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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上官澈后，江月棠便让梅香帮忙着将上官澈刚才列出的那些书从书架上取下。
梅香边帮忙取下书架上的书边对江月棠说：“少爷，你都忘了上次你娘亲跟你说的话了吗？”
江月棠假装没听明白。
梅香便降低声音说：“你娘亲让你别允许上官老师靠你太近，也别主动挨上官老师太近，你都忘了吗？”
小家伙这才假装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随即微笑道：“上官老师只是偶尔摸摸我的头而已，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再说了，长辈见晚辈表现得好时不也常喜欢用摸头的方式来表达的吗？”
“可是上官老师对你那种感觉又不太像是长辈对晚辈啊？”梅香嘟着嘴说。
江月棠遂一本正经道：“我一个男娃家，他还能有别的想法吗？我看你是太闲了才会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梅香被她一句话噎住，只好住了嘴。
但过了一会儿又还是忍不住说：“总之你以后也还是注意着点吧，不然夫人会担心的。”
江月棠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说：“嗯，我自有分寸。”
儒、道、法三家的书加起来有二十几本，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有被上官澈列出来的，所以江月棠要想在六九赛前看完的话得平均每天看将近两本。
为了能尽快看完，江月棠这天夜里将《论语》拿到了床上，躺下后便就着床头灯的灯光来看。
这一看之下她便不忍释卷了，因此直到看完了才肯睡去，此时东边的天色已微亮了。
不过即便睡得晚，她次日还是一大早便醒了过来，继续看上官澈列出来的书。
到了太阳偏西时，她已经看完了三本，并将她认为重要的句子给摘抄了下来反复地看，又将有疑问的地方做了标记，以便上官澈来时向他求教。
上官澈今天由于衙门的事多，所以来得比平时晚了些。
既是来晚了，他便只随便地吃了点饭菜便开始给江月棠讲课。
江月棠便拿出《论语》来向他请教。
“老师，结合上下文的意思来理解，武王的这十位臣子不是非常贤能的吗？武王怎么称之为‘乱臣’？”小家伙指着《论语》里的某段话问上官澈。
上官澈一看，见是“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这一段，便答道：“这里，武王所说的乱臣并非指我们所理解的乱臣，而是指治国之臣，‘乱’在此处是指‘治’的意思。”
“哦。”小家伙这才微笑起来，又问：“老师，武王的这十位臣子是指哪十位？”
上官澈微笑道：“是周公旦、太公望①、召公奭（shì）、毕公、荣公、邑姜、闳（hóng）夭、太颠、散宜生和南宫适。”
“其中所说的那位妇人是哪位？”小家伙又问。
“是邑姜，太公望之女，武王之妻。”
“老师，孔子为何要将她给减去而承认另外九人？”小家伙不解道。
上官澈看了看她，见她一副为邑姜抱不平的样子，便温声说：“如果单从字面来理解，‘有妇人焉，九人而已。’此话确实会让女人听起来不快，但他前面也将她列入十大能臣里面了，可见他还是承认她的功劳的。”又说：“在古代，女性的地位不甚高，或许这也是一个缘故，还有，或许他认为邑姜管理的是宫内之事，而非朝堂之事”他想了想，没有再说下去。
他发现气氛不太对。
显然，虽然小家伙面上平静，但是心里似乎不太爽。
上官澈便轻拍着她的肩膀道：“月庭，你很希望女性能得到足够的重视是吗？”
“当然。”小家伙毫不犹豫地说，又道：“如果哪天我的能力足够了，一定要为女性申请到更多施展才能的机会。”
上官澈微笑着摸了摸她的手，说：“老师相信你！”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道：“来，我们开始上课吧。”
江月棠立即洗耳恭听。
“月庭，知道谋士的作用是什么吗？”上官澈问，望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温柔。
小家伙斟酌了一下，答道：“为国家、君主和百姓的利益而谋。”
上官澈道：“是的，能担当得起为国家和人民出谋划策之重任的人，他一定得是心怀苍生、智谋双全的，这样的人，不仅要博闻强识、文韬武略，还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和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与勇气，这样的人，注定一生都得活在随时接受挑战的状态中。”
江月棠望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她的印象中，江传雄就没有过过几天安逸的日子。以前她只知他忙，现在她多少能理解得了这忙背后的背负了。
“在中原五国，谋士就好比一个国家的头脑，担负着保国兴国的重任，可以说，谋士是集使命、荣辱与牺牲于一身的所在，他们自立志于当谋士的那一天起就应将个人的生死和幸福与国家紧密相连起来，随时随地为自己的国家、国君和百姓效劳。”
小家伙点头，问：“我听阿爹说当谋士的人中有一部分从小便打定主意不娶妻生子了，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是的。但国家并不提倡谋士不娶妻生子，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老师并不建议立志于当谋士的人过早下这样的决定。”
“嗯嗯。”
“从初级谋士到顶级谋士，除了称谓的不同之外，其精神境界也不同，故谋士分五层境界。第一层，谋‘己’，即先成就自己。一个谋士，他应先具备养活自己并且活得有出息有价值的能力，才有可能谋其它。”
备注①：太公望指姜子牙，也称姜尚。姓姜，名尚，一名望，字子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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