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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说完,转身离开了Cherry。他想,这一次他应当是彻底让Cherry意识到他们之间已成往事了,这一次也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见Cherry了,他终于和自己苦涩又青葱的少年时代告别了。而他也终于理解了生活,纯粹的东西被破坏不意味着邪恶和堕落,而只意味着生命成长的过程。就如他和Cherry斑驳的过去,他不会再为这一场被污染的初恋而否定整个人生和爱情了。
青春荒凉,故人面目全非,而人生还在继续,即便行走在荆棘路途,也要继续坚韧地生活下去,迎接更新的、更完整而成熟的人生。
而被温言和时光同时留在身后的Cherry,在黑夜中紧紧抓着温言留给她的外套,像是要紧紧抓住这个世界给她的温暖,然而风很快吹散了那外套上的余温,在Cherry手里的,终究只是一件变冷的大衣而已。
她想起那些和温言在一起的旧日岁月,那时候Cherry年轻貌美,不甘平淡,她选择与温亚明在一起之前也害怕过、纠结过、痛苦过,然而都抵不过诱惑,她以为她只要非常小心,不要被温言发现,等拿到主演之后和温亚明分手,再好好和温言在一起便好了。她没有料到自己唯一一次背叛,却成了自己万劫不复的地狱。
而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和温言是真的回不去了。她以前天真地以为温言因为爱她而更加怨恨她,不能原谅她,然而现在她才知晓,温言已经不再恨她,也不再爱她了。她于温言,只是一个曾经有过交集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Cherry抱着温言的外套,在夜色里哭了起来。他曾经带给她的快乐,曾经的青春萌动,都不会再有了。
她终于彻底失去了温言。
时光该很好,倘若你在场
温言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他看到夏千还蜷缩在沙发上。
她在等他,光是这个认知,就让温言觉得动容而心中充满了温柔。
温言已经十分小心翼翼,然而他走动间,夏千还是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温言回来,大约还有些迷糊,只是木呆呆地看他。片刻后,夏千才像是彻底清醒,她起身,抱住了温言,温言回给她一个带了寒气的拥抱。
夏千什么也没有问,她没有问温言和Cherry说了什么,没有问Cherry是否还会再纠缠,没有问温言为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家,甚至没有问温言消失了的外套,她只是紧紧抱着温言。
她一句也没有说,因为她理解他。
而这正是温言爱她的理由。
“后天是我母亲的祭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她吗?”
夏千有些意外,但她很高兴,“嗯,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紧紧相拥,两个心意相通的人之间,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他们彼此明白,除了互相支撑着度过这个夜晚之外,他们还有千千万万个夜晚,需要这样互相扶持和理解去度过。
夏千给予温言足够充沛的时间和空间,让他整理他的过去,让他正视和直面心里的创伤。这些时日来,夏千和温言甚至从未吵过架。
两天之后,温言便准备如约带夏千去他母亲的墓园。
只是一场对故去之人的祭拜,然而夏千却出奇地有些紧张,她在出门前不断询问温言。
“你觉得这件衣服好吗?黑色的也很庄重,但会不会过于严肃?”她拿着一件件衣服在镜子前比画,“这件深蓝色的呢?不行,V字领,开得似乎有点儿下,好像太过轻佻了,你妈妈可能会不喜欢的。”
“没关系,这几件都很好,我母亲会高兴的。如果她还活着,她会很喜欢你的,她也喜欢烘焙,做那种小饼干,但是她的技术并不好,每次做的都是烤焦的。因为她太喜欢听歌,她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几乎是单曲循环放着她最爱的那首《时光回首》,所以每次都会忘记烘烤的时间,但即便每次烤出来都媲美黑暗料理,她还是屡败屡战。如果她知道你,一定会缠着你要你教她烤饼干的。”温言想到往事,不自觉地笑起来,然后他想起来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夏千敏感地体会到他的这种情绪,她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温言朝她摇摇头,“没事的。”夏千那种真的像是去见他母亲而非祭拜一个冷冰冰的死者的态度已经让温言很感动了,她比任何人都贴心,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自己的感受。
墓园在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区,人迹罕至,安静而绿色葱郁。
温言带着夏千走过碧绿的草间,来到了一座简单又典雅的墓碑前。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墓碑前站着一个人,墓前已经有着新鲜的白色桔梗花。那是温言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夏千不知道那是谁,只能瞧见他如同温言一样挺拔的身影,但她却感觉到温言挽着她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量,温言在看到那个人影的刹那间就仿佛产生了敌意,他皱着眉头,抱紧了手中的白色桔梗。
那个人大约是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终于转过身来。
“温言,你来了。”他笑了笑,和温言打招呼。
这个男人穿着讲究,看得出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当,皮肤仍紧致,而他的那双眼睛仍旧非常有神,并且和温言很像。
温言却并没有理睬他,他只是走上前,移走了那个男人放下的白色桔梗花,换上自己的。
“白色桔梗花的话语是永恒不变的爱,是忠贞。你不配给妈妈放这样的花。”温言抬起头来,朝着男人冷笑,“你甚至不配来看她。”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头,“温言,我毕竟是你的父亲。”然后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温言身边的夏千,“你母亲生前一直不希望你找娱乐圈的女星当女友,你却带着身边这个,我在报纸上看见新闻了,她也是一个艺人,你把这样身份的女孩带来你母亲的墓园,是不是也并不成体统呢?我让你接管SMT可不是让你和旗下的女艺人谈恋爱的。”
“妈妈只是不希望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男人罢了。她所不想看到的,只是我不要和那些贪图权势或金钱的女人在一起。”温言笑了笑,“而且请不要说什么你让我接管SMT这些话。我们比谁都清楚,想借着SMT的背景泡小姑娘的一直是你,并且你根本不是心甘情愿把SMT交给我的,是我自己抢来的,你根本没有好好管理SMT。”
温亚明被儿子这样直截了当地针锋相对,有些尴尬和恼怒,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自从Cherry事件发生,他妻子死后,他们的儿子温言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似乎陡然从他的风花雪月文学梦里醒了过来,一夜之间长大,变成了一个手段狠辣的商人,甚至杀得他措手不及。温亚明在儿子与他的战争里几乎是步步败退,温言非常果决,他架空了温亚明的权力,把温亚明驱逐出了董事会,而只是给了他很小比例的股份。他已经没有实权了。
他的儿子确实已经长成了一个不错的成年人,比他更好,远比他优秀,然而却不再与自己亲近。温亚明有时候有些遗憾,然而这只是片刻的事情。他在温言母亲去世时的候有过自责、悔悟和痛苦,然而这些片刻的难过过去,他仍旧会去追求自我的享乐。有时候他也会有些孤独,比如他的两个儿子,不论是温言还是他的私生子徐路尧,对他都充满敌意,但那就是他选择这样的生活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论愿意与否,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选择的生活负责。是舍弃外界的诱惑带来的欢愉而忠于你的家庭,还是放弃亲情成全自我的纵情。
他朝着夏千笑笑,“你不要让温言失望,希望你不会是Cherry。”
然后他看了一眼墓碑上自己妻子的照片,那上面的她在黑白色的背景里朝着他微笑,一如他们初相识的时刻。温亚明和温言的母亲是青梅竹马,他还记得第一次骑自行车带着自己妻子兜风时紧张的心情,他的手心都沁出了汗,结果由于太过紧张,两个人都栽到了田野里。
温亚明顿了顿,甩开了脑海里的那些物是人非的疼痛,他转身离开。
他从一开始便很轻视站在温言身边的夏千,觉得她不过是一个依附着温言生存的小明星而已,然而他没有料到,在他转身的时候,那个看着娇小的女孩子突然抬起头。
“我会站在比Cherry更高的位置,我会比她有更好、更广阔的前程和人生,但我不会变成她。”
她勇敢地直视着温亚明的眼睛,用清晰而冷静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对他说,然后她没有再看温亚明一眼。
温亚明很快地走过了那个女孩身边,但是那个刹那却让他有些心惊。那个女孩子盯着他的眼神并不友善,也不谦卑,她几乎是带了想要保护温言的心情瞪着温亚明。而温言也搂紧了那个女孩,他们两个人像是一个整体,互相扶持着对方,有着即便和全世界作对也毫不退缩的气势。
这个刹那,温亚明像被人在旧伤口上重新划出一道锋利的伤痕。他想起他和温言母亲的那些过往,他们也曾这般并肩,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突然觉得空虚而寂寥。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墓园。
而墓碑前的夏千和温言拉紧了手。
“我曾经深切地后悔遇见Cherry,我觉得她毁掉了我对未来和对爱情的期待,毁掉了我的生活。那个时候,我的母亲病情已经恶化了,但她总是对我说,不要对自己的过去有任何后悔和歉疚,因为所有的过去和磨难都是为了日后的幸福。那时候我没办法相信她,因为她和我父亲一同白手起家,经历了所有的困苦,可她并没有得到幸福。”温言握紧了夏千的手,“但现在,我觉得遇见Cherry或许正是为了让我能最终遇见你,留住你。”
“你和我说过你母亲最喜欢听《时光回首》,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送给她,只想把这支歌唱给她听。”
夏千把头倚靠在温言身上,她开始唱起这支歌。她的声线很柔和,又充满了温柔,在这个静谧的墓园里,像是一支来自天堂的歌谣。
温言的心也如这情境一般静谧而安宁。
他知道,正如人们一直所说的那样,错过的都已错过,失去的都已失去,生命中还有许多未知的苦难和甜美,值得我们坚持等待和珍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