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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
深夜,千丝万缕阁,书房
“公子,前几在暗牢中的人,身份已经调查明白了。”
女子清脆的声音说道。
“那人是谁?”
女子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回到道:
“此人死后,清理暗牢时发现了一块玉佩,玉佩被藏到暗牢水底,故而以往没有发现。”
说着,将那块玉佩呈上来,男子轻轻拿起那块玉佩,忽然间眯了眯眼睛。
只见那块玉佩通体有着祖母绿的绿色,让人感受到勃勃生机,想到苍翠的森林、原野,在玉佩的表面上简单刻着一个“瑾”字,能在极易碎裂的玉石上刻下如此清晰的自己,那人的武功定然不会弱。
原来是他,男子心中想到,怪不得无尘竟然破天荒的离开了西蒙那片天地,追到了大吴。
呵,本无意伤害他,奈何他竟然自寻死路,如此无能之人,死于暗牢,原不亏他。况且多亏此人身死,竟然将无尘引到了这里。
焦尾琴,焦尾琴,无尘竟然轻易的将此琴交给了南荣云织,其中是否有诈,又或许实在故弄玄虚,无论是哪种可能,振国王府这趟浑水,我是趟定了。
容儿看了眼男子的神色,恭声开口:
“公子,今日为何将碧水送出去,若不送的话,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可以早些结束,我不明白。”
男子似乎没想到容儿会问这个问题,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只剩下南荣云织那张清秀不服输的脸庞,压抑住内心的翻腾,沉声道:
“不明白,就无需明白,“天生水”头号规定竟然忘记了吗?”
容儿不由的身体一僵,公子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天生水”的首要要求便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若是公子愿意告诉,那便是公子心情好,若是执意询问,那便是自寻死路。
看到容儿僵硬的身体,男子似乎也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重了,缓声说道:
“日后,我的事情无需问为什么。”看了她一眼,本就消瘦近日来好似越加瘦弱了,轻声安慰道:“去吧,早些休息。”
容儿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一酸,眼眸中似乎也闪现过一丝泪光,抬步迈出书房,感觉眼前的世界都是水擦过的一样,终于,在路过荷花塘时,眼眶似乎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簌簌的落下来。原来,自己对他的情竟然已深到如此地步,恐怕终其一生也难以将他抽离出她的生命了。
(二)
深夜,安宁王府,书房
白衣的云倾城看着桌上自己方才写下的字迹——
华东歌南荣云织无尘焦尾
书房的烛光分外明亮,将这几个字照耀的格外清晰,眸光在几个名字上扫过,他不明白一向在西蒙称霸的无尘怎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到大吴,虽说太后大寿,南夏、漠北等国家都派出使者前来贺喜,况且都是些新晋提拔的卑微臣子,但无尘定然不会参与这些世俗事物。那他此番行动的目的,可就耐人寻味了。
今日醉仙楼他本是接到消息,想去一探究竟,没想到碰到华东歌和云织二人,白纸上他并未写对出的诗句,那些诗句若要对出并不难,难的是他不知道无尘此举究竟是为何,目的是什么。
无尘将焦尾名琴赠给云织,更是让云倾城摸不准无尘意欲何为,难道他真的相信了那个亡国故事的传说,想要以此来试探?
无尘,若果真如此,且看你如何将我大吴的人送到你西蒙。
目光移到华东歌这个名字上方,不由的凤目微咪,此人是华氏商行的人,却又为何与云织如此交往过密,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初的城门之交吗?
头脑中有太多太多的问题等着回答,云倾城轻轻操纵着轮椅,来到了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有一丝迟疑,犹豫了片刻,面上闪过一丝不忍,默默的说了声:倾泽,你该长大了。
说完,不禁一叹,似是可悲,似是无奈。
(三)
次日清晨,云织记起今日要与华东歌见面,用罢早饭,就准备出门。
云织带着红杏出了府门,径直向缀锦楼走去。红杏跟在云织身后,完全不知道小姐昨天已经来过了缀锦楼,为何今日又来,虽疑惑重重,但却没有问出口,跟在云织身后,静静的走着。
进了缀锦楼,云织熟门熟路的进了二楼雅间,推开门,入眼处看见华东歌身着青玉色云翔纹锦服,正端坐在窗前,从门口只能看到他柔和的侧脸,如玉般的手持着汝窑胎白色的茶杯,似乎刚刚品尝过醇香的茶,正在回味着,嘴角微微漾开的温和笑意。
云织从未见到过如此的华东歌,这样的他似乎像是只应当存在与画中一般,心思一转,挥手示意红杏留在外面,不用跟进来。
只见云织放轻了脚步,呼吸也尽量压制,蹑手蹑脚的朝着窗边靠近,脚步渐渐的距离那个柔和的身影越来越近,云织不禁升起一种小孩子才有的恶作剧的快乐,她却没看到,那个清俊的身影随着她的靠近,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云织终于来到了华东歌身后,本来想拍他的肩膀吓吓他,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换种方式,于是她轻轻俯下身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大声喊道:
“华东歌!!!!”
这声音如同一声惊雷一般,猛地炸响在这无比静谧的房间中,连外面的红杏身体都不由的一颤,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可是,华东歌,云织想捉弄的人,却依然端坐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茶杯中的茶都没有滴下一滴。
本来恶作剧的喜悦,被华东歌这毫无波澜的表现,完全熄灭了。没趣的走到华东歌的对面,闷闷的坐下身,看向华东歌,抱怨的道:
“喂,你怎么没被吓到?”
华东歌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从你开门开始我就知道你来了,看着你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不忍出声打扰你。”
云织愤恨道:
“既然知道我兴致勃勃,那就应当配合我,可你看你,一副波澜不动的样子,再大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
华东歌听到云织的话,哭笑不得,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她似的:
“云织何时起学会强词夺理了,还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强词夺理。”
云织被他说得心里一怔,更加愤恨道:
“我就是强词夺理了,那又如何,关你什么事?”
华东歌好笑的摇了摇头,强装正经,道:
“自然关我的事,若是云织如此的强词夺理,恐怕我要考虑考虑是否应当给千丝万缕阁换一个账房。若是那些欠债的人知道新任账房是如此的脾性,恐怕早早的便将银钱结清了,如此岂不是物尽其用。”
云织被华东歌如此抢白一番,有些难为情,忽然某光一闪,莞尔一笑,回嘴道:
“没想到华氏商行如此会培养人,新任的掌柜小半年便如此的口若悬河,吾道不孤也。”
云织说完,自己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自顾自的拿起手边的汝窑胎白色的茶杯,提起紫砂壶欲给自己斟一杯茶,缓一缓。却没想到一双如玉的手抢先拿过茶壶,微微倾斜,茶香伴着蒸汽从壶口溢出,不一会就就给她倒满了一杯茶。
云织有些不知所措的将茶杯放下,定了定神,将方才的神情收起,敛眉盯着茶杯。
云织一向觉得和华东歌相处轻松愉快,像是和前世的好友在一起一般,但自从她遭受刺杀,被送到华东歌处,他那一个吻之后,她便觉得和华东歌见面有些别扭,尤其是方才他替她斟茶,让她感觉更加别扭,有些难受。
“华东歌,我有正事要问你,你定要回答我。”
“好,云织的问题,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华东歌立刻接话道。
昨日自从见云倾城那般作为,一副将云织当做自己所有物一般霸占的样子,华东歌就非常气愤,明明喜欢云织的是自己才对,怎么能让他娶了云织呢。
想了好久,终于拉下脸,去向“望月楼”里面的小娘们讨教如何讨女子欢心的法子,那些小娘们各种法子都说了,华东歌觉得有些法子若是直接套用到云织的身上,恐怕自己会死的很惨,琢磨了半夜,终于集百家之长,总结出自己的一套方法。
简而言之,就是她弱他便刚,她强他便柔,如此步步为营,得寸进尺,定然有一日能抱得美人归,当然如果能够有机会英雄救美,让云织多多欠他的情,那就更好不过了。
此时华东歌正是在实践着自己的作战方略,云织看着华东歌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忽然有一丝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危机感,稳了稳心神。
“你对无尘公子有多少了解?”云织发问,觉得早些离开是一件好事。
“无尘,西蒙人,人称“雅琴”公子,痴迷于琴,不喜与人交往,对世俗之事更是厌恶万分,此人虽然一副仙人脸庞,却是极难亲近,对女子更是不屑一顾,除了自幼跟随的青衣小婢,身旁三尺从未有女人敢靠近,但有一件事极是稀奇。”华东歌卖关子。
“什么事?”云织问道。
“云织若是亲手给我倒一杯茶,我就说,否则我就不说了。”华东歌无赖道。
云织觉得今日的华东歌格外奇怪,往常不见他如此行为:
“华东歌你今日怎么了?一副无赖模样。”云织和华东歌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自己的感受,随口问了出来。
华东歌听了云织的话,脸一黑,喃喃自语道:要是能抱得美人归,无赖就无赖吧。
“这件事和你可是有关系的,为了我这么辛苦的找消息,云织就犒劳犒劳我吧。”说完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可怜兮兮的看着云织。
云织觉得今日的华东歌有些诡异,不敢再问,顺从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而后挑眉等着华东歌答话。
华东歌慢悠悠的喝着茶,道:
“那无尘似乎和西域无通似是有些关联。”
“什么?是那个西域淫僧?”云织想到王府中自己受到的那些羞辱,都是和这个无通有关,若非这个和尚,自己岂会那般狼狈,让王府的下人们都看了笑话。
“是,云织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华东歌安慰着云织道:
“那无通虽是西域僧侣,但并非传言所说那般不堪,上次也是因为时间太过匆忙,没有细细查访。”
看着云织似乎听进去了,接着说道:
“据西域那方传回来的消息,无通本是西域白马寺有名的神僧,自小便聪明非常,精通佛理,长大后更是潜心向佛,别无他求,信仰者众多,但不知为何三年前忽然被招进西蒙皇宫,此后便传出无通试图西蒙公主的传闻,后来谣言越来越广,像什么西域龟兹公主曾受他蛊惑要随他出家,北川冰国的女王也曾想要娶他为男后,这些消息真真假假,无通被逼的没有办法,不得不离开西域四处修行。”
云织听华东歌说着,眉头越皱越紧。华东歌断不会骗自己,看来那西域无通的事情定是另有隐情。如此说来,无通果真是知道自己的来历,那无尘呢?莫非是从无通处得知自己的来历。云织摇摇头,直觉告诉她,无通绝不会向外人透露这样的消息,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恐怕旁人定是以为无通疯了或者认为他打禅机,何况若是他真有此心,当时在王府公开这个消息便可,到时自己定然受到围攻,只能跟着他离开。
这样一来,问题只剩下一个,无尘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来历的?
云织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即使是相处时日不短的华东歌都不能告诉他,古人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云织自是不会冒这个险。
定了定神:
“原来是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