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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灭魂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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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目睹了对方的真身,可是嘲冈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他目视着荧光激射的残擎,目光中无意中闪烁过一丝淡淡的无奈。

    当看到卷轴中所画,嘲冈想过那可能便是传说中的囚牛。而当亲眼目睹这长有麟角,通体鳞甲密布的灵兽之后,也验证了他内心的忧虑,因为囚牛一出场的气势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传言龙生九子,形态各迥,其中老大名曰囚牛,为上古神龙同鎏金赤甲牛所生。

    囚牛生来对韵律的感知天赋实属顶尖,他不仅好音乐,也了解音乐,对声音的操纵出神入化,他也是商土之上唯一一个用声音作为武器的灵兽。

    为了了解人间的声乐韵律,于是,他将自己的灵脉浓缩为一个凡人书生的模样,只为听遍世间所有的歌乐弦器。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变故,令他突生避世之心,直到途经泸沽湖,他暗暗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这后半生的栖息之所。故而便在此地搭棚种地,鼓琴自娱,过气田园幽居的自在日子,而这个书生模样便伴随其至今。

    嘲冈不知道天柱委派此番任务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对于一只千年古兽,少说起码也需要两三个猎元人携手,而这次却独派自己一人,不是让自己白白送死吗?

    可眼下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那囚牛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那硕大的瞳孔如同远空的皓月一般,泛着夺目的光芒,如果其潜藏在夜色之中,眼薄之人定会误以为那是三月凌空的异象。

    然而奇怪的是,囚牛凝视嘲冈许久,也不见有任何攻势,他就那么聚精会神地将目光聚焦在嘲冈身上。他或许心里在暗自好奇,自己命里注定的劫难是如何被这渺小的生灵所驱动,可能是卜卦出现异常,而自己小题大做罢了。

    “猎元人从来没有任务失败回去讨罚的惯例,要么想方设法取得神元,要么拼死一搏。唉,看来今日凶多吉少了。”嘲冈内心不安如澎湃的潮水般涌动,完全压制不住,可是临阵脱逃也断断不可,为今他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对付这苍莽巨兽。

    嘲冈迟疑片刻之后,将残擎往眼前一竖,幻化出无数剑气,直指苍穹。最后在自己和囚牛之间,形成了两道重合的光墙,足以将音波完全阻隔在结界之外。

    囚牛心想自己方才已经破了那光阵,现在对方又拿来丢人现眼。所以它巨大的瞳孔之中唯独充盈着不屑的闪光,它吼叫着,辗转悱恻,那嗓音足以摧枯拉朽。

    然而轻敌的结果只会导致自己吃苦头,任凭囚牛如何变幻音调,光墙仍自顾自地逼近。

    眼看对方无计可施,嘲冈喉咙含着的一口气仍不敢松懈,他敛容屏息,逼紧四肢肌肉,将那光墙弯曲包绕。

    待囚牛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后撤之时,这时光墙的两端几近吻合。陷在高耸光墙构成的结界之中,此时它是插翅难飞。

    看似短短几分钟的僵持,嘲冈已然有些精疲力尽了。这残擎虽说威力无穷,可是要长时间超负荷发挥其威力,持剑人的身体难免会疲惫不堪。可是看到囚牛所处的窘境,嘲冈终于可以稍微长嘘一口气,替自己擦拭额头冷汗。

    怎奈得一切还未就此结束,只见囚牛龇牙挺直身板,将自己庞大的身躯高高撑起。在一番深吸之后,声调突转。即便中间抽空后的两层光牢,是足以屏蔽任何阵中中传来声响,不料从光牢中还是传出一阵令人难以招架的巨吼。

    先前看似坚固无比的光牢刹那间变得晃晃悠悠,没多久那声波便将光墙反弹回去,传来的声浪真的是摧枯拉朽,波及之处竟然百木凋零,万兽俱焚,且地动山摇。

    这形势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嘲冈有点始料未及,他感觉自己已经耗尽精气,无力回天了。此时他不仅忧心忡忡,还觉得无比绝望。

    无奈之下,他重拳一握,将吸附在手心的玉菩提整个碾碎在掌心,涂抹在剑体之上,企图利用玉菩提的封印之力,抵抗这能量巨大,且持续不绝的灵源声浪。此番罕见的玉菩提就此毁于一旦,出于自救,实在是可惜之至,然而嘲冈也算是逼不得已。

    果然玉菩提的封印之力起了效果,抵挡住了囚牛的音波,而光牢也不再继续反弹。“长久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想对策,眼下自己大仇未报,不能就此死于非命。”嘲冈暗暗想着,死死地握着残擎的剑柄。

    见声波失了效用,囚牛登时抖擞精神,不给对方任何喘息,巨爪挥动着便向前扑去,不停地用犄角撞击光墙,这下令嘲冈大惊失色。

    经过被持续不断的攻击,嘲冈似乎隐隐听到风中传来“呜呜”低鸣,仿佛哭咽的声响。循声而去,顿时令其心头又是一阵凉透。

    原来光墙之上,已然逐渐显现了几道裂痕,这呜咽之声便是音波透过裂缝震动产生的共鸣。

    嘲冈为今只好心底默默抱怨道:“只怪我自己势单力薄,否则这囚牛能奈我何?真不明白为什么天柱会利用这种方式令自己白白送死,想来肯定是遭人算计,借刀杀人。”

    此时囚牛的攻势更加凶猛,裂痕“噼里啪啦”,快速地扩散开来,直至光墙上缝痕密布。

    随着“啪”得一声清脆的碎响,那道光牢随即便支离破碎,散落之时,消散在空气之中。

    可庆幸的是,囚牛并未乘势攻击,它凝视了嘲冈片刻,登时甩着巨大的尾巴,直窜云巅。

    嘲冈倒吸了一口冷气,仰天长叹,绝望地牙关一闭。万般无奈之下,他再次收回剑气,可心中早已经是叫苦连天。

    “想来这囚牛无心杀我,可怎奈得有行规在先,我若是空手而回,那我便虚将所有时间奉还,外加自己的小命。总之进是死,退也是死,左右为难。”

    嘲冈无奈地仰望苍穹。此时是浓云密布,惊雷闪闪,囚牛便在这云中翻腾,且神出鬼没,难觅行踪。见对方一时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便盘膝而坐,调理气息,以逸待劳,心想着或许还有机会。

    正当嘲冈准备运气调息之时,云隙中一道嶙峋闪电陡然劈落,直接击穿空气,垂直下行。那声音高调刺耳,犹如千只鸣蝉高鸣。说时迟那时快,嘲冈弹腿一闪,躲到一边,那闪电就那么毫无情面地打在地面上,瞬间火花四起。

    “鬼鹤子,你有本事就别躲躲藏藏!亏你还是龙子!有本事下来光明正大地决斗!鬼鹤子!你出来!”嘲冈对囚牛显然是无计可施,唯有呈一呈口舌之快,发泄发泄。但与此同时,不难看出,嘲冈心中其实早已经乱了分寸,

    可囚牛完全不为只言片语所动,依旧潜藏在云隙中,只能偶尔闻及其几声咆哮,那声音时高时低,时缓时急,实在是神鬼莫测。

    只是费解的是,他在云端盘踞了如此之久,却未起杀戮之心,而是默默地在云端目视着嘲冈,似乎有些玩弄之意包含其中,否则嘲冈早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剑走偏锋,正面对峙定然毫无胜算。见囚牛并非全心备战,漫不经心,嘲冈故而暗怀侥幸。

    在气力稍微恢复几分之后,但见其反身跃起,将残擎从地上一把抓起,朝云雾中便是挥袖一抛。只听得“嗖”得一声,两米长的残擎跟玩似的,就此被轻易甩出,且迅捷无比,化作一道闪光直窜云霄,气势如虹,硬生生地将浓厚的云层刺出一道巨大无比的窟窿。

    天上陡然传来声声闷雷呜响,听起来像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呜咽之声。没过多久,只见窟窿之中一道清流倾泻如柱,遥望,宛若天边悬挂的瀑布一般,月光下,散发着点点微光。

    莫非自己把天捅了个窟窿?嘲冈心里默默打鼓道,莫名其妙地朝洞中望去。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的力道还不至于如此吧。

    直到见到囚牛盘踞的身子从云端翻滚而出,嘲冈才发现原来残擎剑是将囚牛肚皮刺穿,那清流正是囚牛身上伏行涌动的灵源,并非所谓的天河之水。

    嘲冈心中暗喜,纵身一个翻腾,伸手直接将坠空的残擎稳稳当当地握住。他笑着挥袖拭去嘴角噙着的一丝已然干透的血迹,双目重泛色彩。

    此时囚牛蓦然从云中露出龙首,云中的它此刻早已双眼通红,磨牙凿齿,显然是已经被激怒。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嘶鸣过后,它翘首径直朝嘲冈冲去,似乎意欲将积攒的一股愤怒一口气释放彻底。

    转眼看嘲冈,只见他怒目圆睁,托剑快速跃上阁楼顶层,双手举起残擎。

    “珠合百式”

    一声掷地有声的咆哮过后,引得剑气弥散开来,看起来像数百把梭子在编织波纱一般,直至自己紧紧包裹。剑气翻滚波动,闭合之后,形似一颗硕大无比金刚珠被衔在飞檐之上,幽光闪闪。

    是生是死,是顾不上了,成败就在此一举,大不了撒手一搏。而且囚牛已经受到重创,机会还是有的。嘲冈默默为自己鼓劲,先前忧闷的神色一扫而空,转而目光中重拾坚毅的色彩。

    外头风声鹤唳之际,可此时长生殿中的火烛仍是纹丝不动,它们一如既往安然地焚烧着。只是不知何时,神像悄然睁开双眸,仿佛在凝视着嘲冈的背影。

    须臾之后,只见神像瞳孔之中红光乍现,那红光就像一根染血的细针,从神龛之中一闪而出,在空气中发着“兹兹”的声响径直穿行。最后居然毫不费力地穿入嘲冈的结界,并且精准地刺入嘲冈的背脊梁。

    而此时的嘲冈正颦眉一心准备着接受囚牛这次全力的撞击,对这丝疼痛浑然不知,当然也难以顾及这些旁枝末节。

    转眼间,囚牛跟自己只剩咫尺之隔,嘲冈甚至都能感觉到囚牛的鼻息拂过自己的脸颊,怒气喷涌,吹得自己每个毛孔都瑟瑟发抖。嘲冈沉住一口气,将残擎再往上一抬,顶在结界的最边缘,决定施展蓄力一击。

    随着囚牛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终于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那气流摩擦的一瞬间,光线激溅,像天际的陨石雨一般华丽,并往四周散开去,落地成烬。

    嘲冈身边的结界飞一样地快速旋转,剑气也随之飞旋不已,引得周围狂风呼呼作响,风过之处,将万物均荡为寒烟。

    此时胜负在即,无论哪一方稍有松懈必将一败涂地,故而二者皆是不甘示弱,拼尽全力相互较量。然而囚牛毕竟道行深不可测,嘲冈不过是入门数载,双方实力悬殊太大。

    奈何嘲冈如何顶足了气势,如何气势汹汹,囚牛即便是身上遭到残擎的重创,神通依旧了得。长久的一番对峙之后,它居然在结界边缘被撞破了个细长的裂口。

    随着裂口延伸,囚牛持续不断扭转犄角,向这个破口蓄力,最后竟穿入结界。

    “生死有命,今日走到这个地步,我也就认了,只可惜血仇为报,愧对家人。”嘲冈束手无策,不由苦叹一声,内心感到无比绝望,剑气也因此有所涣散。

    而这一不自主的一次松懈更是无比致命,囚牛的犄角随之轻而易举地穿透残擎剑气包裹的结界,少顷之后,甚至半个龙头亦侵入结界内部。

    这不过举手投足之间,囚牛的龙首同残擎剑的距离所剩不过分毫。嘲冈甚至能够了然闻及囚牛朝天巨鼻中发出的声声呼响,那音色听起来暗含无尽的怒火,犹如云中连绵不绝的闷雷,听起来令人不由忌惮几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正当嘲冈凌然面对生死之时,忽觉脑海中凭空回荡起莫名的声响,那声音很像鬼鹤子。

    嘲冈大惑不解,疑惑地凝望着囚牛那双巨瞳,只见之前狰狞暴戾的眼神中涌动交织着难以言表的复杂。

    他定睛凝眉,心底不由猜度道,莫非这油然而生的空响是由囚牛这眼神投射入自己脑海所致?为什么会感觉那么真切?

    正莫名其妙之际,忽地囚牛似乎减缓了冲击的力道。如此邻近的距离,嘲冈发现囚牛眼中居然惊现一滴余泪,在眼眶周转了半圈悄然沿着鼻翼划落,在剑气之中顺势又旋转一周,不偏不倚打湿了嘲冈的脸颊上。

    这一滴泪令嘲冈不免惊诧,但也正因为这一滴眼泪让他似乎感到自己的机会已经悄然来临。

    嘲冈嘴角一抽,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轻旋剑柄后骤然发力,剑气回旋的速度瞬间快上了几分,再一运气,又快上了几倍,居然将囚牛的头牢牢禁锢在结界之中,使其完全动弹不得。

    顿时嘲冈胸中苦闷不觉消了大半,眉宇间的愁云亦顷刻间烟消云散,替而代之的是疯狂的大笑,他仿佛深信自己已经胜券在握,随之他狂言肆起,笑道:“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哈哈哈……鬼鹤子,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来年再成忘年之交哈哈哈……”

    可他完全没意识到随着结界飞快地运转,自己的**由于被绞入这灵源冲击之中,身上多处皮肉迸裂,正渐次变得面目全非。然而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确实无法顾忌其他,只能强忍着裂骨剧痛,咬牙坚持。

    嘲冈苦念辗转,最后蓄起所有力气,拼着仅剩的一口气,将残擎侧转。

    但见残擎剑锋一翻,嘲冈瞄准了囚牛的眉心,趁其无法动弹之时,不留情面地深深扎了下去。只听“哧”得一声,一时间又是一股清流随着剑锋散发的剑气喷涌而出,直接溅得他一脸,浓烈的血腥味随即充盈于整个结界之中。

    刹时间,囚牛甩尾挣扎个不停,几欲逃离。可无奈龙首被套牢,越是死命挣扎,残擎扎得越深,那种被剑气切割着五脏六腑的痛楚令其失声惨鸣。

    这场面嘲冈还是第一次见,他之前只是利用残擎剑气封神,向来兵不血刃,期间还从未见尝试过利用这残擎直接屠杀神灵。

    那种鲜血淋漓的场面,那种畸形的痛苦让他看着觉得心有余悸。然而此时命悬一线,不宜心怀仁慈,他也只好无奈地闭上双目,继续用力推动剑柄,顺势一旋,那股清流如同喷泉一般,灵源随之激射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囚牛的力道渐次变小,挣扎强度也在慢慢减弱。

    最后它终于是精疲力尽,高亢的咆哮亦沦为声声呜鸣。只是至始至终他都瞪大了双目,死死地盯着嘲冈的脸,本想燃尽神元临终之时再狂嗥一声震碎对方心腹,但他还是迟疑了须臾。他那凶戾的眼神之中透着百感交集,先前的怒火悉数都被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