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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底胤禛一直都没有问起这件事,甚至还带非印一同进宫赴宴,福晋此刻坐在繁华喧闹里,大妆在身,弘昀在侧,可是她一点喜悦都没有,从嫁给他的那天其实就该知道的,这个男人不会爱自己,在经历过那么多事后他给了自己尊重和地位,但也仅仅是这些,非印自问也不爱他,这是桩交易,她所有的情都给了儿子,儿子没有了,亲生和代养完全是两种心情。但日子不都得这样过吗,即使强如八福晋又能如何,她看到对面坐着的那对璧人,恢复了贝勒爵位的胤禩一脸病容,他还是和煦的淡笑着,旁边的朱赫依旧美艳,表情看起来可不是太好,她一直敌视的瞪着胤礽,当看过来时,那狠绝的眼也会落在胤禛身上。在他们后面坐着的是侧福晋,这个位胤禩生下儿子的女人一副小意的模样,卑谦又柔顺,胤禩会回头去照应她,即使只是几句话也能看出他们的亲密。再去看其他人,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新人换旧人?男人!非印在心里冷哼一声,即使他再喜欢她又能如何,女人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想清楚了这一点,非印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在新年的宴会上,康熙正式宣布了太子胤礽的复立,众人皆起身恭贺,说着万岁圣明的话来,仿佛之前几欲制胤礽于死地拥戴八贝勒的事情不存在一样,那么多的祝贺之声响起,康熙捻须而笑,胤礽冷冷的看过这些人后也大笑起来,他举杯连饮,再倒上一杯后他走下台阶来到胤禛处,胤禛自然是躬身再贺,胤礽用不加掩饰的激动情绪道:“我真正想敬的唯有四弟。多谢你不离不弃。”
“殿下。”
胤礽没有用孤的自称,他的眼里微湿,和胤禛对饮后,胤礽拍拍他的肩,低声道:“代我向十三说句抱歉,我对他不起。”
胤禛满腹心思的坐下,他对胤祥很是担忧,便决定无论如何要见到他,再与他详谈一次。可是等到再见到胤祥已经是二月康熙帝带着胤礽去巡幸畿甸。这次十三皇子府竟然没有人拦胤禛,他被人引到正院,院中情景让胤禛吃了一惊,院中的积雪被扫开,穆尓登额坐在石凳上抚琴,胤祥正在舞剑。胤禛静立观看,直到他舞完了才开口道:“祥弟。”
胤祥收剑回望他。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四哥。”
穆尓登额放下琴袅袅行礼,之后又让人看座摆酒,胤禛一见如此就皱眉道:“怎的一大早就喝酒?弟妹如何不倒茶来?”
穆尓登额低头不语,胤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解释道:“茶不如酒暖身啊。我喝的并不多。”
胤禛仔细看他。只觉得他瘦了许多,但看精气神却还是不错的,这心里就略宽了些,他开门见山的问道:“祥弟可否言明在九月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让汗阿玛对你如此?”
胤祥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做下让汗阿玛生气的事了,所以略加惩戒。四哥不必担心。”
“我岂能不忧!太子被废又被复立,他惹下的事大还是你,胤禩被革又恢复原职,他惹下的事大还是你,若说惩戒圈几日也就罢了。为何直到现在才宽宥与你,为何新春宴会也不见你来,还有,你为何不见我?你以为自己耍个剑法就能让我看不出来你是受伤才愈?十三,我是你四哥。何至于要瞒我!!这些日子过的有多凶险你可知,你说你什么都好。那为何在不帮我和大阿哥和老八他们相抗,纵观左右,只有我一人,你若真心待我便不会如此!”
说着胤禛就站了起来,胤祥拉住他的袍子跪下,哽咽道:“四哥。我……”
胤禛见胤祥这样立即后悔出言不逊,他叹息一声要扶他起来,胤祥只是跪着,他没法子就半跪下来平视他道:“四哥从不相信你能做出什么恶事,汗阿玛是不是有所误会?若你不能说,四哥去说,你不能这样下去。”
胤祥流泪道:“四哥待我好,弟弟知道,只是这次您却是猜错了,我真的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汗阿玛是不会原谅我的。四哥不必费心劝说,但是下次您有用的着我的时候我一定赴汤蹈火,不会只让您一个人扛着。”
胤禛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看着胤祥的样子,他想起伍十弦的回复,虽没有亲见但侍卫长有自己的猜测,胤禛当时并不信,可现在……他沉吟道:“可是和太子有关?那日斩了十来个宫人,连高三都死了,汗阿玛震怒的是太子带着你在胤祄病危的时候……寻欢作乐?”胤祥不语,他的手却是攥紧了,胤禛又道:“你们做的事太过让汗阿玛看到了?十三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别有隐情?”见胤祥仍旧不说话,胤禛有些发急,他知道现在不是急的时候,于是放慢了语气,“新春筵宴上太子让我向你道歉,可是他惹得事,你为他担了?”
胤祥的脸色变了,胤禛知道一定是自己猜对了,他还要问,胤祥不让他说了,他神情坚定道:“四哥,太子这种人不值得您去为他做什么,即使当年他帮过你,你念旧情,但是您想过这样的人一旦登基会怎么样吗?他一定会成第二个隋炀帝,难道四哥想做张衡?”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胤禛一定一掌就打过去了,这次他忍住了,可语气已经变得很凌厉,“你在胡说什么?!太子岂是那样的人,他很多事是做的很过分,只因为被压和限制的太久,他……”
“您不会变成和他一个想法了吧,嫌汗阿玛活的……”这次胤禛没有再忍下去,他一巴掌就打了过去,“你不要以为我能什么事都容忍你!”
胤禛站了起来,平复着心情道:“今日你我不宜再谈,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再打你。你若想好要对我说实话了咱们再谈吧。”
胤禛拂袖而去,胤祥仍跪在地上,零星的雪又开始飘,他仰头看着阴郁的天,看得久了压抑的情绪堵在胸口,他觉得难受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血吐在地上,殷红又刺目。当胤祥捂着心口软倒在地,他听到穆尓登额的尖叫,接着就被人半抱起来,对方焦虑惊惧的眼睛让他想起少时被责罚跪在南熏殿的院子里中暑晕过去就是这样被他抱着,胤祥流泪呢喃道:“四哥。”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大清皇帝复立太子及太子妃,同日晋封胤祉、胤禛、胤祺为亲王,胤祐、胤俄为郡王,胤禟、胤祹、胤祯为贝子,以此诏告天下。繁琐的礼仪结束后,礼服在身的胤禛最想做的事就是换上便装去探看是胤祥,太医的叮嘱和穆尓登额的哭声犹在耳边,湿寒之气伤及肺腑,推延的太久已经落下病根,只怕以后但凡天气变化就会出现风湿疼痛的症状,所以一定要注意保暖干燥,吃食上也要留心,现在不显是因为年轻,若是保养不当待上了年纪时必受此害。
胤禛抓住时机就将这件事以奏折的形式上奏给了康熙,可是帝王在看过后只说了一句:知道了,让他好好养病吧。胤禛以为这可能是个契机,毕竟汗阿玛没有想在知道了胤禩的生病后那样冷绝的反应,病了?朕看是心病吧,难道以他结党的行为朕能恢复爵位难道不是仁善?还是说他根本不稀罕。这次若不来那么就永远不用再来了!于是胤禩在二月三月都是带着病出现在朝堂和乾清宫,以至于后来病的脱了形,连太医都请求康熙让八贝勒休养,康熙这才准了。
但是康熙一直没有单独召见解了圈禁的胤祥,封爵的时候也没有他的名字,胤禛不知道皇父为何这么做,在受封后他小意的提了胤祥对康熙健康的担忧,但他得到的却是帝王沉默的回应,胤禛实在是忍不下去,他跪下叩首恳切道:“不论十三阿哥究竟做了什么事,儿臣愿意担待,若是圣上不能消气,就请责罚儿臣吧。”
康熙神色微动,他没有让胤禛起来,淡淡道:“这么说你是不知道原委了,可见胤祥是没有脸对你做解释。”
胤禛急道:“还请圣上原谅胤祥行事不周,他还年轻。做事不知轻重。可您一直都很喜欢他的率直不是吗,之前他也不是没有犯过错。您不是都原谅他了吗?”
康熙冷声道:“若不还对他有所疼惜,你以为他还会得到解禁的机会吗?朕已经够宽容了,老四,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胤禛知道不能再进言,他只得退了出去。非印在外等侯多时,见丈夫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情不好。果然胤禛吩咐说要她陪着一道去十三的府邸探望,他们没走几步却被毓庆宫的太监赵英拦住了,这是继高三之后新被提拔的大太监。他带着笑道:“雍亲王,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请您务必去一趟。”
胤禛在毓庆宫外就听到了戏曲的声音。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等见到胤礽,黄色的太子礼服在一众石青色里显得很是抢眼,加上他飞扬的神采,让胤禛想起多年前春风得意的少年胤礽。那时的他可真的是如太阳般耀眼。再看在座的正是幸存的******众,还有几个年纪幼小的皇子,见了他来众人皆起身施礼,台上的戏也暂时停了,胤礽见他来就笑着过来。“雍亲王,能赏脸来此真是孤的荣幸。”说着他拉着胤禛就坐回到上首。身已至此胤禛岂有离去的道理?他只得随着胤礽的意思坐好看戏。
“今儿倒是奇了,四弟竟然没有说教,怎不说孤不务正业了?”
胤禛正色道:“太子想听臣弟说教,那么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
“哎哎,今儿就算了啊,这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说那些扫兴的话了,孤想朝中也不会有人那么不识趣明日去参孤一本吧。哈哈。”
胤禛叹了口气,那厢非印也被太子妃相邀坐在了一旁的,二人本不常走动,不过今日在众人面前还是要做出和乐融融的样子。和太子妃所谈不过是女人之事,少不得是孩子如何,内宅怎么样,比较非印的冷,太子妃就是个怨了,大约是没把非印当外人,她的诉说渐渐的就成了抱怨,怨之前的遭遇,怨内宅不宁,非印只是听而已,看着面前这光艳的女人她没有任何同情,谁过的不难呢?当年为争太子妃这个位置,石家可是在刀光剑影中获胜的,身为胤礽的嫡妻,不就是要用自尊去换荣华的吗?没有这个觉悟做什么太子妃呢?
非印这样想着脸上没有露出分毫,就是安静又恭谦的听着,直到太子妃说道:“……说来殿下能复立,多亏了亲王和十三阿哥的相助,对十三阿哥的境况殿下很是觉得对不住,有朝一日一定会为他昭雪,绝不负他忍辱负重之恩。”说着太子妃就拭起了泪,过了半晌她才鼓足勇气般极轻道:“妹妹可知神仙膏?”
非印一惊,“略有耳闻。”
“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的,可也真的担的起神仙二字,自打十三阿哥因为那东西惹下祸端太子就不再碰了……可上个月因为知道复立已是定局,太过高兴我就由着太子……胡闹了,跟着他一起吃了那东西,”说到这里她脸上有了尴尬难堪之意,“那东西本就少,我同他一起吃自然就所剩不多了,现下京师已经断绝渠道,我的身体又开始难受,我听说那东西亲王曾收缴过,不晓得能不能……”说着她就充满期待的看着非印,见非印的表情,她就有些后悔了,这件事太子妃是擅作主张的,若是让太子知道那定又是一番责罚,想到这里她急道:“这件事谁也不晓得,我只给妹妹说了,你若能帮就帮,若帮不了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只怕我这个太子妃就做不下去了,太子也会因我受到牵连,那么亲王……”
非印已然是震惊异常了,可她现在只能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接话道:“我绝不说。若是有机会我会问一下亲王,听他口风再看是否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