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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南下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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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可没杀一口气杀了十来个奴才的。这事儿太蹊跷了,汗阿玛再怒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口风都那么紧。”

    胤祯被他说得也调动起了好奇心,可是目前是什么也探不到的吧,且得等时机去打探。今日要不要不看看胤祄呢,对这个弟弟他并不是很有好感,胤祯一向不喜欢乖巧顺意的人,在他看来那是不中的人才走的路子,可是他知道额涅挺喜欢这孩子的,因为小十八生的很像胤祚,那个那没有见过的六哥。希望他能好起来吧,胤祯默默的期许着。

    事态的发展出乎胤祯的意料,并没有他想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康熙原谅了犯错的儿子们,倒是随了胤褆的心,因为在他夜里巡逻的时候当场捉住了在康熙行帐后的胤礽,那是九月初的一个凌晨,一直亲手照顾胤祄的康熙累的坐着行帐中睡着了,然后他被一阵喧闹吵醒,一清醒就听到了长子和太子的争吵声,康熙看着这些日子递上来的奏折叹了口气,他让魏珠叫人进来,很快胤褆和胤礽就衣冠不整的进来了。衣袍上沾了灰尘,脸上还有青肿。明显是打过了架,“何事这么吵闹,胤礽,不是让你不能随意走动的吗,怎么就和胤褆打起来了?”

    胤礽被问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胤褆冷笑数声接话道:“汗阿玛,太子殿下这几日夜里一直在外游荡,而且……”他停了停,加重语气道:“他总在您的行辕附近活动。因为是太子谁都不敢说什么,儿臣得了消息就日夜观察着,太子殿下今日的行为已经让儿臣不能容忍了。汗阿玛您请过目,”他说着走到帷帐的一角,那里有个不明显的口子,“今夜儿臣亲眼看到太子在偷窥,而且……”他亢奋起来。语气也便的急促了,“你不把那东西拿出来吗?”

    胤礽本想解释的,可看到康熙的脸色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胤褆在旁催促道:“拿出来啊!你不是说着是御赐的不能给我吗?”

    康熙看着脸色发青一头汗的儿子,他强压住怒气。尽量平稳的问道:“是什么?”

    胤礽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忍不住的行为,后悔自己没有发现已经被胤褆注意到的事,后悔为什么总要带着那东西。太子不敢对视父亲的眼神,他从怀里拿出了胤褆说的东西,康熙只看了一眼,人就向后退了一步,他需要扶着桌案,胤礽急忙解释道:“儿臣绝无它他意,儿臣是在您的行辕附近走动,不过是想得到您的召见,儿臣知道您不会见我,可又想得到您的原谅,那个儿臣是从那里看了,儿臣是担忧汗阿玛您的身体,但这不是儿臣划开的,它,它本来就有的,儿臣只是发现了……”胤礽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汗阿玛看自己的眼光太奇怪了,胤礽从来没有见过,胤褆在旁接话道:“殿下还真是会为自己解释啊,这样的解释谁能信呢,您可不止一次的说过当太子当的烦厌的话呀,带刀偷窥居心叵测!”

    胤礽狠狠的瞪着胤褆,怒斥道:“居心叵测,你我不知谁居心叵测!是谁从数年前就结党要对付孤的?从该死的明珠开始,到老八老九,现在你又开始拉拢十四,是谁处处与孤为敌,散布谣言?难道不就是你,直郡王胤褆吗?说孤窥视?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当谁不知道你私造府邸养着妓女享乐,鞭打家仆致死的事你又何尝做的少了?”

    胤褆一听恶从胆边生,他本就最在意自己的名声,被胤礽夸张的一揭短,他顿时恼了,于是这二人就开始唇枪舌剑,康熙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燃烧着,他大声喝道:“都给朕闭嘴!保成,保成……”帝王痛苦的唤了两声太子的小名,这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绝望,他指着桌案上摆放成一摞的奏折道:“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嗯,这些全是参你的,若是少数人弹劾朕都不会信的,可现在几乎是大半个朝堂的人在弹劾你的言行,这个……”他翻出一本道:“这说你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以至兵丁“鲜不遭其荼毒”,这本说你截留蒙古贡品,放纵乳公凌普敲诈勒索属下,还有这本说你****宫闱,私自购买江南女子……还有这个,这个……”

    他一本本的扔向胤礽,最后一挥手一桌子的奏折全都被扫在了地上,胤礽惊恐的看着他的父亲,胤褆也收敛着不敢说话。康熙盯着胤礽,又一次想起了康熙二十九年的七月,那是乌兰布通之战前夕,他在出塞途中生病,因十分思念儿子就传唤了太子和三皇子来到驿站。胤礽在请安时除了劳顿之疲惫没有一丝忧戚之意,更加没有良言宽慰。康熙帝本以为十六岁的太子累了或是病了才疏忽了,可在他出门后玄烨清清楚楚听到他的笑声,梁九功回禀太子在和几名御前侍卫闲聊,那一刻帝王的心就有了裂纹,之后这件事一直埋在他的心里,没有对谁说过,也刻意不去想起,但是现在康熙承认自己骗了自己很多年,近二十年他最爱的儿子带来越来越多的伤心和失望。

    帐外有人打破了沉寂,带着悲音的声音道:“还请公公通传啊,十八阿哥不好了,太医请万岁爷速速前去,否则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草原早晨的太阳慢慢升了起来,朝阳照耀大地,一声悲鸣打破了沉寂,七岁的胤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大清朝的皇帝抱着他的孩子爱怜的抚摸着被病魔折磨到肿胀的脸,密嫔昏了过去,她的长子跪在地上哭着,太医们手忙脚乱的去照应,康熙终于流下了眼泪,泪水一滴滴落在怀中冰凉幼小身体上,他的眼泪是在正式祭奠失去爱子的现实,这么短的日子里,玄烨失去的不只是胤祄,还有胤祥,那个让他从心里欣赏喜爱的孩子,而最让他伤痛欲绝的是失去了对太子宽宥的心,数十年的悉心教导,三十多年的太子啊。

    当玄烨抱着胤祄的尸体从行辕中走出来,他的孩子们都跪在地上,叩首且流泪劝道:“请皇父保重龙体。”这些人里没有太子,也没有十三阿哥,他们都被圈禁在自己的行帐。这时胤禄含泪劝道:“汗阿玛,放下十八弟吧,您……实在该歇一歇了。”玄烨望向他的十六子,对他道:“你抱着你弟弟吧。”胤禄接过了亲弟,十三岁的孩子看到同胞弟弟的模样眼泪瞬时又流了下来,一旁的太监怕他人小不够力气想要接过来,胤禄摇头道:“这是我的弟弟,我要自己抱着。”

    康熙含泪对胤褆道:“你去准备回京事宜,路途遥远十八阿哥的遗体就在这里焚化吧。”胤褆得令去了,玄烨又对其他人道:“你们也退下吧。”他实在不想多说话,举步前行,胤祯叩首目送汗阿玛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他老了,这个方向,是要去看太子吗?他默默的想着,是原谅还是继续惩罚呢,胤祯到现在依然是不相信内心深处起来的那个念头,会不会就此事而废黜太子呢?

    康熙到达太子行辕外,他制止了护卫军的行礼,里面传出来的正是胤礽的声音。他砸碎了什么,大声喊着:“让孤出去。孤要出去!”

    有人劝道:“太子爷,奴才不是给您说了吗,十八阿哥不在了,万岁爷一定是很伤心的,您这个时候就好好呆着这里。不要再生事了!”

    “你这个狗奴才!凭什么来管孤的事,十八阿哥死了就死了,不过是个汉妃的儿子,我现在是要去做大事。我要和胤褆对质,一定是他划破了帷幄栽赃于我,我不能让汗阿玛听信谗言。现在不去就再没机会了,下来他一定只是忙葬礼的事,难道要拘着我回京吗,这让孤的脸往哪里搁?!”

    本想和儿子交心谈话的玄烨收回了最后一丝希望,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往回走。只走了两步他就觉得锥心的痛,气都上不来,魏珠见他神色有异吓的赶紧过来扶着帝王,玄烨推开他,呵呵笑了两声:“朕的好儿子连个太监都不如!”

    魏珠吓的不敢吭声。玄烨忍着心痛,回到了行辕。他坐在毡垫上沉默着,这一坐就坐到了后半夜,这段时间谁都没有被传召,到了第二日天光放亮,康熙去了密嫔的帷帐,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又宣胤褆问了回程安排,之后再也没有人在公众场合见过康熙,一直等到了六日后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要回京,他们见到了皇帝,他形容枯槁,在短短的时间里苍老的那么明显,胤祯大吃一惊,心中不觉生痛,暗道到底是太爱胤祄,接受不了失去爱子还是太子真伤了汗阿玛的心呢?这时扫视众人的康熙将眼光落在了忧色甚重的十四子身上,他启口道:“胤祯,路上你去照看一下胤禄。”

    北京。

    胤禛是在上午收到的消息,这是动用了飞鸽传书来的加急的信件,当他看完了信脑中一片混沌,呆坐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胤禛坐立难安,终于中途从户部离开直接回了府邸,又让人传唤来了谋士,戴铎便是其中一个,看到胤禛的脸色他就知道定是出大事了,但看主子的意思这会儿并不想解释,似乎是在等人,过了半个时辰暗卫辛九回来禀报说文觉仍旧不在柏楚寺,性音大师说他云游去了,临行前给四爷留了一句话,胤禛不耐的追问道:“他说了什么。”

    辛九迟疑了一下道:“只有两个字,本心。”

    其他人自然是一头雾水,胤禛怔了怔后便不做声了,他把密信递给了谋士们,这些人勃然变色后又开始议论,“难道要废储?”

    戴铎看到阴郁着脸的胤禛,小意问道:“不知十三爷因何犯了圣怒,难道他参与到太子爷的行动里去了?”

    胤禛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信上言简意赅的只写了十三爷被圈禁,待回京后发落。弑逆?这么大的罪名怕是胤褆给安的吧……太子,十三,胤禛周围的谋士们突然兴奋起来,他们的商量声似乎故意那么大,因为没有人敢直说,戴铎也有他们说的那个意思,可刚才的传话他可是听的明白,本心?是指让主子按着心里所想去对待这件事吗?主子的意思戴铎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一定会舍命保住太子的,何况这里还牵连到一个十三爷!戴铎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他眼光灼灼的看着胤禛,思量再三终于开口道:“主子的意思是不是还要保?”

    胤禛没有说话,戴铎旁边的文士道:“任谁都知道近年太子行事不端,朝堂之中还有谁愿意保他,这次即使不会废掉也定是失了圣心,四爷此时还要为太子说话……保住则罢,保不住那就步履维艰了。”

    另有人道:“主子为太子效力这么多年,得到的骂名远比赞誉多,平日不愿与朝臣走动,亦不愿做谄媚之事,可若真是换了天地,您该如何自处呢?即使做个闲散王爷也不能让人放心吧,故此,属下还是得旧话重提,您得为自己考虑,太子这座山危矣。”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谏着,胤禛只是安静的听着,他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其他地方,也不等这些人说完,胤禛起身道:“你等的意见我已知晓,此事要再看看。你们先退下吧。”

    临走时戴铎略放慢了步子。待人都走完了,他才施礼开口道:“四爷。近日属下和年大人见过几次面,他说八爷的人找过他好几回了,但是都被拒之门外,可年大人也说了他等着四爷做大事的那一日,他说您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这日胤禛没有出书房。连晚饭也不曾吃,和他一样心事重重的还有隔壁的邻居。胤禩送走了谋士们,沉默回到了密室,暗黑的地下室中点着烛火。这里有两个人在等着他,一个是九弟胤禟,一个是妾室张舜华。见他进来张舜华起身行礼。脸上带着娇柔的笑:“妾身在此恭喜八爷心想事成。”

    “事情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不要这么早下断言。”胤禩温和一笑虚扶她起来。

    “八哥还这么谨慎做什么呢,难道没有看到信中所言,和十四来信两两印证,还有什么不能推断的?太子这位置是保不住了。朝堂重新洗牌是势在必行的事,观望咱们兄弟,除了你还有谁能入主东宫?”洗牌这个词是胤禟从张舜华那里听来的,他觉得很妙就顺口说了出来,胤禩看了他一眼。坐下来,敲着桌面道:“我知道。也相信届时大多数人都会支持我。可是……”

    “您不放心的有两件事,”张舜华柔声道:“仍有少数人会支持太子,比如四阿哥和皇太后,而且万岁爷宠爱太子多年只怕不会下的了狠心。其二……”她不说话了,只是含笑望着胤禩,胤禩平静道:“我额涅的出身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