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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顾采薇到了医院就听当班的护士说,住在VIP病房的朱太太过世了。
朱太太的身体状况一直很糟糕,在接受心脏手术之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后来心脏手术做的很成功,但其他病症却在日益恶化,吹灯拔蜡只是迟早的事儿。
顾采薇想到朱太太,心里没有来的感到一阵心慌。
“顾主任,您没事吧?”护士见顾采薇的脸色不是很好,于是担心的问道,“您和朱太太感情不错,她走了,您一定很难过。但逝者已逝,生者节哀啊!”
顾采薇牵强的勾了勾唇角,点点头。
“您别太难过,看过的医生都说,老太太死的很安详,嘴角还带着微笑呢。”护士继续安慰她。
“嗯!”
一整个上午,顾采薇都是心慌意乱的,好在没上手术台,只是接了几个看诊的病人。
“顾主任,有人找!”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有护士来找她。
顾采薇抬头向护士的身后巴望了一眼,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带着金丝眼镜,那副正义凛然的面孔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了电视里经常演到的法政精英。
“您好!”男人站在她面前,带着职业性的恭谨的微笑,“鄙人姓李,是朱珍女士的委托律师。”
顾采薇不明就里,“请坐!”
李律师坐下,“顾小姐,朱珍女士委托我,在她过世之后,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说话间,李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顾采薇没有急着去接,只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李律师笑了笑,“您看一看,就知道了。”
顾采薇接过档案袋,袋子很大,只是一角是硬邦邦的,她伸手把里面的物件拿出来,是一枚类似于玉佩的东西。这东西本身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顾采薇却顿时愣在了那儿,因为那玉佩她有一枚一样的。她那枚,起先一直被顾妈妈保管着,顾妈妈也曾说过,那东西很可能跟她的身世有关。
她和顾老爷子相认之后,她当时并没有拿出玉佩来再次印证自己的身份,只因为那时候顾老爷子无比笃信顾采薇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顾小姐……”李律师开口,却被顾采薇抬手打断。
“您先别说话。”顾采薇此时脑子里乱糟糟的,恍若有千万只蜜蜂在里面萦绕作响一般。
如果不是巧合,那是不是代表,朱太太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的心脏怦怦的加速跳动,随时都能震破了她的胸膛一般。
而且,看样子,朱太太早就知道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是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不与她相认,而是等死了,才又相认呢?
顾采薇的脑子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
李律师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个信封,“顾小姐,这里面是朱太太的亲笔信,您看了之后,应该就能解答您现在心里所有的疑问了。”
顾采薇连忙接过信封,拆开来读。
信一共好几页,洋洋洒洒得有几千字,有些纸上有被水打湿过又干涸的痕迹。
言简意赅的解释一下,当年朱太太带着顾采薇离开了顾家,却在车站把顾采薇给弄丢了,她几番寻找顾采薇未果,内心满是愧疚,一时想不开,于是跳海自杀了,但是自杀未果,被一个好心的富商救了,并带到了国外医治。
但是,光是在国外治病,就足足花去了她数年的光阴。当她康复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国继续寻找顾采薇的下落。但是,人海茫茫,事情又过去了那么多年,找一个人就比大海捞针还难。整个寻找过程,足足花费了二十几年。
在这二十几年里,各种事情发生在朱太太以及顾采薇的身上,而且那时,朱太太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可以说是命在旦夕。而且她对顾采薇充满了愧疚,即便是找到了她,也不敢表明人份与她相认,只要默默的看着她每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生活就很满足。
朱太太还说,她很感激上苍,让她的一场心脏手术是顾采薇亲自给她做的,并且那次手术之后,母女两人经常见面,坐在一起聊天。她把和顾采薇在一起的时候的每一分钟都当做是一年来看待,这样,她就觉得她占了很大的便宜,即便是死,也能是笑着的……
信读到最后,顾采薇眼睛只是红红的,眼眶发紧发胀,没有掉一地眼泪。但是心里却百味杂陈,难受的像是被灌了一碗怪味汤。
李律师淡然的看着顾采薇,抿了抿唇,适时的开口,“顾小姐,还有一些东西,朱太太让我我转交给您!”
是一些不动产的相关证明。
朱太太当年化悲痛为动力,想着有朝一日如果能够找到顾采薇,就要体体面面的站在她面前,然后好好的弥补这些年给她造成的缺失。
只可惜,当她找到顾采薇的时候,她已经从一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变成了一个随时都会躺进棺材里的人。一来她为人骄傲,二来她一生愧疚,所以活着与顾采薇相认,终究还是朱太太一生都没能完成的夙愿。
顾采薇看着那厚厚的一摞财产证明,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吁出,什么都没说,只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李律师沉吟了片刻,“朱太太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到了。如果您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顾采薇此刻脸色惨白,连牵强的笑一笑都做不到了,她揉了揉犯疼的太阳穴,“不送!”
她去太平间去看了朱太太,老太太被化妆师画过妆了,所以仪容干净利落且又安详。
她注视着她慈祥的眉眼,心心念念多年的亲生母亲此时近在眼前,却又距离好远。
她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五十厘米的空气,而是生与死。
顾采薇没有哭,只是轻轻地握着老人冰凉刺骨的手,呆呆的注视着她,呆呆的站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她在临走的那一刻,才终于露出一抹淡的微不可查的微笑,嗓音颤抖着说了句,“妈……”后面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滴晶莹的泪,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氤出了一朵蔷薇的形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