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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多时的洛林抵抗武装以“王者归来”的气魄展开了组合式的攻击,他们地空结合、多点开花,在茫茫夜幕下把诺曼人揍得呜呼哀哉。这一晚,诺曼军队在洛林地区再次遭遇了沉重打击,航空部队有一艘巡防舰被完全摧毁,至少两艘受到创伤,地面部队就更惨,伤亡官兵多达数百人,多处弹药库、油料库以及战备仓库遭到炮火突袭,大批军火物资“灰飞烟灭”。
对诺曼人而言,抵抗武装发动的大规模夜袭,不但严重打击了占领军的威信,扰乱了占领区的秩序,对诺曼军队在正面战场的部署也起到了不可小觑的影响。为此,驻扎在洛林地区的诺曼帝国第1陆战师会同其他部队一道,对当地的抵抗组织乃至普通民众展开了空前严厉的报复性扫荡。短短几天,就有数以千计“行为可疑”的平民被他们抓起来投入监狱。不止如此,诺曼人撕去了自我标榜的仁义道德,以当地居民暗中资助抵抗组织为由,将民众存储的各种食物和药品强行搜走,每日定员定额发放口粮,对占领区民众实施严格的管控。
诺曼军队的横蛮行径并没有吓倒历来民风彪悍的洛林人,他们一方面想方设法对抗诺曼人的高压管制,另一方面,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支持抵抗运动。在这风口浪尖,魏斯和他的“洛林游击战士”审时度势,不退反进,接连对诺曼军队的营地、据点以及航空设施展开夜袭。接连挨打的诺曼人彻底被激怒了,他们增调部队、加派舰艇,在洛林山区昼夜不停地展开巡逻,全力搜寻抵抗组织的行踪。刚一开始,抵抗组织的飞机还能够凭着灵活机动的技术优势,在单机夜袭后巧妙撤回并隐遁,但随着敌军飞行舰艇的增多,空中游击战术的施展空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飞行员们接连遭遇危险。即使是在这样的形势下,魏斯和他的伙伴们也没有放弃主动出击,经过精心谋划,他们利用诺曼人追“机”心切的思维接连设下陷阱,利用预设的地雷和爆炸点对追击而来的诺曼舰艇和地面部队展开伏击,几个回合下来,以8架E型轰炸机为代价,又重创了敌方多艘舰艇,把数以百计的诺曼士兵送去了轮回通道……
在诺曼军队的严酷扫荡与抵抗武装的机智应对中,又一个寒冬悄然来临。作为阿尔斯特自由联邦最寒冷的地区,“洛林女神”披上了雪白的冬装。低温严寒天气固然为抵抗武装的生存和活动制造了麻烦,但昼短夜长的特点,加上暴雪说来就来的坏天气,也让诺曼军队的行动受到了制约。苦于兵力不足,诺曼人试图用洛林人来管理洛林人,但他们鼓捣的洛林自治政府受到民众抵制,迟迟不能发挥作用,而在当地征募的所谓治安队,也始终是出工不出力的角色。
寒冷的冬夜,在位于索姆索纳斯以北的秘密营地,魏斯穿着厚厚的皮大衣,独自坐在煤油灯下研读各方情报。正面战场上,诺曼人在法兰森-布鲁布克一线发动了第二次攻势,虽然投入了大量精锐部队,并且集结了尽可能多的飞行舰艇,经过连日鏖战,还是没能突破联邦军的战线,只得黯然收场。联邦军民则因为连续两次粉碎敌军进攻而士气大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大后方的生产秩序得以重整和恢复,越来越多的E型轰炸机出现在了诺曼人的头顶,对诺曼军队的战线和纵深设施展开愈发频繁的空袭。诺曼人虽然多次集结舰队攻击联邦军战线,而且开始列装自己的作战飞机,但面对从雏鹰长成了雄鹰的联邦军飞行部队,他们曾经的空战优势已经荡然无存,战争局势也在这场寒冬的鏖战中出现了转机……
寂静的地道里,同伴们的鼾声此起彼伏。忽然,一阵轻促的脚步声传来,这个幽闭空间的光线,也随着脚步声的到来而有了些许提亮。
魏斯抬起头,看到贝拉-克伦伯-海森,自己的同胞妹妹,拎着煤油灯和小火炉来到跟前。他搓了搓自己冷冰冰的脸,笑道:“这么晚还不睡?”
此时的贝拉,已不是他初见时的萝莉模样,无论五官还是身体的轮廓都变得更加立体,气质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唯独那俏皮的神情依然如故。
“哥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收到了格鲁曼女士的来信!”
魏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哪位格鲁曼女士?”
“你见过的,原先在索姆索纳斯女子中学当声乐老师的那位格鲁曼女士……古妮薇尔-格鲁曼!”贝拉回答道。
尽管这个名字久未闻及,但魏斯对它一点也不陌生。
“哦?收到她的信?她在哪呢?”
“按照这封信的内容所说,信寄出的时候,她在自由城。至于现在,我想她很可能已经动身来洛林了!”
“来洛林?这怎么可能!”魏斯一脸吃惊。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贝拉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摆在了魏斯面前。
这是古妮薇尔写给贝拉的信,魏斯没有打开来看,而是反问道:“从自由城到洛林,要么穿过战场,要么远绕冰海,路途漫长,危险重重,她不好好呆在后方,跑到敌占区来教我们唱歌吗?”
贝拉立马一脸嫌弃地看着魏斯:“音乐是她的主业,但不要忘了,当初的医护课程,她是跟我们一起参加的,而且成绩是最好的一个。这一次,她报名参加了志愿服务队,应该是跟着大伙一起来。”
提到这志愿者服务队,魏斯顿感释然。按说大后方民众为了最大限度地支持洛林人民的抵抗运动,组织起以医疗和技术为主的志愿者服务队,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敌占区,他应该感动涕零才对。可是,洛林与联邦军控制区远隔千里,如果是用飞行运输舰运载人员物资,效率自然没得说,但联邦军现在只能通过飞机进行这种穿越敌占区的运输,运来每一磅货物、每一个人员都实属不易。抵抗组织眼下最需要的,是坚定的战斗精英、专业的机械技师以及优秀的外科医生,而不是满腔爱国热情、学了些基础技能的普通平民。按照当前的运力以及优先排序,格鲁曼女士也许到占领区光复都还排不上,也就没有了之前的那些顾虑和烦忧。
当然了,魏斯没跟贝拉说这些。四年来,这丫头的倔脾气一点没改,淑女化的趋势也因为战争的降临戛然而止。现在,她身兼“洛林游击战士”医护队副队长、后勤队监督、宣传队干事等多个角色,做事愈发麻利,火爆的性子却也是无人敢惹。
魏斯凝眉思索之时,贝拉歪着脑袋看他:“哎,你……是不是喜欢她?其实我觉得你们还是很般配的。”
“什么?”魏斯回过神来,“喔,我没有往那方面想。在战争结束前,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见魏斯没看信,贝拉嘟着嘴说:“她在信里提到了你,很显然,她对你印象深刻。你当然可以等,但别人未必会等。机会,错过了可就错过了!”
说完,贝拉留下小火炉,拎着煤油灯走了。这种小火炉,以往通常是贫寒家庭供妇女老人取暖用的,一般使用无烟木炭,既不熏人,又能够小范围的提供热度,抵抗组织的秘密营地没办法大规模生火取暖,所以,这种小火炉是颇受欢迎的稀缺品。魏斯摘下手套,捂在小火炉上取暖。贝拉刚刚那番话,勾起了他的好奇,经过一番小小的思想斗争,他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信上工整娟秀的字迹,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这种陌生之中,又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出乎意料的是,这封信只有开头寥寥几句是在叙述昔日的师生情谊,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她的现状——看起来大后方的生活是紧张而忙碌的,物资有些匮乏,但情况还不太糟糕,最重要的是,民众不但没有失去信心,反而在逆境中愈发坚强和团结。信的后面大半篇幅,肯定并称赞了敌占区武装抵抗运动的难能可贵,誉之为“黑夜中的灯火”。听说克伦伯-海森家族在洛林抵抗运动中扮演了积极角色,她几经周折联系上了抵抗组织派驻联邦军的联络员,拜托他们将这封信通过特殊联络渠道传递回来,并且报名参加了退役将领巴尔特牵头组织的志愿服务队,希望能够加入到抵抗运动的行列中来。
这封信从头到尾,单独提及魏斯的地方有两处,再加上这位妙龄女性愿意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辗转来到敌占区投身抵抗运动,让贝拉觉得古妮薇尔是对自己的哥哥心存好感。这种出自常理的判断,也让魏斯面颊发烧、心跳加速,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如果是英雄主义的崇拜渲染下的个人好感,她完全可以通过飞鸿倾诉衷肠,以她那种端庄文雅的性格,怎么会冒冒失失地加入志愿者服务队,不惜跋涉千里来到洛林?事有反常必有妖。这事,看起来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