持距离。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让她有所转变的事情。

    这还要从两姊妹小的时候说起,那时候他们由一位姨娘养大。虽说两个人与魏卜和匿冥从小相伴长大。生活的境况,却大相径庭。

    那时候能在智博堂里学艺的孩子都是被人羡慕的。阡陌是个活泼的,时常去找他们玩在一处。须臾恰恰相反就算偶尔也只是跟着妹妹一并前往。

    在她眼里,匿冥像是生活在妹妹口中的人物。她很少有机会见到对方,赶巧遇见也是匆匆一面。

    那人并不热情,也不善交友,相反魏卜却和善得多。在须臾看来匿冥就是一个武学超群、聪慧不凡,人虽非远在千里却咫尺天涯的存在,对于他最多的印象也就是同龄人里大家羡慕的一个榜样。

    这样的榜样,足以被师傅拿来褒奖。被邻里用来夸赞,他和魏卜参加过很多比赛,有关于诗文的、武术的,在硕大的东都年岁虽小却颇负盛名。

    那年夏天,姨娘重病状况十分不好。两姊妹在药铺抓药。却不幸碰巧遇上一伙贼人,这群人进门之后相互打掩护,想偷取她们钱袋中的银两。

    不巧被须臾撞破,趁机暗示妹妹,妹妹灵机一动便在店内向所有人哭诉家中姨娘遭遇,以博得大众的同情和协助。

    店内其他人注意力多半投来,纷纷解囊就连店老板也伸手援助,迫于这层压力,这伙儿骗子竟也假模假样地给了她们散碎银两。

    这荒唐的遭遇本以为就这样一笑而过,谁知出了药店没多久,这群人又开始追上她们一番纠缠。

    二人均不会武功自然是危机四伏,须臾拼死护住妹妹,阡陌便趁机跑回药铺求助。

    眼看着须臾便要身临险境,这时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一顿拼杀,这人正是匿冥,他背着腿部受伤的她就这样一路跌撞撞冲了出来,在巷口焦急地等待着与妹妹汇合。

    须臾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的呼唤一个人。就那样,脸对着脸,呼吸的声音出奇的大,自己却听不见周遭他人任何的呐喊。

    妹妹回来的时候那一群人继续追赶,匿冥前去接应,若不是身手好,很难把妹妹带出困境。她拉过惊慌失措的妹妹却着实无暇顾及前方搏斗,再做回头的时候他已被暗处的贼手所伤,他不知道魏卜是什么时候来的。

    阡陌愣在一旁,须臾尝试着把买给姨娘的那些药胡乱地抓了出来,这做法着实荒唐,却是救人心切,他在脑中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到十的时候匿冥的眼睁了开来,眼中泛着血样的红,她知道他是活了过来。

    匿冥却说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不过是以退为进,是为了配合魏卜所做的伎俩罢了,叫须臾大可不必内疚。

    后来他们聊起这事的时候,匿冥还跟他说了一件小时候发生的事。他说他曾见过她家方向,失了火,一度莫名担忧曾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后来阡陌的心思记挂在了魏卜处,一来二去便求了宗伯寄住在了智博堂,只剩姐姐往返于两处照顾着姨娘。

    之休带着罗若云的问候来拜见须臾的时候,匿冥已经外出办自己的事去了。

    “须臾姑姑,这是我们娘子让送来给你的养生汤,她听闻姑姑早年勇闯江湖,甚是佩服!”之休放下杯盏,立于一侧。

    须臾起身,半带微笑:“真是过意不去,劳烦你家娘子记挂,我这几日正想过去拜见一下。”

    “姑姑,客气了!那我这就不打扰了。”之休这就要回去复命。

    “之休,这样,你引了我去当面谢过你家娘子吧!”

    之休本意是大可不必如此客套,别人不清楚,自己却了解得很,自家的那位最是不喜热闹,能留此地这几多时,多半是身子骨没有早前舒适,不然早就与诸位告辞了。

    “姑姑,就不必劳驾了。”

    须臾却是个思虑较为周全的,总觉得没有主动拜会本就失礼,虽然先前匿冥也曾劝慰,那边住着的是位“活神仙”,不便打搅。

    “走吧!”她还是坚持,之休引着她往前。

    罗若云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房间独个进食,连之休都不需要伺候在旁。

    这会儿见那位早有耳闻的绝美娘子来访,还是小有欣喜,这倦乏的身子困在此地,除了贤之和老佛爷略有交流,她与旁人界限分明,甚至许未初、南平萃那一等都未睹真容,着实也有点闷的慌。

    “姐姐,便是那归隐山林的仙人?”须臾恭敬有度。

    “哪里,不过是一介闲人,罢了。”罗若云温和开腔。

    之休见两人还算有话聊,颇有眼缘的样子,便静静退了去,准备一些个新鲜时令果品。

    “我早想来拜见,又生怕惊扰了姐姐清净,劳烦你记挂着我。”

    “听贤之说你也是他们东都的故人,多年情分,还真是令人羡慕。”

    “姐姐,见笑了,不过是些旧事,我还羡慕姐姐超凡脱俗。”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再加上有相似的志趣,没多久就成了彼此交心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