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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房门的闻恩诺,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跳进了清凉居的湖中。
当冰冷的湖水没过头顶的时候,闻恩诺才觉得浑身的燥热瞬间消散。
还好先前已经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否则自己说不定都撑不到现在,闻恩诺的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从湖上传来的一声惊叫,“殿下,你还好么?”
闻恩诺闻言,从湖中探出头去,他的衣衫濡湿,纤长的指将湿发向后顺去,抬眸看向了岸边的人。
“原来是你啊,我没事。”岸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流苏。
流苏有些紧张的看着闻恩诺,闻恩诺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退去,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再加上这大晚上的,闻恩诺不好生在房中休息,怎么会在湖里头呢?
“殿下,奴婢看着你似乎有些不妥,不若奴婢请了太医来给你瞧瞧吧?”
话音刚落,闻恩诺就开口制止了对方,“不用了,我只是睡不着而已,现在便回去了,你不必去找太医,免得叫敏儿白白担心。”
流苏只好应了下来。
觉得自己身上的药效似乎小了一些,闻恩诺就从湖中游回了岸上。
二人正沉默着,从沈罗敷的寝殿中就传来一阵喧闹声,闻恩诺微微皱眉,看向了流苏,“你且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这……”流苏还有些犹豫,摆明了的,闻恩诺一定有时间在瞒着她,可是自己也只是个奴婢,哪里敢管他们主子的事情。
于是,她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沈罗敷的住处,还是默默先行离开了。
闻恩诺用了最快的速度回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便回到了沈罗敷的房中,彼时的沈罗敷正躺在床上,即便是看见闻恩诺进来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
青荇见闻恩诺来,连忙就迎了上来,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殿下,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闻恩诺的目光缓缓的移向了沈罗敷,正巧撞进了沈罗敷探过来的目光,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沈罗敷很快就撇过头去不看他。
“奴婢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主子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奴婢以为是主子梦魇了,可是现在看着却没有那么像了,倒像是经历了什么似的。”
闻言,闻恩诺只是扬一扬手,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给你的主子说。”
沈罗敷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侧妃的身份。
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青荇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飞快的看了一眼沈罗敷,就连忙下去了。
沉默便就这样悄然出现,横亘在二人之间。
沈罗敷躺在床上,两眼失神的看向帐顶,上头绣着双蝶穿花的图样,她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声,自己什么时候有过两个人的时候呢?
不一直都是一个人么?
便是这样想着,沈罗敷的目光就越发的黯淡了下来。
“殿下若是有话便直接说就好了。”她的唇畔缓缓的旋出笑意,就像是荼蘼的花,已近衰败。
闻恩诺收回了看着她的目光,但仍旧是笔直的站着,沈罗敷甚至能够看见他的身上洒满了温暖的烛光,他就那样站着,仿佛就像是能撑起整片天一样。
“我仍旧是给你选择,要么离开这里,要么孤独终老。”闻恩诺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一直在给你机会,我不想耽误你,更不想你总是对岳敏打歪主意。”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三句话离不开岳敏,沈罗敷真的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你怎么会知道我吃的不是毒药?”沈罗敷答非所问,并不着急回答对方的问题。
闻恩诺只是笔直的站着,目光灼灼,“断肠草这样的剧毒,服用后悔立即暴毙,你似乎找了一个不怎么样的谎言来欺骗我。”
“原来是这样。”沈罗敷忽然笑起来,“是我太过情急,居然编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了。”
不知从哪里响起悠悠一声轻叹,只听见闻恩诺接着说道:“在清凉居后头有个柴房,里头有位沈嬷嬷,你去跟她说是我叫去的,她就会带你离开,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沈罗敷缓缓的将目光落在了闻恩诺的身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将我当过侧妃对么?一心想叫我离开的你究竟是什么想法。”
“我只喜欢岳敏。”闻恩诺的声音沉沉,可是充满了力量,就仿佛是在说了一个誓言一样,“所以,岳敏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我不想叫她失望,我已经叫她失望了太多次,我已经不能再失去她了。”
这是一个爱与被爱的故事,而沈罗敷,自始至终,都只能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旁观者。
“我明白了。”沈罗敷沉默半晌,忽然这样说道,“我就听你的就是,但是……”她顿了顿,咬唇,“我希望你能保护我爹,我不想他再因为我这个不孝女受到牵连了。”
闻言,闻恩诺挑眉,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人威胁你?”
而此时此刻,沈罗敷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闻恩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心中的浊气尽数吐出。
“太子似乎是太欺人太甚了。”说这话的时候,闻恩诺的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
“那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不想再参与了,我只有这个要求,求你答应我。”沈罗敷的语气淡淡,就像是一缕烟,风一吹就会散去,“只当是对我的小小补偿。”
闻恩诺笔直的看着沈罗敷,看见她哀伤的侧脸,悠悠开口,“好。”
听到他这样说,沈罗敷就像是将周身的力气全部都用尽了,只是缓缓的笑了,“谢谢。”
那晚的事情,岳敏是不知道的。
等她高烧退去后,得知的消息就是沈罗敷的失踪。
可叫她心生疑惑的就是,丽妃和闻恩诺就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谁都没有再提及过这件事,而对外只是宣称沈罗敷在清凉居中病逝。
岳敏自然是有所怀疑的,可每每当她问起这件事的时候,闻恩诺似乎都不愿提及,用各种方式插科打诨过去了。
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还记得沈罗敷这个人了。
只是偶尔,岳敏会听见有人说起在江南的某处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女子,画技高明,甚至就连她都收到过一幅画。
可叫人觉得奇怪的是,岳敏从未去过江南。
这女子的身份,便也只有知情人知晓了。
“母后,母后,云琅又抢我的点心吃。”耳边响起了闻燕尔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将岳敏从回忆中惊醒。
闻言,岳敏故意冷下脸看向了闻云琅,“琅儿,你怎得这样顽皮,快将尔尔的点心还给她。”可是闻云琅却扁了扁嘴,露出了不甘心的模样。
“母后,这不公平,为何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先给尔尔?”说着,闻云琅就越发的不忿了起来,眼圈也有些泛红了。
见状,岳敏还是心软了,毕竟闻云琅也只是个孩子,于是她将闻云琅叫到了身边,柔声说道:“你是哥哥,自是应该让着妹妹的,女孩子可是需要男孩子细心保护的。”
“是么?”闻云琅看向了闻燕尔,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是啊,尔尔的胳膊这么细,我总是觉得会被折断,原来女孩子都是这样脆弱的么?”
见闻云琅是明白了,岳敏欣慰一笑,闻云琅随了他的父亲,天生有一颗温柔的心。
闻燕尔也这样侧耳听着,顿了顿,她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将手中的点心递给了闻云琅,“皇兄,给你,尔尔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不会让皇兄担心。”
岳敏不觉含笑,眼神越发温柔了起来。
闻恩诺下朝后便来了岳敏这里,才一进了房中就看见了岳敏和自己的一双儿女,原本外面的天寒地冻,瞬间就化为乌有。
“你来了。”岳敏看着闻恩诺站在门边,连忙起身将他迎了进来,帮他将大氅脱了,将落雪拂去,放在了一边。
而趁这个功夫,闻恩诺在岳敏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父皇不知羞。”闻云琅和闻燕尔同时说道,不约而同的捂住了眼睛。
岳敏低低笑起来,“这两个孩子越发的古灵精怪了起来,倒不知是像谁了。”
“你小时也是这样。”闻恩诺悠悠说道,唇边带着温暖的笑容。
闻言,岳敏转头看向了对方,闻恩诺有些老了,她因为离得近,甚至能够看见对方眼角的细纹,可这些都不妨碍闻恩诺的英俊模样。
那边的闻燕尔和闻云琅在叫闻恩诺,闻恩诺便过去和他们玩闹了起来。
窗外还在落雪,白茫茫的一片,岳敏的目光越发的柔软了起来。
闻燕尔和闻云琅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争着叫闻恩诺评评理,闻恩诺笑得无比温柔,他的声音仍旧是醇厚低沉的,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
就像是她爱他的心一样,一直都没有变。 今天是个好天气,适合继续爱着自己最爱的人。